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哂笑反問:“應該說你有什麼怕被我看到?”
靳寒州眼眸深沉凝視她,伸手拉她胳膊。
“出來,我們談談。”
“放開!”
喬可用力甩開他手,言語諷刺,“有什麼話在書房都不能談,非要出去談才行?”
靳寒州皺緊眉,想再拉她,又似乎顧忌着她還懷着身孕,不敢太大力,手猶猶豫豫垂了下去。
“冷靜點兒,我們坐下來談,好麼?”
喬可覺得女人在拋開理智的時候,戰鬥力強得可怕。
她竟然能壓的住堂堂靳廳長,讓他這樣低聲下氣的哄她。
那以前算什麼?算她卑躬屈膝沒膽量?算她自甘輕賤願意捧着他?
從今往後,不會了。
喬可冷笑一聲,“坐下來談,談你打算開多少價買我五年的青春和我肚子裏的孩子?還是談離婚?”
靳寒州太陽穴汩汩跳動,盡量溫和語氣一字一句重復:
“我說了,把你聽到的都忘掉,那些話與你無關,明白嗎?”
喬可盯着他,唇畔笑意似有若無。
“哦,跟我無關,那你爲什麼不解釋?”
“我解釋什麼?”
“解釋既然與我無關,那你打算拿錢打發,還要把孩子交給你媽撫養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喬可睜圓的眼睛變得潮溼。
靳寒州喉結滾了滾,眼眸冷厲運了口氣。
“總之與你無關。乖乖養胎不要鬧,別這麼不可理喻.....”後面的話,他語氣低了低。
“我不可理喻。”
喬可哂笑,垂了垂眼,“我就是太善解人意,才會讓你覺得,我好拿捏好擺布,才會讓你覺得我永遠都會聽你的話。”
靳寒州心口某處縮了縮。
“可可...”他不自覺柔下聲,“你最近情緒不好,我可以理解,但這次是你敏感了,我指的真不是你。”
“那是誰?”
靳寒州抿唇噤聲。
不知是沒編好該怎麼解釋,還是真有那麼個女人讓他難以啓齒。
喬可渾身血液像被凍住,不敢深想,怕自己將曾經愛慕不已的丈夫想的面目全非。
“靳寒州。”
她突然抬起頭,直直與他對視,想從他神情反應裏看穿些什麼,“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是麼?”
靳寒州沉眉,“當然。”
喬可:“靳家也願意承認他?”
“...孩子是我的,爸媽當然會承認。”
“那我呢?”
靳寒州微愣。
喬可嘴角牽了下,“靳家願意認我這個兒媳婦麼?之前隱婚我無所謂,現在有了寶寶,寶寶出生前,是不是該給我個婚禮,公布我靳太太的身份?”
靳寒州黑眸瞬暗,再度沉默。
喬可盯着他眼睛,等他回答,心口逐漸涼嗖嗖。
這段時間被拉到漫長,就像是等待被宣判無期徒刑的死刑犯,她莫名萌生一種自虐般的釋然。
半晌,男人抬手握住她肩:“...再等等,現在辦婚禮不合適,流程繁瑣,一切都需要花時間安排,你的身體也不能太操勞。”
喬可眼睫垂斂,淚意潮溼,一邊安靜聆聽美夢破碎的聲音,嘴裏不死心的喃喃道。
“我可以,一切從簡也行。”
“再等等。”
男人語氣不容置喙,帶着絲絲耐心哄她,“明年調回京市,一切再從長計議,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聽完這番話,喬可沒再出聲。
靳寒州心底暗鬆口氣。
她提出想要婚禮,正說明之前提離婚是氣話。
一定是因爲情緒不穩定,剛剛聽到那通電話後胡思亂想,患得患失,現在在向他索求安全感了。
可以理解。
見她低着頭沉默許久,明顯情緒黯然,他想了想,沉聲補充:
“你陪在我身邊這麼久,這些年一直委屈你了,我都記在心裏。”
“從今往後你不用再照顧我,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和寶寶,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其他事我來安排,行麼?”
喬可低着頭,眼淚淌到鼻尖上。
靳寒州看在眼裏喉結發緊,伸手將她擁進懷裏,摟着她親吻發頂。
“別哭,我講不來那些甜言蜜語,但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乖一點,別鬧了。”
喬可唇瓣輕顫,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滾,許久,她細啞音腔哽着濃重鼻音說:
“既然要補償,那你先把聘禮補給我吧。”
“聘禮?”
靳寒州略感意外。
轉念一想,的確,雖然婚後他的副卡拿給喬可隨便刷,但跟領證結婚該給的聘禮是兩回事。
當初決定隱婚,兩人直接就扯了證,其他步驟全省了。
婚後喬可不提,他也就沒心思考慮那些,反正她跟了他,他絕不會虧待她。
她在他身邊什麼都不缺,他從沒讓她爲錢的事發過愁。
現今懷孕,又主動提了,擺明很需要安全感,需要他表態.....
“我不多要。”
喬可昂起臉,細細看他,“當初喜歡你,追着你來北城我是自願的,這三年的陪伴和感情,你看着給吧。”
誰的時間都不該被浪費。
既然他答應了跟她在一起,結果不管怎樣,她總不能空忙活一場。
靳寒州沉默皺眉。
這怎麼能用金錢衡量?
三年陪伴,半年的夫妻關系,和肚子裏的小生命,這些對他來說都彌足珍貴。
她果然還在生氣。
靳寒州皺眉沉思,如果明碼標價,終歸是輕賤了她和這段感情。
“...那我擬草婚內協議。”
他眸色溫沉,緩聲道,“夫妻共同財產都歸你,另外以我婚前個人財產作爲聘禮無償贈予,行麼?”
喬可含淚怔然。
如果是這樣,兩人分開,他等於淨身出戶。
靳寒州淡淡勾唇,抬手輕蹭她臉上淚痕。
“明天,我擬好婚內協議給你籤字。好了,就像以前一樣,乖乖待在我身邊,別再胡思亂想,惹得彼此不開心,嗯?”
喬可淚珠輕滾,定定打量男人清峻眉眼。
可惜,她一向看不透靳寒州。
他以前從不會這麼關心她,哪怕是剛剛知道她懷孕,前兩個月她孕反最嚴重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殷殷表現,耐着性子哄過她。
現在只因爲自己一鬧,他就變得低聲下氣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他心裏真的有鬼。
喬可,別被他的表象和三言兩語輕易蒙蔽。
不管他對你多麼大方慷慨,都不會因爲你懷孕而帶你回去見父母,也不會急着給你補辦婚禮,靳家也不承認你靳太太的身份。
這些,才是現實。
“好。”
她強顏歡笑,“我很滿意。”
靳寒州唇角淡勾,輕攬她肩,順勢岔開話題:
“我送你回房,傷口有沒有上藥?”
“嗯。”
“這幾天小心,腳別沾水.....”
喬可跟着他往外走,聽着他溫和耐心的叮囑她當心傷口感染,垂在身側的指尖悄悄攥緊,溫度微涼。
腳上不過是被玻璃渣擦破了點皮,滲出點血,哪裏值得這麼大驚小怪?
靳寒州,你突然轉變態度,到底在心虛什麼...
*
一場矛盾看似就這樣化解。
喬可沒忘記書房的電腦,那裏面有靳寒州不願讓她發現的秘密。
隔天,趁他出門去工作,她又一次來到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