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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不動聲色對峙,又翻了過去很久的舊賬。
“媽媽當初把我按在雪地裏,逼我給弟媳婦認錯,可沒把我當女兒,倒把我當奴婢呢。”
被我懟得有點狠,我媽反而來了幾分無法抑制的脾氣。
“張明嬌......”
弟媳婦急忙拉住我媽,毫無顧忌地對我笑着說:“姐,沒事。”
她迅速脫下我的靴子和襪子。
笑容掛在臉上,但透着隱忍,一點也不真誠。
我佯裝毫無察覺,任由她幫我做腳指甲。
弟弟和我媽的眼神都不對勁,像刀子一樣在我臉上掃來掃去。
可他們不知道,以前我爲了討好他們,出錢出力,活得像個奴婢,卻毫無怨言。
哪怕這個弟媳婦,幾個月之前也像吸我血的螞蟥。
兩個小時後,我腳上的指甲做好了。
我故作詫異道:“顏色太鮮豔了,幫我洗掉吧,娜娜。”
“啪”的一聲,木質凳子被摔得四分五裂,弟弟眼眸猩紅,惡狠狠地瞪着我,沒有一點好臉色。
我媽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伸出顫抖的手指着我:“張明嬌,你別太過分,娜娜是你弟媳婦,以後是我們家的女主人。當初我給你生個弟弟,是爲了幫你撐腰,你把弟弟得罪狠了,以後誰還能幫你?”
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付出,今年之前,我一直處於爲家裏“輸血”的狀態。
就因爲小時候,我媽總悉心教育我。
說生個弟弟是爲了我,不想我長大被人欺負。
不想我將來沒有娘家人依靠,只想給我生個手足。
所以將近三十年的時光裏,我都認爲弟弟是我的保障。
我起早貪黑,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在外面買一碗十塊錢的面都覺得對不起我媽和我弟弟。
我總覺得,錢應該攢起來爲家裏所用。
我拼命攢錢,爲家裏燃燒自己的一切,還承諾給弟弟買房子。
若不是那100塊錢的棉襖,讓我反復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得到了他們的愛。
我現在肯定還在傻傻地付出。
“媽。”我放低聲音,眼神緊緊盯着他們幾個人。
“媽,弟弟,你們說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有時候我也很迷茫,不是很清楚。”
我媽總算緩和了語氣,態度軟和下來。
她坐在我面前,一臉慈愛的樣子:“你啊,現在就應該好好工作,給你弟弟買房子是應該的。然後你自己別亂花錢,畢竟以後你弟弟和弟媳婦還要生孩子,等你侄兒侄女多了,你老了他們自然會幫你。”
我不露聲色地問:“真的嗎?”
我媽當即發誓:“肯定是真的。”
爲了讓我安心,我媽給弟弟使了個眼色。
弟弟急忙站到我面前,態度近乎虔誠。
當然,只是虛僞的虔誠:“姐,我發誓,只要你對我們好,我將來一定對你好,讓你老有所依,我們都會尊重你。”
弟媳婦也跟着點頭:“姐,知恩圖報,我們都是認真的。”
三個人輪番在我面前畫大餅,好在我已經麻木了。
我點點頭:“我相信你們,但是我想請問,我這些年對你們還不夠好嗎?媽媽,弟弟,你們說說看。”
我媽神色有些不自然,甚至有點激動。
雙手不受控制地抖動,不是害怕,而是在抑制自己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