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趙二驢直接趕去殯儀館,祁胖子他的哥哥前幾年出事跑路了,父親又癱瘓在家,守在這裏的是趙二驢見過的祁雪瑤。
祁雪瑤的目光盯着棺材裏的屍體,柔弱的身體瑟瑟發抖,肩膀不停的抽動。
趙二驢走到她旁邊的時候,連續張了幾次嘴,又急忙閉上,不知如何來安慰這個女人。
“你是我二哥的朋友。”祁雪瑤的聲音悲憤到發抖,“能給我看看監控錄像麼?他們說我二哥是摔死的,我不相信!”
趙二驢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我會想辦法弄來監控錄像,可是……”
祁雪瑤深深鞠躬:“不會拖累你的,這些年除了妮可以外,他只提過你的名字,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放心,你二哥不會白死。”
說完這句話,趙二驢深深看了眼祁胖子的屍體,忍痛轉身離開。
距離殯儀館很遠很遠,他終於發出了一聲呐喊。
祁胖子!
老子既然認了你這個兄弟,害你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他身體散發的氣場猶如出籠的猛虎,任何人,任何人,任何人都再也無法控制。
離開殯儀館時,夜色已濃得化不開。趙二驢沒回林鴛家,而是調轉方向來到夜總會,此時夜總會的大門緊閉,門房的值班大爺獨自守着昏黃的燈。
趙二驢敲了幾下門,大爺才慢悠悠地探出頭,看清是他,只嘆了口氣:“進去吧,節哀順變。”
趙二驢腳步匆匆穿過無人的大廳,直奔二樓監控室。樓內值班的保安剛要阻攔,被他渾身的戾氣嚇得沒敢吭聲,乖乖讓開了位置。
監控屏幕亮起,趙二驢指尖發顫地調出 303包廂附近的錄像。畫面裏,包廂傳出妮可帶着哭腔的求饒聲:“別打了!朱少,我錯了!”
祁胖子巡邏的腳步頓住,沖過去踹開 303的大門,可以清晰聽到妮可的哭喊和求饒,以及祁胖子的怒吼:“別打了!有事沖我來!”
朱焦範被打斷,罵聲傳出來:“你他媽算什麼東西?給老子狠狠幹他!”
接下來就是瘋狂的拳打腳踢,以及祁胖子的悶哼和慘叫,還有妮可見鬼似的尖叫。
而走廊裏,兩個同樓層的保安掏出對講機低聲匯報:“303包廂,朱少在動手,祁胖子沖進去了,好像在挨揍……”
匯報完,對講機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這倆人猶豫了一下就靠在牆角抽煙,目光不時的看向傳出慘叫的包廂,毆打聲持續了近十分鍾,直到朱焦範帶着人罵罵咧咧走出來,他們又對着對講機說:“朱少走了,303好像有人出事了。”
又過了五分鍾,史文軒才慢悠悠地帶着人過來,緊接着就是他大大咧咧的聲音:“死就死了,通知殯儀館。”
“操!”趙二驢一拳砸在監控台上,濺起的火花燙到了他的手,他卻渾然不覺。
如果那兩個保安當時進去攔一下,如果史文軒及時阻止這一切,如果有人喊一聲救護車,祁胖子說不定就不會死!這些人明明看到了,卻只當是無關緊要的熱鬧!
他眼底的寒意幾乎溢出來——史文軒,還有那兩個冷眼旁觀的保安,這筆賬,他記下了。
回到林鴛家時,客廳的燈亮着,林鴛見他進來立刻迎過來,伸手想碰他的臉,卻被他躲開了。
倆人躺在床上,誰都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林鴛聲音疲憊的說道:“朱焦範後台硬,咱們鬥不過他的。祁胖子的撫恤金我會再加一倍,他父親那邊我也會照顧……”
“鴛姐,”趙二驢打斷她,語氣冷得像冰,“這事你別管了。”
林鴛的心猛地一沉,光從窗簾縫裏透進來,照在二驢冰冷的眸子上,竟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三年牢獄讓他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股子狠勁是她從未見過的,如今祁胖子的死,更是把他心底最後一點柔軟都燒沒了。
接下來,恐怕要出大事了。
第二天,史文軒的指尖敲着桌面,目光掃過站成一排的保安,卻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趙二驢呢?”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趙二驢唯一的朋友死了,終於在這裏待不下去了。
底下的保安們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接話。
史文軒更得意了,清了清嗓子:“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爲有林總撐腰就能無法無天?有我在這裏一天,他就休想在保安部待下去!”話音剛落,他“啪”地合上文件夾:“散會!”
保安們如蒙大赦,紛紛低着頭往外走。
趙愷走在最後,腳步虛浮,眼神渙散——昨晚他一夜沒睡,滿腦子都是祁胖子渾身是血的樣子,抓着他的胳膊問“爲什麼不進去救我”,嚇得他好幾次從床上彈起來。
他的腦子裏亂糟糟的,根本沒注意前方來人,猛地一下撞了上去。
“砰!”肩膀傳來的力道讓他一個趔趄,抬頭看清對面人的臉時,罵人的話卡在了喉嚨裏——趙二驢吃人似的眼神讓他從腳底升起寒意,瞬間渾身冰涼。
“二、二驢哥?你不是沒來上班嗎?”趙愷下意識往後退,沒等他退出二步,趙二驢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狠狠按在牆壁上。
“祁胖子在裏面被人毆打,你爲什麼沒有進去制止?”
趙愷沒想到這些都被發現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說!”趙二驢指節驟然收緊,鐵鉗似的手掌幾乎要掐斷趙愷的脖頸。
趙愷的舌頭不受控地吐出來半截,眼球布滿血絲,眼看就要窒息,才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吼:“是史文軒!是他不讓我們管!”
“那天我跟王鵬在走廊聽見包廂裏的慘叫,本打算匯報之後就過去,對講機裏突然傳來史經理的吼聲,他說誰敢多管閒事就炒魷魚!”趙愷的聲音混着哭腔,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我上有老下有小,丟了工作全家都得喝西北風……二驢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敢不聽他的啊!”
趙二驢的耳畔仿佛又響起監控裏祁胖子悶啞的慘叫,那聲音刺的他心口發疼。
他猛地鬆開手,趙愷像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剛要大口喘氣,趙二驢的鞋子已經狠狠碾上他的右臂。“咔嚓——”骨頭斷裂的脆響在空曠的走廊裏炸開,趙愷捂着變形的胳膊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趙二驢居高臨下看着他,眼底沒有半分憐憫:“看在你是受人脅迫,老子饒你不死”。說完,他往保安室的方向繼續走,鞋子發出沉悶的“噔噔”聲,每一步都像踩在衆人心尖。
史文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就被這股駭人的戾氣釘在原地。
“趙二驢?你要做什麼?”史文軒強撐着擺出領導的架子,手往身後悄悄摸向對講機,卻被趙二驢的怒吼震得手一抖。
“史文軒!你個縮頭烏龜!”趙二驢的聲音像驚雷滾過走廊,“祁胖子的命,你今天必須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