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檢查？”
“我妝才化了一半啊！”
“怎麼回事啊，今天怎麼突然查起來了？”
化妝間瞬間被一片嘈雜和抱怨聲淹沒。
剛才還喜笑顏開的於悅，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剛借到錢，解決了燃眉之急，正準備大幹一場，爭取上兩個班把錢賺回來，結果班上不成了。
這意味着她今晚不僅沒有收入，之前爲了上班做的準備，比如花時間化的精致妝容，都白費了。
陳實看着手機屏幕上的通知，心裏倒是沒什麼波瀾。
檢查就檢查唄，反正他只是個調設備的，又不像那些公主，指望着晚上這幾個小時賺錢。
更何況，他銀行卡裏現在躺着兩萬多塊錢，是他過去三個多月不吃不喝才能攢下的數字。
今晚上不上班，對他來說，毫無影響。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班裏所有同學都在爲即將到來的考試焦頭爛額，而他已經提前拿到了滿分答案。
周圍人的焦慮，反而襯托出他內心的平靜。
“搞什麼啊！白高興一場！”於悅踩着高跟鞋，氣沖沖地從化妝間的方向走了回來，嘴裏不停地抱怨着，“我今天特意挑了新買的裙子，想着能有個好運氣呢，結果來這麼一出！”
她看到陳實還站在原地，幾步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陳實，你說煩不煩？我剛跟你借了錢，想着趕緊上班還你，現在好了，一分錢賺不到。”
“沒事，不着急還。”陳實安慰了一句。
“那不行，欠着錢我心裏不踏實。”於悅皺着鼻子，一臉的不高興，“而且本來有客戶約我出去吃飯呢，我都沒去，想着來上班多賺點，這下可好。”
白玉蘭會所裏的公主們，如果跟客人相熟，是可以跟着一起去吃飯的，這種叫作出外場，通常也是按3500結算。
但時間會很長，一個飯局下來要六七個小時，所以一般情況下，不是生意太差沒班上，公主們很少選擇去外場。
陳實看着她焦急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幾分鍾前，她還因爲借到兩千塊錢而歡天喜地，現在又因爲上不了班而愁眉苦展。
她們的生活，似乎永遠被金錢和工作牢牢捆綁着，情緒也隨着收入的波動而起伏不定。
而自己，因爲系統的出現，好像已經悄悄地跳出了這個循環。
“所有人，動作快點！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八點半之前必須全部離開！”張娜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來，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她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匆，一邊走一邊指揮着現場。
平時那個在辦公室裏遊刃有餘、談笑風生的人事經理，此刻臉上也寫滿了嚴肅。
陳實能感覺到，這次檢查，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檢查，但通常都是提前幾天打好招呼，會所這邊做好萬全準備，走個過場而已。
能在滬城開這種級別會所的老板，大部分都有些社會關系，一般也不是太害怕突擊檢查，大多數都是走個過場，像今天這樣要求清場，是頭一回。
他看到幾個穿着西裝的經理正聚在角落裏，低聲和張娜溝通着什麼，表情都很凝重。
“陳實，你還愣着幹嘛？趕緊去把設備間的電閘都關了，重要的設備用防塵布蓋一下。”一個相熟的部門主管路過，對他喊道。
“好嘞。”陳實應了一聲，不再理會還在旁邊唉聲嘆氣的於悅，轉身走向自己的工作區域。
他熟練地關閉了各個包廂的音響和燈光總控，切斷了設備間的總電源，然後用巨大的防塵布將那些昂貴的調音台和服務器仔細蓋好。
收拾完東西，陳實背上自己的雙肩包，準備離開。
走廊裏已經亂成一團，公主們、服務員、少爺們，全都急匆匆地往外走。
陳實逆着人流，走到員工通道的門口，正準備出去，卻聽到旁邊消防通道的門後傳來了壓低聲音的對話。
是張娜和會所的運營總監王總。
“……到底什麼情況？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是張娜的聲音。
“還能是什麼情況，有人想搞我們唄。”王總的聲音很沉，“聽說這次是異地來的聯合檢查組，不歸咱們市裏管，誰的面子都不給。估計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或者被對家給陰了。”
“那今晚損失可就大了，周末的黃金檔，訂出去的包廂全都得退。”
“損失點錢是小事，別被抓到什麼把柄就行。你那邊的人都通知到了吧？特別是那幾個剛來的，嘴巴嚴不嚴實？別到時候被叫去問話，什麼都往外說。”
“放心吧王總，我手底下的人都調教過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就是可惜了，我今天剛想推個好苗子……”
陳實聽到這裏，心裏一動，張娜說的“好苗子”，八成就是自己。
他沒有再繼續聽下去，悄悄地推開員工通道的門，閃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帶着夜晚的涼意，比會所裏渾濁的空氣清新多了。
陳實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眼前燈火輝煌的上海夜景，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
一個原本應該忙碌的夜晚，突然就這麼空閒了下來。
他拿出手機，再次點開了銀行APP，看着那個“21345.50”的數字，心裏開始盤算起來。
以前，下了班他會立刻坐地鐵回自己那個十幾平米的出租屋，爲了省錢，晚飯經常是樓下沙縣的飄香拌面。
但今天，他不想這麼回去了。
他有錢了，雖然不多，但足夠他體驗一下另一種生活。
正此時，腦海中突然響起系統的聲音。
【隨機任務：放縱的夜晚】
【任務要求：在今晚24點前，消費一萬元。】
【任務獎勵：十萬元現金。】
【特別提醒：消費品類僅限於娛樂消費，不可用於投資、儲蓄、贈與或購買生產資料。會花錢才會真正懂得賺錢。】
一萬？
還是在今晚午夜前花掉？
陳實愣住了。
他下意識盤算了一下，吃頓大餐，買身不錯的衣服，撐死也就幾千塊。
洗腳、充網費，那這錢就花的毫無意義了。
看來，系統不僅要他有錢，還要教他怎麼花錢。
正在他猶豫之際，聽見於悅在後邊喊：“陳實，你去哪？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