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櫻明白了,上天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就是讓她彌補上輩子最大的遺憾!
被渣男騙是她愚蠢,被車撞死是她不看路!
但這一切和周淮硯沒關系!
他那璀璨的人生正在發光發亮,不應該和她一起在這個黑夜裏熄滅!
她用盡全力,拼上了吃奶的力氣!
一把把哥哥推到了一邊!
刺眼的車燈和轟鳴的喇叭聲如同前世一樣。
她知道被車撞一下到底多疼。
可是姜晚櫻笑了。
她好開心啊!
上天對她太好了,她愚蠢,她活該,她不識好歹,但周淮硯不能死!
她不能牽連哥哥!
汽車的遠光燈下,她小臉蒼白,眼底閃爍着淚花,可嘴角卻帶着幸福的笑。
如果還能有來世,她一定會好好學習,聽周淮硯的話……
“哥哥,對不起……”她低聲呢喃。
身子一輕,卻被一股大力拽進了一個熟悉的胸膛裏!
耳邊是周淮硯近乎崩潰的罵聲,
“姜晚櫻!你還要給段今野殉情麼!”
汽車“嗖——”的一聲,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周淮硯抱着她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姜晚櫻被周淮硯緊緊扣在懷裏。
姜晚櫻仿佛又死了一次。
腦中短暫的轟鳴聲現在才稍微熄滅,
“哥哥……哥哥,你沒事吧……”
她緊緊扣住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的胸膛裏,淚如雨下……
剛才的車禍也躲過了……
上天真的給了她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姜晚櫻覺得好幸運……
“算了,”周淮硯爬起來,
“姜晚櫻,你別在我面前尋死覓活的,我說了,我不再阻止你和段今野在一起,你們也不用私奔。”
“啊?”姜晚櫻抱着他的腰,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
“不行!你得阻止,”她溼漉漉的眼睛裏水汽瀲灩,鼻尖通紅,像是受了委屈的小麋鹿,
“我不私奔了,哥哥,”
她抽噎着,乖巧地說,
“剛才更不是殉情,是我看到汽車撞過來了,腦子裏只有你的安危,就把你推開了……”
她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好疼啊……”
剛才在地上滾了兩圈,她皮膚又薄又白,疤痕體質,現在的淤青已經有些駭人了。
周淮硯深邃的眸子略顯冷淡,但心底其實早已經軟了。
她受傷,他會習慣性地把她抱進懷裏哄。
他們相處十年了,他一直都這樣,她也很喜歡。
可有了段今野,只要他一靠近,她就會主動拉開距離。
甚至有一次情急之下,他把她抱在了懷裏,卻惹得姜晚櫻又哭又鬧,還打了他一巴掌。
自己做過的混賬事,姜晚櫻當然記得。
她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她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淚,
“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傷透了你的心,哥哥,”
因爲哽咽,她的嗓音沙啞,“你不要我了是麼?”
她嘆了口氣,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溼漉漉的一簇一簇的。
她一臉傷心欲絕,轉身,一邊抹眼淚一邊走。
纖細的肩胛骨微微抽動,身上髒兮兮的,漂亮的公主頭也亂了。
白瑩瑩的小腿上全是傷……
周淮硯閉了閉眼睛,感情是無法控制的。
就像他明知道她什麼德行,也只能一次次低頭認輸。
他依舊沒敢抱她。
她討厭兄妹戀,才會選了個弟弟當男友。
他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心思都藏起來。
愛意在黑暗中滋長,但他也可以克制得很好。
姜晚櫻身子一輕,被他背了起來。
周淮硯話少,唇瓣緊緊抿着,睫毛灑下一片溫柔。
姜晚櫻抽了抽鼻子。
她又賭對了,她就知道她一滴淚,兩句話,周淮硯就會不斷爲她打破底線。
在他這裏,她永遠是贏家。
她伏在周淮硯寬闊的後背上,被安全感包圍。
十年前,媽媽抑鬱症大爆發,抱着她在別墅裏自焚。
沖天的火光下,是周淮硯把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也是這樣背着她,去了醫院。
姜晚櫻當時嚇瘋了,拉着他的袖子不鬆手,他說,他會保護她。
一保護,就保護了十年。
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這十五年,她得到的關心和愛護一點都不少。
都怪她上輩子鬼迷心竅,才把他都害死了……
*
她身上有傷,周淮硯半分鍾都不敢耽擱,十分鍾就把她送到了醫院。
“呦,上次割腕殉情,妹妹這次打算鋸腿了?”
裴亦青吊兒郎當地走進診室,看着她腿上的傷口,
“嘖,好嚴重啊,再晚一分鍾就要愈合了呢。”
姜晚櫻的傷沒他說的那麼輕,但也的確不算重。
她難堪地低下了頭。
裴亦青是哥哥的好朋友,北城大學醫學系,現在在醫院實習,和她從小玩到大。
以前也把她當自己的親妹妹。
後來她和段今野在一起之後,見面就只剩下冷嘲熱諷。
周淮硯瞪了他一眼,拿着繃帶,半跪在地給她處理傷口。
“嘖,”裴亦青冷諷一聲,
“這麼個小白眼狼也護着,你被氣到心絞痛的時候,是老子背你來看的急診!”
“不處理傷口就給我滾出去,”周淮硯皺眉,
“子不教父之過,她是我親手教出來的,無論甜果還是苦果,都由我來擔着。”
姜晚櫻更加無地自容了。
周淮硯看人準,一眼就看得出來段今野接觸她別有用心。
苦口婆心地勸她分手,她不僅不聽,還會故意和段今野牽手氣他。
沒想到都嚴重到心絞痛送醫的程度……
她每次氣完了他,就歡歡喜喜地跑了,其實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他鐵青的一張臉……
“對不——”
“不用對不起,”周淮硯給她包扎好傷口,
“櫻櫻,反正下次還是對不起,”他的手握着她的腳腕,抬頭,
“感情不是靠一次次對不起來維系的,”
他的聲音只剩下冷淡,近乎顫抖着問出來一句,
“對得起很難麼?”
姜晚櫻憋着淚,“不難,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裴亦青吊兒郎當的輕嗤一聲,“現在說得好聽,下次保證還是對不起。”
周淮硯聲音很冷,“比別人多長一條舌頭麼?閒着沒事就去殯儀館發喜糖。”
裴亦青無奈地嘆了口氣。
無論學習,投資,科研,周淮硯什麼都是天才級別的,可面對姜晚櫻,就會變成一個白癡。
被傷害了那麼多次,也只會一次次地原諒她。
被氣到舉起巴掌,也不忍心碰她一下,最後還是抽在自己臉上。
被拿捏得死死的。
處理完傷口,周淮硯去給她拿藥。
剛站起來,他的口袋裏竟然掉下來了一個信封。
姜晚櫻撿起來打開。
“別看。”周淮硯聲音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