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雞飛狗跳的日常與“醫”緣之始
晌午的日頭有些毒，葉小傑從張鐵匠那灰頭土臉地出來，五十斤生鐵料分揀搬運完，他感覺自己那剛剛誕生的、微弱得可憐的靈力又消耗殆盡，雙臂酸軟。不過，腦海裏確實多了些辨認鐵料成色、區分粗胚與廢料的實用知識。《鍛造入門·辨識與粗加工篇》已經靜靜躺在技能欄裏。張鐵匠拍着他的肩膀，塞給他兩個雜糧餅子：“小傑，力氣見長啊！以後沒事多來鋪子轉轉，搭把手，管飯！”
“哎，謝謝張叔！”葉小傑啃着餅子，心裏踏實了些。靠力氣和一點新手藝換飯吃，安全，踏實。
他慢悠悠往自己那間村尾的茅屋晃，琢磨着下午是不是去後山轉轉，看能不能撿點柴火，或者摘點野菜。系統雖然坑，但發布的任務如果能和日常勞作結合，賺點微薄經驗，似乎也能接受。至於那煉丹術的誘惑……他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去想。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高亢尖銳的爭吵聲，夾雜着摔打盆碗的動靜，打破了午後的沉悶。
“……姓王的！你這沒良心的！地裏活幹不了半個時辰就喊累，晚上倒頭就睡，跟頭死豬似的！俺當初真是瞎了眼！”
“你胡咧咧啥！俺…俺那是白天操勞過度！你這婆娘，頭發長見識短，懂個啥！”
是村長王老栓和他婆娘李桂花。村民們三三兩兩圍在村長家院門外，探頭探腦，低聲議論，臉上帶着見怪不怪的戲謔。王老栓今年三十有五，正當壯年，但最近半年確實有些精氣神不濟，田裏的重活多靠兒子和幫工。李桂花則是個潑辣性子，嗓門亮，得理不饒人。
葉小傑腳步一頓，正想繞道，免得被波及。腦海中，系統提示音卻突然響起，這一次，語調裏帶着一種明顯的、近乎促狹的調侃意味：
“叮！偵測到劇烈情感波動與不穩定社會能量聚集。社區和諧維系任務觸發：調解村長王老栓（35歲）與其配偶李桂花之間因‘家庭核心功能疑似間歇性宕機’引發的激烈沖突。”
“任務目標：成功勸和，恢復該單位表面平靜至少一個時辰。任務獎勵：《赤腳醫生手冊·望聞問切基礎篇》知識灌輸，練氣經驗+2。失敗懲罰：獲得‘挑事精’臨時稱號，未來三天內被調解雙方見到你即觸發額外抱怨，每次持續一刻鍾。”
葉小傑：“……”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家庭核心功能疑似間歇性宕機？系統你這描述還能再損一點嗎？還有這懲罰……被村長兩口子追着抱怨三天？想想就頭皮發麻。那獎勵……《赤腳醫生手冊》？聽起來像是醫術最最入門的東西？倒是比喂雞、聽故事強點。
他看了看手裏的半個餅子，又看了看越吵越凶、快要上演全武行的村長家院子，嘆了口氣。躲是躲不掉了，爲了耳根清淨，也爲了那兩點經驗和聽起來有點用的手冊，硬着頭皮上吧。
他擠進看熱鬧的人群，有相熟的嬸子拉住他：“小傑，別去觸黴頭，這兩口子正較勁呢！”
葉小傑苦笑一下，走到院門邊，沒敢直接進去，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王叔！桂花嬸！快別吵了，多大的事兒啊，讓鄉親們看笑話！”
院子裏的爭吵聲一滯。王老栓臉色發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別的，梗着脖子。李桂花眼睛通紅，指着王老栓對葉小傑道：“小傑你評評理！他……”
“嬸子，嬸子，消消氣，喝口水。”葉小傑趕緊打斷，從院門邊的水缸裏舀了半瓢涼水遞過去，又對王老栓說，“王叔，你也少說兩句，桂花嬸操持家裏也不容易。” 他這話純屬和稀泥，毫無技術含量。
李桂花接過水瓢，沒喝，重重頓在旁邊的石墩上，聲音帶了哭腔：“俺容易？俺……”
眼看又要爆發，葉小傑靈機一動，忽然捂着肚子，臉上擠出一點難受的表情：“哎喲……王叔，桂花嬸，你們先別吵了……我…我好像早上吃壞了東西，肚子有點擰着疼……咱們村，除了鎮上的大夫，誰還懂點草藥土方子不？張大夫今天好像出門了。”
他這話半真半假，早上就吃了那倆餅子，但表情裝得挺像。果然，吵架的兩人注意力被轉移了一些。李桂花雖然還在氣頭上，但看葉小傑臉色似乎真的不太好（其實是剛才幹活累的），又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可憐孩子，心一軟，暫時壓下了火氣，皺眉道：“你這孩子，怎麼不當心點……村東頭老孫頭，以前走過方，懂點草頭方，要不你去問問？”
王老栓也順着台階下，悶聲道：“對，去找孫老頭看看，別硬撐着。”
葉小傑趕緊點頭：“哎，謝謝叔，謝謝嬸。那…那我先去了，你們…好好說，別吵了啊。” 說完，腳底抹油，溜了。他這“病”來得突然，好得也快，出了院子就“不疼”了。
走出老遠，還能隱約聽到李桂花降低了的數落聲和王老栓含糊的辯解，但至少沒再大喊大叫了。
“叮！社區和諧維系任務完成（表面平靜達成）。獎勵發放：《赤腳醫生手冊·望聞問切基礎篇》知識灌輸，練氣經驗+2。”
一股信息流涌入腦海，主要是如何觀察人的面色、舌苔、聽聲音氣息、詢問病情感受、以及最基礎的幾種脈象（浮、沉、遲、數）的感知方法，極其粗淺，更像是經驗總結而非系統醫學。同時，丹田內那絲氣感似乎又壯大了一丁點。
境界：練氣一層（12/100）
技能：…、鍛造（入門）、醫術（入門/未激活）？
醫術後面多了個“未激活”的標注。葉小傑明白，光有理論不行，得實踐，或者有更系統的學習。
他撓撓頭，想起剛才順口提到的“孫老頭”。孫老頭是村裏的孤老，早年據說在外面跑過小生意，見過點世面，也會點治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的土方，村民有些小毛病不願去鎮上，就找他。葉小傑以前也找他討過驅蚊的草藥。
“要不……真去問問？反正現在沒事。” 葉小傑琢磨着。系統給了入門知識，但想要真正有點用，甚至像之前幻想的那樣靠醫術在村裏立足，還得找個由頭學學。孫老頭無疑是個合適的掩護。
他轉身往村東頭走去。孫老頭住在村邊兩間舊土房裏，門口曬着些幹草。老頭正坐在屋檐下，眯着眼打盹。
“孫爺爺。”葉小傑湊過去，蹲下身。
孫老頭睜開眼，見是他，露出缺了牙的笑容：“是小傑啊，咋有空過來？”
“孫爺爺，我剛才……肚子有點不舒服，想起您懂草藥，就過來看看。” 葉小傑不好意思地說，“順便……想跟您老討教討教。您看，我年輕，啥也不會，就想着能不能跟您學點認草藥、治小毛病的手藝，以後在村裏也能幫點忙，混口飯吃。” 他說得誠懇。這確實是他一部分真實想法，有個一技之長，在村裏更能站穩腳跟。
孫老頭打量了他幾眼，慢悠悠道：“學這個？吃苦，麻煩，還容易擔幹系。你娃有靈根，不去修仙，學這做甚？”
“仙門太高，我爬不上去。”葉小傑憨笑，“就覺着，能在村裏幫大家看看小病小痛，也挺好。您老要是不嫌我笨，我就常來，幫您曬曬草藥，打打下手，您有空就指點我兩句，成不？”
孫老頭看了他半晌，渾濁的眼裏閃過一絲了然，或許是想起了這娃是孤兒，靠大家接濟長大，想學門手藝自立的念頭也正常。他點點頭：“行吧。你小子還算實誠。不過咱可話說前頭，我就一點土方子，比不得鎮上正經大夫。你也別指望靠這個發財，能認幾樣藥，治個傷風跑肚，就算沒白學。”
“哎！謝謝孫爺爺！”葉小傑大喜。有了孫老頭這個幌子，以後他“醫術”有點進步，也好解釋了。
從這天起，葉小傑去孫老頭那兒更勤快了。幫他整理曬幹的草藥，聽他用濃重的鄉音講哪種草治咳嗽，哪種葉子能止血，哪種樹皮煮水能退熱。葉小傑結合系統給的《赤腳醫生手冊》基礎理論，理解起來竟比孫老頭預想的快不少。孫老頭只當這小子聰明肯學，倒也樂意多教點。
葉小傑的生活似乎有了新的規律：偶爾去張鐵匠那幫忙，學點鍛造皮毛；更多時間去孫老頭那打下手，認草藥，聽病例；系統則見縫插針地發布着各種“幫劉大媽找走丟的母雞（獎勵：追蹤技巧碎片+1）”、“陪村口趙大爺下棋三局且不許贏（獎勵：棋藝經驗+1，耐心+？）”之類的奇葩日常任務，獎勵依舊是蚊子腿，但聊勝於無。
他的修爲，就在這一點一滴的積累中，極其緩慢地增長着。練氣一層（12/100）的標記，仿佛在嘲笑他的“苟”道之艱難。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葉小傑從孫老頭那回來，手裏拿着幾株新認的止血草，邊走邊回憶着老頭說的用法。路過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破舊院門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讓他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院門內側的泥地上，多了一個極其模糊的、絕非他或任何村民鞋印的痕跡。那痕跡很淺，像是什麼東西輕輕點過，邊緣不規則，隱約透着一種……陰冷感。
葉小傑的心髒狂跳起來，三個月前那種瀕死的恐懼感再次攫住了他。他猛地停下腳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退後幾步，躲到隔壁柴垛的陰影裏，死死盯住自己的院門和低矮的土牆。
有人進去過？是誰？修士？還是……賊？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系統，但系統毫無反應。他不敢用那微弱的神識去探查（也不會），只能死死盯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息。
難道走了？還是我看錯了？
就在他驚疑不定，考慮是冒險進去看看，還是今晚去張鐵匠家借宿一宿時，腦海中，系統那充滿誘惑力的、帶着金色光澤的聲音，再次不期而至，而且比任何一次都要熱切、緊迫，仿佛抓住了千載難逢的時機：
“叮！緊急突發機遇！偵測到宿主居所殘留微弱陰屬性靈力波動，疑似低階邪祟或心懷不軌者曾短暫停留。此乃嚴重安全隱患！常規規避已非上策！”
“主動清除任務發布：立即前往村後三裏處‘亂葬崗’外圍。根據波動溯源，幹擾源極可能潛伏於彼處。將其驅離或消滅！”
“任務獎勵：練氣期經驗500點！下品靈石二十塊！《基礎驅邪符籙繪制法》一部！桃木法劍一柄！一次性徹底解決安全隱患，守護你的烏龜殼！備注：少年，是時候展現你守護家園的勇氣了！危險往往在猶豫中降臨！”
五百經驗！驅邪符籙！桃木劍！系統的話像鼓點一樣敲在他心上，尤其是“嚴重安全隱患”、“守護家園”這些字眼，配合剛才發現的詭異痕跡，讓他恐懼的心滋生出一絲“主動解決”的躁動。
出去？亂葬崗？三裏？不出去？隱患可能還在？
葉小傑臉色慘白，背靠着冰冷的柴垛，緩緩滑坐在地。手裏的止血草，不知何時已被捏出了汁液。夕陽的餘暉，將他顫抖的身影，徹底吞沒在濃重的陰影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