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野哼了一聲。
他目光瞥到林忱換了身衣服,已經在玄關換鞋了。
陸遲野問:“上班去啊?晚上幾點下班,要不要去接你?”
林忱抬眼看他一眼。下一瞬,就是重重一聲關門聲。
沈學風被驚了一跳,爆了句髒:“你家這……脾氣挺大啊。”
陸遲野聳聳肩:“打工人,有點怨氣挺正常。”
陸遲野這處事不驚的樣子,已然是在林忱一次次的拍桌摔門中練出來了。
“老陸,你咋還讓她上班啊,又累又沒幾個錢,你又不是養不起?”
陸遲野眯了眯眼睛。
上次給林忱學校打電話停了她的職,林忱差點沒和他徹底掰了。
“上班挺好的,她有自己的社交,還能找到自己的價值;我和她是處對象,鎖着她幹嘛,又不是養金絲雀。”
沈學風當陸遲野這話放屁,他怎麼敢說沒鎖過林忱?前頭五年,他幹得缺德事還少嗎?林忱割腕那次,不就是被他逼出來的?
林忱出門了,陸遲野點了根煙,給沈學風也遞了一根。
說回正題。
“梁柱都倒了,肯定是不能往外賣了。所以,時昱才想着問問伯父,能不能幫忙出個文件,把樓炸了,重建。”沈學風說道。
周時昱想要的這張文件上,炸樓的原因肯定不想寫成危樓,就算是危樓,也想弄個輕一點的名稱。
東晟集團做民用房的,很是看重各項資質,這對日後投標和貸款評級都至關重要。一旦被定性爲結構性隱患,集團背後的資方可能直接撤資。
陸遲野的父親是建管委一把手,周家和陸家是世交,出這檔子事,陸家是唯一能幫周家的,可這件事……
東晟也不是第一次出事了,之前也有一回,鬧得沸沸揚揚,樓房隱患和消防措施,弄得是真爛。
陸遲野沒有東晟的股份,他沒立場去說這些話,也懶得管這些破爛事。
他家老頭和周父關系好,但不像他和周時昱,雖然關系也好,總歸只是朋友。
“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我一會兒回老宅,問了我爸的意思。”
陸遲野吐出一口煙圈:“這事兒對東晟影響挺大的,炸樓重建,他們資金估計夠嗆。”
沈學風默了默:“時昱晚上在【酩悅】辦了個宴會,老陸你要有空的話,也去玩會兒?”
這種宴會,沈學風的身份是不方便參加的。不是私底下的聚會,他們也不會叫沈學風。
偏今天沈學風既然替周時昱遞了話。
“我晚上有個飯局,結束得早就過去。”陸遲野沒有完全答應下來。
爲着周家的事兒特意回了趟老宅。
陸家老宅在中心城區會展中心附近,他和林忱住在青城區,過去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又遇上堵車。
陸遲野堵在路上,看到商場大樓上掛着的海報,百達翡麗出了新款腕表。他盯着那枚腕表看了幾秒,就想到了林忱戴這塊表的樣子。
肯定比海報上那個女星要好看。
一通電話撥出去:“老於,你去替我買點東西。”
林忱在銀行等了一會兒,她的經理捧着個保險箱出來,“林小姐,您這邊籤個字,就可以取走箱子裏的東西了。”
林忱應聲,落下自己的名字,取走了保險箱裏面的兩張卡片。
一張身份證,一張銀行卡。
身份證上的那張臉和她有八分像,但名字卻不是“林忱”,而是一個叫“梁願”的女孩。
銀行卡也是梁願名下的。
林忱出了銀行,一面開車去學校,撥了一通電話,號碼沒存,都記在她腦子裏面,倒背如流。
“陳叔。”
陳軍頓了半響,“願願?”他以爲這輩子都接不到梁願的電話了。那時候,梁願最後一次約他見面,說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把電話卡和銀行卡都扔海裏了。
“願願,你還好嗎?”陳軍把高爾夫球杆遞給球童,往出走了幾步,“沒想到,你還肯給我打電話。”
林忱默了一瞬,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陳叔,抱歉,打擾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軍忙道:“願願,我這幾年……”他一直在找她,但根本查不到一個叫梁願的人。她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陳軍有今天的家業,離不開林忱的助力。
“願願,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林忱這五年被陸遲野囚養在身邊,到現在,她身份證還被扣押在他那裏。
如果沒有遇上陸遲野,她可能申請了國外的博士,現在博士畢業,在某家世界一百強的公司上班,也或者自己創業。
那些原本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生活,被陸遲野生生折成了現在的樣子。
不過,很快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她握緊方向盤的指尖微微發涼:“陳叔,我需要你的幫忙。”
陳軍沒有思考,就應答下來。
林忱說道:“這是我現在用的號碼,陳叔你存下來,我以後會用這個號碼聯系你。”
陳軍一邊應下。
林忱繼續:“我想請您幫我開個戶,賬號我一會兒發你,這個周麻煩你幫我做兩千萬的流水。運作的幾支股票代碼我也一會兒發你。”
兩千萬的現金流水,不是小數目,但梁願當年帶他賺的錢,比起區區兩千萬,幾十倍有餘。
當初沒有梁願,他也不可能實現財務自由。
五年前,梁願突然說要金盆洗手,給他留了一支股票代碼,讓他重倉買入。陳軍聽從建議,短短三個月資產翻了四倍。那支股票此後一路飆升,成爲年度妖股。
梁願是他見過的天才操盤手,他第一次見梁願,她才十七歲,整個股票交易大廳,再找不出比她年紀小的女孩子了。
她一個人,戴着一頂鴨舌帽,坐在第一排的公共座椅盯着屏幕,眼睛裏面閃爍的全是對數字的興奮。
陳軍當時手上持票已經虧了30個點,他已經抱着賭徒心態,準備和那支票死磕到底。
梁願坐在他旁邊,目光淡淡掃了一眼,那雙清澈又淺淡的眸子全是篤定:“賣吧。”
“全倉買這支,做短線,保你賺15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