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緒:“急事之所以稱爲急事,就是要在短時間內趕回去處理的大事。”
聽到他疑似陰陽怪氣的解釋,林今霧忽然移開落在他手指上的目光。
敲擊的動作頓了一下,江緒對她的表現略滿意,還知道自己做錯了已經很不錯了。
他對林今霧的要求一向不高,偶爾江緒也會驚詫自己對她的超高容忍度。
“已經耽誤了五天,現在快到晚上了,算是第六天,我就算坐飛機回去也要三個小時。”
“從你們村裏去到市裏的飛機場,轉車都要轉三趟,太晚了還坐不到車,回去的時間加起來都不止一天......”
說到這裏,江緒忽然站直身體。
傾斜的暮光下,他的影子被拉長拉細,長長一條遮住坐在床邊林今霧單薄的身體。
他動了動,影子也跟隨主人的走動而變換姿勢。
霧黑色的影子幾乎把林今霧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而此刻的林今霧雙腿並攏,頭顱低得很低,手指頭不自覺揪着枕頭摁來摁去。
懷裏偏硬的竹枕被捏得有些凹陷,連帶着指腹也搓得發紅。
江緒略感欣慰,還知道心虛,看來她對自己的行爲也不是沒有一點數。
他走近林今霧,影子也越變越大。
等走到林今霧身前,影子先主人一步,嚴嚴實實抱住了那具夢寐以求的軀體。
就差把頭埋進胸口的林今霧感覺下巴突然被人捏住。
那是一只很漂亮很有力量感的男性大手,膚質冷白,手指關節根根分明,宛如工藝品般完美。
林今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抬頭,怔怔對上一雙清冷如水的眸子。
江緒聲音低沉,像是不悅:“霧霧,你說我的事過去這麼久還沒處理,造成很嚴重的後果該怎麼辦?”
“有......多嚴重?”
雖然囚禁了他,但是林今霧私心裏不希望他恨上自己。
“非常,特別,十分嚴重!”
他用了三個分量很足的副詞,每說一個,林今霧呼吸就更亂。
“是出了什麼事?”
“我爸生病住院了。”江緒面不改色,“差我一個籤名就能做手術,多拖一天,他生存的幾率就越渺茫。”
“......”
林今霧聞言垂眸,卷翹的睫毛蝴蝶般輕顫,濃密的眼睫毛在她眼瞼處投下一小片灰色陰影。
少女奶白的臉蛋不僅有可愛的嬰兒肥,還擁有嬰兒般的嫩滑肌膚,摸起來觸感治愈,愛不釋手。
江緒捏在她下巴的手突然五指張開,順勢摸上她柔美的臉蛋,寬大修長的手心輕易占據她大半張臉。
在男人大手映襯下,女孩的臉蛋更顯精致小巧,也更加楚楚動人。
仿佛看見了被一場春雨打溼的三月桃花,江緒眸色變深。
林今霧眨了眨眼睛,沒有讓他拿開手,也沒有避開他的輕柔愛撫。
帶有薄繭的指腹輕柔滑那片毫無瑕疵的肌膚,又細細端詳她白裏透紅的臉蛋,江緒俊美臉上掛着熟悉的蠱惑人心的笑,在她面前彎腰,俯下身體湊到她耳邊。
“但我不怪你,我知道我們霧霧也不是故意的,是我沒說清楚讓你誤會了。”
“我家裏派來了司機可以帶我們回去,沒有身份證也沒有關系,我回去再給你辦一張。”
他又靠得好近啊,林今霧有片刻的眩暈,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劍眉星目的臉蛋,連他說什麼都聽了個半懂不懂。
後來等經歷多了,對超越性別的美麗有免疫力了,她才知道自己是被江緒可以拿美貌當武器的臉蛋帥暈了。
“林今霧。”嗅着她發間馨香,淺淺帶笑的江緒慢吞吞發出邀請,“你要跟我走嗎?”
林今霧眉目微動,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其實以他們的身份,說帶她回他的家裏是很曖昧,很逾越的。
既不是有恩於彼此,又不是確定的男女關系,但林今霧不懂,江緒也就沒有點出。
親密與她交頸,耳鬢廝磨,在她思考的時間裏,江緒掀起薄薄眼皮,冷淡審視一圈這個連轉個身都困難的小房間。
老舊屋子簡陋,布局緊湊,不到二十平方的小房間住一個林今霧剛剛好,對於個高腿長的江緒來說相對逼仄。
一張緊挨牆角的自制的老式粗糙竹床,動作大點就會咿咿呀呀隨時有可能散架。
一張擺滿雜物的桌子,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總歸是不值錢的。
一口大木箱,歸置的都是些年代久遠仿佛上個世紀流行的花色棉被,和上了年紀的老人才會穿的顏色暗沉的衣服。
以上,幾乎就是不到二十歲的林今霧全部家當。
一文不值。
扔在外面都沒人撿。
根本就配不上他的林今霧。
江緒眼裏的林今霧是天真爛漫的,應該被好好呵護起來,在溫室裏不經歷任何風雨。
哪怕知道她可能並非表現出來的那麼弱不禁風,江緒也想帶她離開這個極爲貧瘠的村落,去享受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過的生活。
而不是爛在這個連導航都找不到的山村,等她那個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的阿婆一死,她就徹底孤零零被遺忘了。
除了他,再也不會有人記得她。
想帶她走的決心更堅定了。
反正阿婆對她又不好,這麼柔弱需要呵護的女孩子怎麼舍得留她一個人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隨便出點什麼意外,早上那條蛇就能把她嚇哭。
這麼可憐,江緒都有點慶幸自己這幾天沒有回家,還能及時帶她走。
生了又不好好養,還不如交給他養。
他會把林今霧當最寶貝最重要的人精心養護,教她重新融入社會,送她去上學,讓她有能力在這個社會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