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靈谷苗，承載着陳平所有的希望。
也承載着，能夠活下去的勇氣……
一切，不再是虛幻的想象，而是憑證！
有了它，就有了糧食，就有了活下去的力氣！
有了它，就能種出更多！
就能擺脫這無休止的壓榨和飢餓！
就能……就能有尊嚴地活下去！
甚至有機會成爲上層的雜役……不用再爲餓肚子而發愁……
再也不用擔心，像老張頭那樣，無聲無息地，腐爛在糞池裏！
委屈，恐懼，疼痛，絕望……
在這一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陳平跪在黑土地上，無聲地痛哭，淚水混着臉上的污垢，沖刷出道道痕跡。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用身體的疼痛來提醒自己這不是夢。
過了許久，那洶涌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陳平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抹得臉上更花了。
他看着那株在微光下安靜佇立的靈谷苗，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灼熱。
快了。
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七天！
最多七天，他就能收獲第一株靈稻！
第一粒真正屬於他自己的靈谷！
他小心地湊近，仔細地觀察着葉片，確認沒有任何枯萎或病害的跡象。
黑土地依舊肥沃溼潤，仿佛蘊含着無窮的生命力。
他不敢多待，生怕頭疼再次發作。
最後貪婪地看了一眼那抹綠色，仿佛要將它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
心念一動。
嗡。
眼前景象變換，窩棚的黑暗和污濁氣息再次將他包裹。
頭微微有些發沉，但遠沒有昨晚那麼劇烈。
果然，時間短，代價就小。
陳平躺在冰冷的草堆上，黑暗中睜着眼睛。
身體的疼痛依舊清晰，肩膀的傷口還在火辣辣地疼，腹中的飢餓感也再次襲來。
但這一次，他不再感到絕望和冰冷。
那株半尺高的翠綠靈谷苗，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那抹綠色，像一團小小的、卻無比熾熱的火焰，在他心底燃燒着，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他咧開幹裂的嘴唇，無聲地笑了。
笑容牽動了臉上的傷口，有點疼，但他毫不在意。
生活，終於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死寂黑暗。
有光了。
微弱，但那是實實在在的、能抓得住的光！
……
接下來的日子，陳平的日子依舊苦得發澀。
天不亮就被那肥豬王管事吵醒。
似乎是有意爲難他一般，他的任務，完全成了喂豬……
陳平只能拖着酸痛的身體，去割豬草，背豬草。
那把鈍刀越來越難用，手掌上的血泡破了又起，和髒污混在一起，黏糊糊的疼。
那幾個壯漢雜役的呼喝聲依舊刺耳，髒活累活依舊壓在他身上。
清理豬圈時，被暴躁的靈豬撞翻，糊了滿身的污穢……
挑水時，沉重的木桶壓得肩膀的傷口再次裂開，滲出血跡……
唯一的不同，是陳平的眼睛深處，那點死灰般的東西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一種忍耐。
被監工訓斥時，他咬緊牙關不吭聲。
被推搡辱罵時，他低着頭，眼神只盯着地面。
他把所有能省下來的力氣都攢着，留着，留着支撐到深夜。
身體的疲憊和疼痛是真實的，腹中的飢餓也是真實的。
但每當夜深人靜，窩棚裏鼾聲四起時，那點支撐他的東西就變得清晰。
他像前幾晚一樣，確認周圍人都睡沉了，才緊緊攥住玉佩。
輕微的眩暈過後，熟悉的黑土地氣息包裹了他。
頭頂的光依舊恒定！
他第一時間就看向中央那個位置。
那裏，昨天還只是一點嫩白的靈谷苗，此刻已經拔高了一截！
高度到了他的膝蓋！
葉片不再是柔弱的嫩芽，舒展開來，呈現出一種充滿韌勁的深綠。
在油亮的黑土映襯下，綠得扎眼。
它靜靜地立在那裏，無聲地宣告着生長。
陳平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湊近了些，蹲下身，仔細看着葉片上的脈絡，
又小心地摸了摸莖稈。
硬實，有韌性。是真的，長得飛快！
他咧開幹裂的嘴唇，無聲地笑了一下。
白天所有的苦累，在這一刻似乎都值了。
他沒敢多待，怕頭疼，看了幾眼，感受了一下這生機帶來的力量，就退了出去。
第三天深夜，他進來時，那株靈谷苗已經長到了他大腿的高度。
莖稈更粗壯，葉片更寬大，邊緣帶着細微的鋸齒。
它不再是幼苗，已經有了靈植的模樣。
陳平繞着它走了一圈，手指輕輕拂過葉片，冰涼的觸感帶着生命的力量。
他蹲在它旁邊，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仿佛能聽到它生長的聲音。
時間到了，他帶着滿心的踏實離開。
第四天……
靈谷苗的高度已經超過了陳平的腰。
植株變得茂盛，葉片層層疊疊，顏色更深沉，像一塊塊厚實的墨綠玉片。
整個植株透着一股茁壯的力量感。
陳平站直了身體，看着這株幾乎和他一樣高的靈植，胸中被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填滿。
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高度，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快了！
第五天……
變化更明顯了。
在植株的頂端，抽出了細長的穗狀結構！
雖然還很纖細，帶着青澀，但那分明是稻穗的雛形！
陳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湊到跟前，眼睛死死盯着那新抽出的穗子。
沒錯，是穗！它真的開始結穗了！
狂喜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他用力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才沒讓自己叫出聲。成了！
真的成了！
第六天……
那抽出的稻穗不再是青澀的模樣，它迅速拉長、飽滿起來。
更驚人的是，原本深綠的葉片和莖稈，開始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尤其是那稻穗，顏色轉變更快，從青綠到淺黃，再到一種沉甸甸的金黃。
整株靈谷仿佛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邊，在黑土地上熠熠生輝。
空氣中，那股屬於成熟靈谷特有的、混合着陽光和谷物的醇厚清香，已經清晰可聞。
陳平貪婪地吸了幾口，這味道比任何糊糊都香甜。
他看着那沉甸甸、金燦燦的稻穗，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任何變化。
第七天……
陳平幾乎是帶着一種朝聖般的心情進入空間的。
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窒。
那株靈谷，已經完全成熟！
原本的深綠徹底褪去，通體呈現出一種純粹的、厚重的金黃。
莖稈粗壯有力，穩穩地支撐着頂端那碩大飽滿的稻穗。
稻穗沉甸甸地低垂着，每一粒谷子都飽滿滾圓，像一顆顆小小的金豆子，緊密地排列在一起，壓彎了穗軸。
濃鬱的谷香彌漫在整個空間裏，吸一口，肺腑都感到滿足。
陳平跪在靈稻面前，雙手合十，不停的祈禱！
靈谷——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