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櫃子上助理早上送來的那張冰冷的支票,江念慈心如死灰。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悲哀的嗎?
她剛從鬼門關掙扎回來,身體破碎得像一堆勉強拼湊的碎片,子宮空蕩,心也空蕩。齊霄寒派人送來的這筆“營養費”,與其說是補償,不如說是對她愚蠢付出的又一次明碼標價。
就在這時,陸淮淵進來了,他先是輕輕爲她調整了一下輸液管的速度,聲音溫和:“你需要靜養,情緒不能激動。”他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眼底藏着難以言說的心疼。
“謝謝您,陸醫生。”江念慈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但我必須去一趟繳費處。”
“我陪你去吧,你現在這樣一個人怎麼能行”
“我可以的,我堅持”
陸淮淵看着她蒼白又帶着堅定目光的面孔:“如果你需要,隨時找我”。
“嗯”江念慈現在沒有心情想別的。
她看着那張支票,這是父親活下去的希望。爲了父親,她才能從那樣非人的折磨裏,咬着牙挺過來。
排隊繳費的人群帶着各種愁容。終於輪到她了,她顫抖着手忍着劇痛將支票和父親江遠山的診療卡遞進去。
工作人員操作片刻,抬頭道:“江遠山先生賬戶的費用剛剛已經結清了。”
“結清了?”江念慈愣住,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心髒,“是誰交的?”
“這……系統只顯示是現金支付。”
就在她茫然無措時,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江小姐。”
她轉頭,看到齊霄寒的首席助理站在一旁,手裏正拿着林清漪的一些繳費單據。助理看着她,眼神裏帶着一絲復雜和不忍。
“江老先生……今天早上已經轉入ICU了。”助理低聲說。
“ICU?爲什麼?”江念慈的聲音瞬間拔高,身體晃了一下。
助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齊先生……派人去見了江老先生,告訴他……您因爲惹林小姐不高興,自願接受懲罰,孩子也沒能保住……”他頓了頓,偏開視線,“齊先生覺得,您沒有讓林小姐舒心,所以……他去做了這些,也是給您的警告。”話未說盡,但江念慈已經懂了。
齊霄寒!
他給了她錢,轉頭就派人去刺激她重病的父親!他不僅要折磨她,還要徹底碾碎她所有的希望!
江念慈馬上去ICU,隔着冰冷的玻璃,他看着父親身上插滿管子,僅靠着儀器維持生命。醫生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情況很不樂觀,就算能暫時穩住,後續的治療和護理費用,也是個無底洞……”
她手中的支票仿佛成了一張廢紙,更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爲了錢賣了自己,承受非人折磨,失去了孩子,換來的,卻是將父親更快地推向死亡深淵。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滅頂而來。她順着冰冷的牆壁滑倒在地,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齊霄寒給的“希望”,從始至終,都是淬了毒的陷阱,是爲了讓她摔得更慘,死得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