都需要買什麼禮物呢?
桑露站在百貨大樓前發愁了,她剛剛回去搜刮了家裏所有的票據,還告訴家裏人要去外地學習交流,一個月後回來。
這邊是安頓好了,車票也買好了,桑露讓大哥幫她買的臥鋪。
現在只剩下給陸家人準備禮物了。
她這個背鍋俠是去替原主負荊請罪的,所以,必須得討好一下陸家人。
桑露在原主的記憶中搜索着陸家人的情況。
陸父陸建軍是大隊長,平時喜歡喝點小酒,那就買兩瓶茅台。
陸母沈秀蓮最爲勤儉節約,衣服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都沒見過她穿新衣服。
而且辰辰應該一直是她在照顧,那就給她買兩套衣服。
說起來,沈秀蓮也是個可憐人,小時候在火車站和父母走失,被朱家莊一對夫妻給撿到。
本來那對夫妻收養沈秀蓮的目的,是要給他們那個只有五歲智商的傻兒子朱大壯當童養媳的。
結果沈秀蓮不認命,在新婚當晚逃走了,又因月黑風高看不清路,掉進了溝裏崴了腳,被路過的陸建軍給背了回去。
兩人一見鍾情,成了夫妻。
陸建軍是二婚,前妻因爲難產而死,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是現在的陸家老大陸向東。
沈秀蓮一結婚,就給人當了後媽。不過,當後媽也比嫁給個傻子強。何況,陸父也是個疼媳婦的。
沈秀蓮在陸家倒是沒受什麼罪,只是,朱家人經常來鬧,陸建軍每次都得拿錢打發他們。
鬧了幾年,後來,朱家那個傻兒子被狗咬了,得了狂犬病死了,朱母因爲沒了兒子也瘋了,朱父也生病了。
短短幾年,朱家三口全都沒了,陸家也從此才得以安生。
沈秀蓮和陸建軍結婚後,又生了陸向南、陸小西和陸燕北三個孩子。
都說後媽惡毒,這句話也不絕對,沈秀蓮就一直把陸向東當親兒子一樣養大。
陸向東爲人踏實能幹,也很孝順。不過,娶的老婆孫紅梅卻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們家有兩個兒子,現在應該是大的七歲,小的五歲。
桑露想着,大人就算了,給小孩子買兩套衣服和糖果吧。
陸家老二陸向南和媳婦周海棠跟前有一個女兒,和原主生的孩子只差幾天,現在應該也是三歲半。
給她買兩條好看的小裙子吧。
陸家老三陸小西是個女孩,已經出嫁了,就不管她了。
剩下最重要的就是她和陸燕北的兒子陸奕辰了,現在應該有三歲半了。
她要給他買衣服,玩具,糖果,連環畫...
反正,要把所有最好的都買給她兒子。
想好了要買什麼,桑露便開始瘋狂大采購。
最後,除了買以上計劃好的商品,她又買了牙刷,毛巾,睡衣,被罩,床單,想着要住上一個月,必須得睡的舒服才行。
花錢的過程是快樂的,結果卻是令人犯愁的。
桑露看着地上大包小包,她根本拿不下的東西,頭疼了。
最後,只能買了一個大大的魚皮袋,裝的滿滿當當的。
好在她運氣好,剛出百貨大樓,就看到一個騎三輪車的大叔,本來人家是賣菜的,她硬是巧舌如簧出了三塊錢,讓人給她送到車站。
火車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晃蕩,終於到達了龍城。
相對於京州,這裏明顯蕭條了很多,車站的行人也是稀稀鬆鬆的。
桑露背着大包出了車站,忽然就感覺自己像個逃難的。
前世出門都是飛機,高鐵,名牌行李箱。
現在卻坐個綠皮火車,把自己搞的灰頭土臉,還背着一個很LOW的大破袋子。
哎!別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不光有靈泉,還能種植,能儲物,她卻啥都沒有。
要是有個空間,能把這個大包扔裏頭就好了。
可惜,想了也是白想。她身上也沒有痣,也沒有什麼祖傳的玉器。
桑露一邊感嘆,一邊背着大包在這個陌生的年代、陌生的城市中穿梭。
要怎麼去陸家屯呢?
她記得陸家屯雖然是農村,卻離龍城不是太遠,也就三十裏的路程。
可即便只有三十裏的路,她走到天黑也走不到,何況還背着這麼一大包東西。
沒有公交,沒有的士,交通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桑露又想念她前世的寶馬X7了。
大包她也背不動了,剛想把包袱放到地上歇會兒,就見一個年輕男人騎着一輛二八大杠在她跟前停了下來。
“嗨!老妹兒,需要幫忙嗎?”李向陽一雙小眼睛色眯眯的看着桑露。
這姑娘長得真帶勁,比他們廠的廠花還要漂亮十幾倍。
只是,怎麼感覺有點面熟呢?
他不懷好意的眼神讓桑露覺得非常惡心,她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背起大包轉身就走。
轉身的瞬間,桑露也覺得此人有點眼熟,只不過,她來不及多想,腦子裏另一個念頭占據了上風。
對呀!她也可以買一輛自行車,反正她兜裏有錢有票。
這樣想着,桑露就把她的魚皮袋子寄存到一個小店門口,給那老板娘五毛錢,說等會來取,便一身輕鬆的去買自行車了。
桑露本來想買一輛二六的女士自行車,可國營商場沒有,沒辦法,只好買了一輛二八大杠。
回到小店,老板娘很熱情的給她找了條繩子,把一大包東西捆在了後座上。
就這樣,桑露準備出發了。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騎車技術,由於前梁是橫梁,她上不去,剛要從後邊邁腿上車,就被後邊的包裹給絆了一下。
只聽“撲通”一聲,人還沒有出發,就先摔了一跤。
老板娘還沒走遠,聽見聲音,趕緊過來幫她扶起車子。
桑露尷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對老板娘說了聲謝謝。
老板娘提議,她從後邊幫她扶穩車子,讓她從前梁先上去再走。
桑露試了試,坐到座子上之後,勉強腳能挨地。
就這樣,在老板娘的幫助下,桑露還真的騎走了,只不過,她又高估了這個年代農村坑坑窪窪的土路。
三十裏的路程,桑露騎了三個小時,摔了五次跤,屁股差點顛開花,才到達陸家屯。
她到時,太陽已經落山,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陸家人正圍在院子裏吃晚飯。
“你...你是誰?”老二媳婦周海棠首先看到推着自行車,出現在院子裏一身狼狽的桑露。
聞言,大家也都看向門口的女人。
只見她頭發凌亂,臉蛋和白色襯衣上都是土,黑色的褲子爛了兩個口子,推着一輛二八大杠,後座上綁着一個大大的包裹。
要不是這年代二八大杠是個稀罕物,他們都以爲她是逃荒的。
“我是桑露。”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吃飯的,咬饅頭的,夾菜的,所有人的動作都停在了半空中,仿佛在玩木頭人。
就連幾個孩子都一臉好奇的看着一身狼狽的桑露發呆。
坐在西廂房床上吃雞蛋羹的陸燕北聽到桑露的聲音,動作一頓,用力捏緊了手裏的勺子。
時間仿佛按了暫停鍵。
半晌,老大媳婦孫紅梅先開了口。
“喲!大學生回來了?你還認得我們家呀?三年都不回來,我還以爲你不會再回來了。”
一天一夜的奔波,摔了五次跤的委屈,飢腸轆轆的肚子,再加上孫紅梅的冷嘲熱諷。
桑露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多苦。
一向理性的桑露突然兩眼泛酸,眼淚不聽使喚的就想往下掉。
有一瞬間,她甚至後悔了自己的決定,想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