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輕紗般籠罩着斷魂崖底,空氣中彌漫着溼潤泥土與陳年腐葉的氣息。
秦霄立於幽潭之畔,將手中那枚帶着餘溫的玉佩貼身收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女子走得倒是決絕,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冷香,證明昨夜並非春夢一場。
“慕容長歌……名字倒是不錯,就是脾氣臭了點。”
呢喃一句後,少年的注意力回到了自身。
這一探查,心中不禁掀起驚濤駭浪。
原本被宋缺那個狗雜種寸寸碾碎的骨骼,此刻竟如新生的白玉般晶瑩剔透,充滿着爆炸性的力量。
經脈寬闊堅韌,更有淡淡的金芒流轉其中。
“這就是吞噬血脈的霸道之處麼?”
秦霄握緊雙拳,感受着丹田內那一縷雖微弱卻極爲精純的靈氣。
蒼雲大陸,武道爲尊。
修爲境界劃分爲淬體、練氣、築基等境。
他曾是天生絕脈的廢物,如今一夜之間,不僅斷肢重生,更是直接跨入了淬體境一層。
雖然只是武道起步,但對於一個曾經被斷言終生無法修煉的廢物而言,這無異於再造之恩。
“咕嚕……”
腹中忽地傳來一聲雷鳴般的抗議。
那股新生的吞噬血脈仿佛一頭蘇醒的饕餮幼獸,向主人傳遞着極度飢渴的信號。
並非尋常的飢餓,而是對靈氣、對能量的原始渴望。
目光流轉,秦霄鎖定了一株生在岩石縫隙中的紫色妖草。
紫幽斷腸草。
凡人觸之即死,武者誤食亦會肝腸寸斷。
若是以前,秦霄避之不及,但此刻,那妖草在他眼中竟如珍饈美味般散發着誘人的光澤。
“既然是吞噬萬物,這毒,應當也是大補之物吧?”
沒有絲毫猶豫,秦霄一把扯下那株紫幽斷腸草,在這個若是被旁人看見定會被嚇瘋的舉動中,直接塞入口中,大肆咀嚼。
汁液濺射,入口苦澀腥辣,瞬間化作一股灼熱的毒流沖入腹中。
“嗯哼!”
悶哼一聲,秦霄只覺腹如火燒。
然而下一瞬,丹田深處的黑色漩渦猛然旋轉,發出一聲歡愉的嗡鳴。那股足以毒殺壯漢的毒性,瞬間被絞碎、吞噬,化作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
【吞噬二階毒草,抗毒性提升,修爲微漲!】
一種玄妙的感悟涌上心頭。
“爽!”
秦霄長舒一口濁氣,眼中的精芒更甚。不僅沒死,反而感覺渾身氣力增長了百斤有餘。
目光再次遊移,落在不遠處一具早已化爲白骨的屍骸旁。
那裏,插着一把鏽跡斑斑的斷劍。劍身雖殘,卻仍透着一股肅殺的寒氣,顯然是一把凡階上品的兵刃,只是歷經歲月侵蝕,靈性大失。
“嘎嘣!”
令人牙酸的金屬碎裂聲在寂靜的谷底響起。
秦霄竟像啃甘蔗一般,生生咬下一塊精鐵劍刃,在口中嚼得火星四濺。
堅硬的精鐵在吞噬之力的包裹下,迅速軟化爲金銳之氣。
隨着斷劍入腹,秦霄原本白皙的皮膚表面,竟隱隱浮現出一層古銅色的金屬光澤,敲擊之下,發出“鐺鐺”的脆響。
【吞噬凡階殘兵,皮膜強化,初窺“銅皮鐵骨”門徑!】
“這吞噬血脈,簡直是不講道理的強盜行徑啊。”
秦霄看着自己泛着金屬光澤的手臂,笑容愈發燦爛,也愈發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氣,“不過,本少喜歡。”
就在此時,頭頂上空的雲霧忽然翻涌起來。
幾道粗若手臂的繩索從懸崖峭壁上垂落,伴隨着碎石滾落的聲音,還有幾道充滿惡意的咒罵聲順風飄來。
“真晦氣!那宋大少也太多疑了,這麼高的斷魂崖,摔下去連肉泥都找不着,還要派咱們下來收屍。”
“少廢話,宋少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秦霄雖然是個廢物,但他身上那塊家傳玉佩可是開啓秦家寶庫的鑰匙,必須找回來。”
聲音越來越近,兩道身影順着繩索如猿猴般滑落。
皆是宋家的家奴,身着灰衣,一臉橫肉,眼神中透着平日裏欺男霸女慣了的凶狠。
先落地的一名刀疤臉家奴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道:
“想那秦家也是東安城曾經的望族,怎麼就出了秦霄這麼個廢物種?他那死鬼老爹不知所蹤,估計早死在哪個妖獸肚子裏了,剩下個不要臉的娘,也不知跟哪個野男人跑了,丟人現眼!”
“嘿嘿,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秦霄平日裏仗着家族餘蔭作威作福,如今落到咱們手裏,若是屍體還完整,老子非得在他屍體上撒泡尿,讓他嚐嚐咱們下人的滋味!”
另一名家奴附和着淫笑道。
岩石後,秦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萬年寒冰般的森冷。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父母,便是他心中不可觸碰的禁忌。
“原本只想給你們個痛快,現在看來,是本少太仁慈了。”
秦霄緩緩起身,並沒有刻意隱藏身形,就那樣從岩石後走了出來,衣衫雖然破爛,但脊梁挺得筆直,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誰?!”
刀疤臉家奴警覺地回頭,當看清眼前之人時,瞳孔驟然收縮,如同見了鬼一般尖叫起來:“秦……秦霄?!你沒死?!”
這怎麼可能?
四肢盡斷,摔下斷魂崖,便是氣海境的高手也必死無疑,這廢物怎麼可能還站得起來?而且看上去毫發無傷?
“二位,是在找本少嗎?”
秦霄歪着頭,臉上掛着那標志性的賤兮兮笑容,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嗜血的寒意,“剛才聽二位聊得挺開心,還要在本少屍體上撒尿?來,我就站在這,你撒一個試試?”
“裝神弄鬼!”
刀疤臉家奴畢竟是淬體境二層的武奴,短暫的震驚後,很快鎮定下來,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殘忍,“沒死正好,宋少說了,若是沒死,就再殺一次!這次老子要把你的頭割下來當球踢!”
“老二,一起上!這小子有點邪門!”
另一名家奴也拔出腰間長刀,寒光閃閃。
“死吧!”
刀疤臉怒吼一聲,腳掌猛踏地面,身形如餓虎撲食般沖向秦霄,砂鍋大的拳頭裹挾着勁風,直奔秦霄面門而來。這一拳若是打實了,普通人必定腦漿迸裂。
面對這勢大力沉的一擊,秦霄不退反進。
他不閃不避,甚至連防御的架勢都沒擺,只是在那拳頭即將臨身的瞬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太慢了。”
話音未落,秦霄動了。
沒有花哨的招式,僅僅是簡簡單單的一記直拳。
體內剛剛吞噬轉換的精純靈力瞬間爆發,皮膚表面泛起一抹幽暗的銅光,那是“銅皮鐵骨”的加持!
“砰!”
兩拳相撞。
並沒有想象中勢均力敵的悶響,而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爆碎聲。
“啊——!”
刀疤臉家奴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整條右臂在瞬間扭曲、折斷,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氣中。
然而,秦霄的拳勢未盡。
這一拳在粉碎了對方的手臂後,長驅直入,如同一柄攻城重錘,重重地轟在刀疤臉那滿是驚恐的頭顱之上。
“噗嗤!”
如西瓜落地,紅白之物四濺飛射。
刀疤臉連最後的遺言都未能說出口,那顆頭顱便在秦霄這一拳之下,生生被打爆!
無頭屍體晃了晃,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一拳,秒殺!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太血腥,太殘暴。
剩下那名家奴握着刀的手劇烈顫抖,雙腿一軟,竟直接癱坐在地,褲襠處溼了一片,散發出一股騷臭味。
“你……你不是秦霄……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他眼中的秦霄,此刻哪裏還是那個只知道逛青樓的廢物大少?分明就是一尊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煞星!
秦霄隨意地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腦漿和鮮血,目光淡漠地看向那嚇破膽的家奴,一步步逼近。
“魔鬼?”
秦霄蹲下身子,拍了拍那家奴慘白的臉頰,聲音輕柔得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這世道,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既然你們宋家要把事情做絕,那本少便做這最惡的魔鬼,將你們……一個個吃幹抹淨。”
“不……不要殺我!我知道宋缺在哪裏!他在……呃!”
“咔嚓。”
秦霄沒有絲毫廢話,五指成爪,閃電般扣住對方的咽喉,微微用力,直接捏碎了那脆弱的喉骨。
“廢話太多,下輩子投胎,記得嘴巴放幹淨點。”
隨手將屍體扔在一旁,秦霄站起身,仰頭望向那高聳入雲的懸崖絕壁,眼中燃燒着名爲復仇的熊熊烈火。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這東安城的天,也該變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