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陸宇的車停在小區門口。
他沒多問,幫我放好行李,用力拍了拍我的肩。
“先去我那兒。”
他住的公寓寬敞明亮,客房的被子蓬鬆柔軟。
“先洗個澡睡一覺。”
我沖了個熱水澡,躺在陌生床上,卻異常清醒。
睜眼到天亮,起床時陸宇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先吃飯,一會兒我陪你去見律師。”
我點點頭,食不知味。
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陳靜的消息從解釋到哀求:
“旌逸,回來吧,我保證再不聯系宏軒。”
我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很久,回復:
“陳靜,你每個月工資到底多少?”
那頭幾乎是秒回:
“兩萬五。旌逸,以後工資卡都交給你,我一分不留!”
兩萬五。每月給我五千家用,給蘇宏軒一萬,自己留一萬。
而我以爲她只有一萬五——五千家用,一萬房貸。
真是天衣無縫的謊言。
“蘇宏軒知道你結婚了嗎?”
那邊沉默了幾分鍾:“他知道......但他很理解。”
我盯着“理解”兩個字,沒再回復。
下午見到陸宇的堂哥陸律師,我拿出那沓轉賬回單。
“這是過去二十年的記錄,我還拍了她的手機銀行明細。”
陸律師接過仔細翻看,點點頭:
“可以申請調查蘇宏軒的資產狀況。你母親臨終前把這個交給你,也能佐證這是長期欺騙。”
走出律所,陸宇在車裏等我。
“陸律師說勝算很大。”
“陳靜剛才給我打電話,求我勸你。”陸宇嗤笑,“我問她,你丈夫累死累活時,你怎麼沒想過他不能這麼辛苦?她啞口無言。”
我看着車窗外流動的霓虹,輕聲說:
“陸宇,幫我查查蘇宏軒。”
“好。”
接下來幾天,陳靜每天消息轟炸。
“你四十六了,身體又不好,離開我怎麼生活?”
“孩子們會恨你的!”
“宏軒願意補償,只要你撤訴。”
我看着這些消息,一條沒回。
第四天,陸宇遞給我一個文件夾。
“蘇宏軒的資料。”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得體,背景像是高檔小區會所。
“四十三歲,未婚,名下兩套房一輛奔馳。一套全款兩百四十萬,另一套貸款但首付很高。”
陸宇頓了頓:
“他有個兒子,十一歲,出生證明上父親欄是空的。”
我手指掐進掌心。
“還有陳靜和他的消費記錄。上個月他們去了三亞,住五星酒店——正好是你父親忌日那周。”
那時我在殯儀館守靈,她說公司組織團建。
原來她的團建,是陪另一個男人在海邊度假。
“這些夠了。”足夠讓我死心。
起訴書遞交那天,陳靜在陸宇樓下堵我。
她憔悴了很多,像老了十歲。
“旌逸,我們談談。”
我繞開她:“法庭上談。”
“你非要毀了這個家?晴晴馬上高考了!孩子們天天哭!”
她聲音拔高。
“毀家的不是我,是你用二十年謊言毀了信任。”我平靜地說,“孩子我會爭取撫養權。”
她臉色變了:“你想搶孩子?”
“是要回本該屬於我的。”
她盯着我,最後冷笑:
“你會後悔的。”
我心裏最後一點不舍,徹底消失。
三天後收到法院傳票,同時陳靜的律師來電:
“阮先生,陳女士願意把名下財產分你一半,只要你撤訴。”
二十年,兩百四十萬,她想用一半打發我。
“告訴她,法庭見。”
陸宇陪我去買出庭的衣服。
我望着鏡中的自己。
四十六歲,眼角有皺紋,鬢角有白發,但眼神很亮。
那是一種,終於看清前路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