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街頭采訪遇殺手，反手推薦再就業
紀爭鳴跑了。
用系統剛獎勵的《泥鰍功》，他像條抹了油的泥鰍，從王家大宅的圍牆狗洞（他親自挖的備用通道）溜了出去，消失在琅琊城深夜的巷道裏。
但他留下的餘波，才剛剛開始蕩漾。
同一時間，琅琊城各處，靈符還在發燙。
醉仙樓，大堂。
原本喧囂的酒樓此刻落針可聞。所有食客、酒保、甚至門口拴着的靈犬，都保持着統一的姿勢——手裏（或爪子裏）握着發光的靈符，表情呆滯。
畫面還停留在紀爭鳴最後那個職業微笑，以及王振山長老崩潰呐喊的餘音上。
“啪嗒。”
一個散修手裏的酒杯掉了，酒水灑了一褲襠，他卻渾然不覺。
“剛才……那是真的？”他喃喃道。
“王長老的……痔瘡……特寫……”旁邊一個女修捂住臉，指縫卻開得老大，“還是4K高清的……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重點是痔瘡嗎？！重點是玄鐵精礦！暗影木！生鏽了！”一個老修士捶胸頓足，“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玄鐵精礦怎麼能放生鏽！要用玉盒！要恒溫！要……”
“重點是生鏽嗎？！”一個商人模樣的胖子猛地站起來，眼睛發亮，“重點是那外姓小子怎麼知道的？他有內幕！他有渠道！找到他！必須找到他！這新聞……不，這情報值多少錢？！”
整個醉仙樓轟然炸開，議論聲幾乎掀翻屋頂。
“那小子叫紀爭鳴？以前沒聽說過啊！”
“王家旁支的外姓，據說靈根廢了，明天就要被趕出去。”
“靈根廢了？那他剛才用的是什麼身法？泥鰍成精了？”
“不管是什麼，王家這次臉丟到姥姥家了！長老貪墨，兒子嗑藥，裁判黑哨，還直播痔瘡……哈哈哈哈，我能笑一年！”
“快看！‘琅琊城靈訊快報’更新了！頭條：《驚！王家大比黑幕重重，外姓子弟直播揭露！附：王振山長老臀部特寫分析（慎點）》！”
“轉發！趕緊轉發！@我二舅@我三姑@全體道友！”
類似的場景，在城主府、在各大家族、在散修集市、甚至在勾欄聽曲的包間裏，同步上演。
紀爭鳴的第一次直播，就像一顆深水炸彈，炸翻了琅琊城這潭死水。更重要的是，他開辟了一種全新的、讓人又愛又怕的娛樂（作死）方式。
原來，“天道通告”還能這麼玩？
原來，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屁股底下這麼不幹淨？
原來，我們平頭修士，也能“看”到這麼刺激的真相？
一種莫名的躁動，在無數底層修士和凡人心中滋生。
---
與此同時，王家，議事廳。
氣壓低得能凝結出水。
王振山癱坐在椅子上，面如金紙，不是傷的，是氣的，也是嚇的。褲子已經換了一條，但那股子羞憤和恐懼，怎麼也去不掉。
大長老王昆侖端坐主位，閉着眼，手中兩個鐵膽轉得“嘎吱”作響，聽得人心頭發毛。
其他長老分坐兩旁，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只是偶爾瞟向王振山的眼神，充滿了復雜——有惱怒（你貪墨就貪墨，還被人直播了？），有後怕（那小子怎麼知道暗格位置的？），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查。”王昆侖終於開口，聲音冰冷，“動用一切力量，查那個小畜生躲在哪裏。活要見人……”
他頓了頓，睜開眼，寒光四射：“死，要見屍。但不能讓他再開口，再拿出任何東西。”
“是！”幾位執事長老凜然應聲。
“還有，”王昆侖看向面如死灰的王振山，“振山，你的事，等抓住那小畜生，一並再議。現在，你親自帶人去搜！將功補過！”
王振山眼中燃起怨毒的火焰，猛地站起：“是！大哥！我定將那小子抽魂煉魄！”
---
琅琊城西，廢棄土地廟。
紀爭鳴縮在掉了半個腦袋的土地公神像後面，呼哧帶喘。
“系統，調出面板！”
【宿主：紀爭鳴】
【修爲：煉氣一層（僞靈根，但《泥鰍功》自動運轉中）】
【震驚值：3877點！（持續緩慢增長中）】
【資產：下品靈石x50】
【技能：隱形話筒Lv.1、泥鰍功（入門）、一次性技能“魯迅的筆”（已使用）】
【稱號：肛腸科聖手（初級）——對臀部相關話題傷害+5%】
【系統功能：靈網廣播（覆蓋範圍：琅琊城及周邊五十裏）、震驚值商城、新手導播台】
“三千多震驚值！”紀爭鳴眼睛亮了，“商城，打開！”
眼前浮現琳琅滿目的光幕，分門別類。
【功法神通】、【法寶奇物】、【丹藥符籙】、【生活娛樂】、【一次性消耗】……
價格從幾十到數萬不等。
“《五年修仙三年模擬》（煉氣篇），100點？買了！就當補基礎了。”
“《辟谷丹配方（乞丐版）》，50點？買了！總不能餓死。”
“《基礎攝像手法（宿主專屬）》，200點？買了！專業不能丟。”
“嗯？《如何讓你的直播更吸引人：標題黨的自我修養》，300點？買了！這是剛需！”
一番消費，震驚值還剩三千出頭。紀爭鳴沒再亂花，得留點應急。
“叮！檢測到宿主完成首次正式直播，造成區域性轟動效應，系統開始升級……”
“升級完成！”
“解鎖新功能：【街頭采訪模式】！”
“解鎖新模塊：【任務系統】！”
【新任務發布：街頭采訪（初出茅廬）】
【任務內容：在琅琊城範圍內，隨機尋找一位“有故事”的路人，完成一次不少於五分鍾的街頭采訪，並制作成短片播出。】
【任務要求：采訪需有主題，有互動，有爆點。】
【任務獎勵：震驚值500點，隨機技能抽取x1。】
【失敗懲罰：連續三天直播卡頓。】
【特別提示：采訪對象越“非常規”，獎勵可能越豐厚哦~】
紀爭鳴摸了摸下巴。
街頭采訪？這我熟啊！前世沒少扛着攝像機在街上逮人問“你幸福嗎”。
但現在這情況……王家正在全城搜捕他，大搖大街上街采訪？
紀爭鳴看了看自己破爛的衣服，又看了看系統商城裏某個標價100點的物品——《初級幻形術（可持續一個時辰，僅改變外貌，無法改變氣息）》。
“買了！”
靈力微微波動，紀爭鳴的臉一陣模糊，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扔人堆裏找不出來的青年模樣，衣服也變成了普通的灰色布袍。
“搞定！”他拍了拍手，扛起無形的“攝像機”，意氣風發地走出破廟，“觀衆朋友們，第一期街頭采訪，《琅琊城衆生相》，走起！”
---
一個時辰後，琅琊城，西市口。
這裏魚龍混雜，散修、小販、跑江湖的、甚至偷雞摸狗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紀爭鳴蹲在街角，已經暗中觀察（偷拍）了十幾個人了。
賣假藥的江湖郎中——不行，口才太差，只會說“祖傳秘方”。
哭訴丈夫偷吃的婦人——不行，主題太俗，容易變成家庭調解節目。
吹噓自己見過仙人的老乞丐——不行，故事太老套，沒爆點。
“系統，就沒有個‘采訪對象雷達’什麼的嗎？”紀爭鳴嘀咕。
【叮！檢測到高能反應！前方十丈，賣糖葫蘆的老者，身上有淡薄殺氣殘留，建議采訪。】
紀爭鳴精神一振，順着提示看去。
果然，一個頭發花白、滿臉褶子、推着糖葫蘆車的老頭，正靠在牆根打盹。他穿着洗得發白的舊棉襖，手上還有凍瘡，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困苦的老人家。
但系統說他身上有“殺氣殘留”。
有意思。
紀爭鳴整理了一下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好奇的年輕人，然後扛着“攝像機”走了過去。
“老人家，打擾一下。”紀爭鳴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我是《琅琊日報》的實習記者，正在做一個關於‘老年人再就業與夢想’的街頭采訪，能耽誤您幾分鍾嗎？”
老頭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看了紀爭鳴一眼，懶洋洋道：“買糖葫蘆嗎？不買別擋道。”
“買！來兩根！”紀爭鳴爽快地掏出兩個銅板（用靈石換的），遞過去，“老人家，看您年紀不小了，還出來賣糖葫蘆，很辛苦吧？您以前是做什麼的呀？有什麼夢想嗎？”
老頭慢悠悠地摘下兩根糖葫蘆，遞過來，隨口道：“以前？混口飯吃。夢想？早點賣完，回家睡覺。”
標準的老油條回答。
但紀爭鳴是誰？專業記者！他一邊咬着酸掉牙的糖葫蘆，一邊鍥而不舍：“混口飯吃也有很多種方式嘛。看您這氣勢，年輕時肯定不一般。是不是也夢想過仗劍走天涯，行俠仗義？”
老頭的手微微一頓。
紀爭鳴立刻捕捉到這個細節，心中大定，隱形話筒技能悄無聲息地連接過去，讓自己的聲音更富引導性：“還是說……您的‘工作’，比較特殊？比如，在月黑風高夜，解決一些……不太方便的問題？”
老頭的眼睛，倏地睜開了。
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極其銳利、冰冷的光芒，雖然一閃而逝，但紀爭鳴確信自己看到了。
那是真正見過血的眼神。
“小子，”老頭的聲音壓低了些，帶着一絲沙啞和警告，“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長。”
“您誤會了！”紀爭鳴立刻擺出嚴肅認真的表情，對着“鏡頭”方向說道，“觀衆朋友們，我們偶然遇到了一位似乎有着不平凡過往的老人。我們《琅琊日報》的宗旨，就是記錄普通人不普通的故事。老人家，我們只是想了解，像您這樣……嗯，‘特殊行業’的前輩，在面臨‘職業轉型’時，有沒有什麼困惑？比如社保接續問題？再就業技能培訓需求？或者，對行業現狀有什麼看法？”
老頭：“？？？”
他臉上的皺紋都僵住了。社保？技能培訓？行業現狀？這都什麼跟什麼？
“哦，對了！”紀爭鳴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裏（系統空間）摸出個小本本和炭筆，一本正經地問，“還沒請教您老怎麼稱呼？以前主要接哪方面的‘業務’？是按件計費還是年薪制？退休的原因是行業不景氣，還是身體原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打算考個‘靈植夫’證去種地，還是發揮餘熱開個‘安保諮詢’工作室？”
一連串極具現代職場氣息的問題，直接把老頭砸懵了。
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這感覺，就像他準備拔刀了，對方卻遞過來一份《員工離職調查問卷》。
“我……”老頭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我姓冷，以前……算是做‘清潔’的。按件計費。退休……是膩了。”
“清潔行業！很好！”紀爭鳴刷刷記錄，“具體是室內清潔還是戶外清潔？高空作業多嗎？有沒有職業病？比如腰椎間盤突出？或者長期夜班導致的精神衰弱？”
冷老頭：“……” 他開始懷疑這小夥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看來冷老先生不太想細談具體工作內容，理解，行業機密嘛。”紀爭鳴善解人意地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那聊聊現實困難吧。您看，您現在賣糖葫蘆，收入肯定大不如前吧？有沒有感到落差？以前一起‘做清潔’的同事們，都轉型成功了嗎？有沒有‘清潔行業協會’提供幫扶？”
冷老頭額頭青筋跳了跳。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被采訪，而是在被超度。每一句話都敲在他完全無法理解的點上。
“小子，”他咬着牙，一字一頓，“你，到底，想幹嘛？”
“采訪啊！”紀爭鳴一臉無辜，“就是普通的社會調查。對了，冷老，如果……我是說如果，您現在以前的‘客戶’或者‘客戶’的仇家找上門，您這賣糖葫蘆的小車，夠賠嗎？有考慮過購買‘前任高風險職業人員意外險’嗎？我們報社有合作渠道，可以打九五折！”
“咔嚓。”
冷老頭手裏捏着的竹籤，斷了。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眼睛裏的渾濁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殺意，鎖定了紀爭鳴。
“小子，”他慢慢直起佝僂的腰，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了，從垂垂老矣的賣貨郎，變成了出鞘的利劍，“你，是王家派來試探我的，還是……真就是個不知死活的傻子？”
恐怖的靈壓，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彌漫開來。雖然範圍控制得很好，只籠罩了紀爭鳴周身三尺，但那凝實的、帶着血腥味的壓力，讓紀爭鳴瞬間確定——這老頭，絕對殺過很多人！修爲至少築基中期以上！
西市口喧囂依舊，但這一小片區域，卻仿佛被隔絕開來，空氣凝滯。
紀爭鳴心髒狂跳，但臉上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還帶着點興奮，他對着“鏡頭”壓低聲音，語速飛快：
“觀衆朋友們！突發情況！我們的街頭采訪似乎觸及了受訪者的敏感神經！這位冷老先生似乎對‘職業轉型’話題有些抵觸，並展現出一定的攻擊性！這正說明了高風險職業從業人員退休後心理疏導的重要性！大家不要慌，讓我們嚐試用溝通化解矛盾……”
冷老頭：“……” 他凝聚起來的殺氣，差點被這番解說給說散了。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冷老，冷靜！”紀爭鳴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但嘴裏不停，“暴力不能解決問題！您看，您要是動手，第一，這糖葫蘆車就保不住了，您的再就業項目就失敗了。第二，動靜鬧大了，把以前的老主顧或者對頭引來，多不好？第三，最重要的是——”
紀爭鳴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帶着蠱惑力的笑容，用隱形話筒將聲音直接送到冷老頭心底：
“——您就不想知道，怎麼才能徹底‘洗白’，安安穩穩地賣您的糖葫蘆，甚至……讓以前那些破事，再也找不到您嗎？”
冷老頭瞳孔一縮。
紀爭鳴趁熱打鐵，聲音帶着莫名的信服力：“實不相瞞，冷老，我不是王家的人。我跟他們有仇，天大的仇。昨晚王家那檔子事，就是我捅出去的。我現在，是個記者，專門挖人黑料，幫人平事的記者。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你？”冷老頭上下打量他，殺意未消，但多了幾分驚疑，“昨晚王家那事……是你幹的？” 他自然也看了“直播”，只是沒想到正主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面前，還這麼……奇葩。
“如假包換。”紀爭鳴指了指自己的臉，“易容了。冷老，您躲在這裏賣糖葫蘆，是在躲仇家，還是躲……‘行業清算’？不管是什麼，躲在鬧市，並非長久之計。您需要一個新的身份，一個合理的、經得起查的來歷。而我，或許能通過我的‘渠道’，幫您想想辦法。作爲交換，您只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滿足一下我的采訪任務，順便……必要時，幫我一點小忙。比如，應付一下可能追來的王家人。”
冷老頭沉默了。他死死盯着紀爭鳴的眼睛，似乎在判斷這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以及，這個煉氣一層的小子，哪來這麼大口氣和這麼詭異的行事風格。
良久，他周身的靈壓緩緩收斂，又變回了那個佝僂的賣糖葫蘆老頭。
“一個問題。”他嘶啞道。
“您問！”
“你剛才說的……‘前任高風險職業人員意外險’，真能打九五折？”
紀爭鳴：“……”
【叮！街頭采訪任務完成度85%！采訪對象極其非常規，互動‘良好’，爆點十足！】
【獲得獎勵：震驚值500點！隨機技能抽取中……】
【恭喜獲得技能：《真相之眼（初級）》！可消耗靈力，短暫看破不高於自身兩個大境界目標的簡易信息（如姓名、大致修爲、近期強烈情緒）。】
【叮！觸發隱藏任務：幫助“冷燁”（前金牌殺手，代號“寒鴉”）解決身份隱患。任務獎勵視完成度而定。】
紀爭鳴心中大樂，臉上笑容更盛：“冷老，關於保險的事，我們稍後再詳談。現在，能否正式接受我的采訪？主題就是……《一個殺手的退休生活：從刀頭舔血到糖葫蘆酸甜》。”
冷燁，前金牌殺手寒鴉，看着眼前這個滿臉寫着“搞事”的年輕人，突然覺得，自己這平淡（且潛伏殺機）的退休生活，恐怕要徹底結束了。
而遠處，王家派出的搜捕人手，正在逐街逐巷地排查，逐漸向西市口靠近。
紀爭鳴的“新聞”事業，在作死的邊緣，又邁出了堅實而歡脫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