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你?”
秦雅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掩嘴輕笑,胸前的波濤隨之起伏,看得人心驚肉跳,“弟弟,姐姐雖然大方,但也不是收破爛的。這東西滿身油泥,你要是不嫌髒,盡管拿去,權當幫我清理垃圾了。”
“那不行,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林風搖了搖頭,神色卻異常認真。他很清楚,古玩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扯皮。現在是垃圾,待會兒開了光那就是重寶,要是白拿的,回頭扯不清歸屬權。
他掏出手機,點開剛到賬還沒捂熱乎的五千塊,直接掃了桌上的收款碼。
“叮!收款五千元。”
聽到提示音,秦雅那雙桃花眼微微眯起,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林風:“你瘋了?拿五千塊買個墊桌腳的銅疙瘩?剛才中的彩票錢燙手啊?”
“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林風沒多解釋,確認轉賬成功後,這東西現在在法律上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他了。他懸着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裏,轉頭看向旁邊的服務員:“哥們,麻煩借個盆,再來點洗潔精和刷子。”
秦雅也沒攔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磕起了瓜子,一副看戲的架勢:“行,我就看看這塊破銅爛鐵,能讓你洗出個什麼花兒來。”
水盆端來,林風深吸一口氣,把那黑乎乎的銅疙瘩浸入水中。
這東西表面的污垢積了不知道多少年,又是油泥又是灰塵,硬得像石頭。但在林風的龍瞳注視下,這層污垢和本體之間有着清晰的分界線。
他拿起硬毛刷,順着器型的紋理,用力刷了下去。
譁啦——譁啦——
黑水在盆裏蔓延。隨着林風的動作,那層厚厚的“僞裝”開始剝落。
秦雅起初還漫不經心,但漸漸地,她嗑瓜子的動作停住了。
隨着一盆黑水被倒掉,換上清水再次沖洗,那銅疙瘩終於露出了真容。
沒有想象中的鏽跡斑斑,反而透出一股子沉穩內斂的暗紅,色澤如剛剝開的栗子殼,溫潤得仿佛有了生命。更神奇的是,即便剛出水,這銅器表面也像是塗了一層油脂,水珠掛都掛不住,呲溜一下就滑落了。
“這皮殼……”秦雅坐直了身子,眼底閃過一絲訝異,“怎麼看着有點像老東西?”
林風沒說話,拿起幹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幹最後一點水漬。
此時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只雙耳三足圓爐。器型敦厚古樸,線條流暢得讓人挪不開眼,在燈光下隱隱泛着如嬰兒肌膚般細膩的光澤。
“這銅質,精煉了不下十二次吧?”
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在樓梯口響起。
秦雅一驚,轉頭看去,連忙起身:“唐老?您什麼時候來的?”
來人是個穿着唐裝的精神矍鑠的老者,正是江城古玩協會的會長,唐四爺。他本是來找秦雅談點事,沒曾想剛上樓,就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
唐老根本沒顧上回應秦雅,那雙渾濁卻精明的老眼死死盯着桌上的銅爐,腳步急促地走了過來。
“小夥子,能讓我上手看看嗎?”唐老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風大大方方地把銅爐遞了過去:“您請。”
唐老從懷裏掏出白手套戴上,雙手捧起銅爐,像是捧着剛出生的嬰兒。他先是掂了掂分量,眉頭一挑:“壓手感極佳!”
緊接着,他掏出放大鏡,湊近爐身細細端詳那如栗殼般的皮色,又翻轉過來,看向爐底。
當看到爐底那方正嚴謹的款識時,唐老猛地吸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大明宣德年制……”
唐老喃喃自語,隨後猛地抬頭,眼裏的精光嚇了秦雅一跳,“好東西!大開門的好東西啊!這皮色是典型的‘栗殼色’,銅質精純,風磨銅無疑!這是正兒八經的宣德爐真品,而且是宮廷造辦處流出來的精品!”
“什麼?!”
秦雅失聲驚呼,手裏的瓜子灑落一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個剛才還被自家夥計踩在腳底下的銅疙瘩,“唐老,您沒看走眼吧?這……這就是個墊桌腳的啊!”
“墊桌腳?”
唐老痛心疾首地瞪了秦雅一眼,“暴殄天物!簡直是暴殄天物!宣德爐存世量極少,真品更是鳳毛麟角,你竟然拿來墊桌腳?”
秦雅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轉頭看向林風。
這小子正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臉上掛着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小夥子,好眼力,好定力。”
唐老放下放大鏡,贊賞地看着林風,“在這滿街假貨裏能一眼相中這蒙塵的明珠,後生可畏啊。這東西,你打算出手嗎?”
林風放下茶杯,也不矯情:“唐老既然開了金口,只要價格合適,我當然肯割愛。畢竟我現在也是急着用錢。”
“痛快!”
唐老沉吟片刻,伸出一只手掌翻了翻,“五十萬。這是行裏的良心價,拿去拍賣或許能更高點,但得走流程、扣傭金,還費時間。我現款現結,怎麼樣?”
五十萬!
這個數字一出,秦雅的心髒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個被她當垃圾扔掉,五千塊賣給林風的東西,轉眼就翻了一百倍?
她想起剛才林風非要付錢時的堅持,頓時明白過來。這小子早就看出來了!他在給自己下套!
“行,成交。”
林風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點頭。他現在缺的是救命錢,不是在這兒爲了幾萬塊差價磨嘴皮子的時候。
唐老也是爽快人,當場要了林風的卡號,一個電話打出去,沒過五分鍾,林風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您尾號9527的儲蓄卡賬戶存入人民幣500,000.00元。”
看着那串長長的零,林風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緊。
母親的手術費,夠了。
不僅夠了,連那高利貸的十萬塊,也能一並砸在蛇哥的臉上!
“謝了唐老。”林風收起手機,站起身來。
“哎,咱們留個聯系方式。”唐老熱情地掏出名片遞給林風,“以後再淘到什麼好物件,記得先聯系我。我就喜歡跟眼力好的年輕人打交道。”
林風接過名片,轉頭看向旁邊神色復雜的秦雅。
“秦姐,多謝你的‘饋贈’。”
林風特意加重了那兩個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來這五千塊的花費,確實挺值的。下次要是還有這種垃圾,記得通知我,我全包了。”
秦雅氣得牙根癢癢,那張美豔的臉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
終日打雁,今天竟然被雁啄了眼!
這小子,扮豬吃虎玩得挺溜啊!
“林風,你行,你真行!”
秦雅咬着銀牙,卻又無可奈何。買賣離手,錢貨兩清,這是行規。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林風揣着五十萬巨款,大搖大擺地走下樓梯。
直到林風的背影消失,秦雅才長舒一口氣,原本惱怒的眼神卻慢慢沉澱下來,化作了一絲意味深長的探究。
“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撿漏,還能面對五十萬面不改色”
秦雅拿起桌上林風用過的茶杯,輕輕摩挲着邊緣,嘴角勾起一抹嫵媚至極的笑意:
“有點意思。看來這個小租客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還要多呢。”
……
走出茶樓,外面的天色已經擦黑。
林風深吸了一口帶着涼意的晚風,只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了。
五十萬。
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大一筆錢,也是他逆襲的第一步。
但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
林風攔下一輛出租車,眼神變得冰冷如刀:
“師傅,去人民醫院。動作快點,我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