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錦箱藏珍饈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楊康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心裏像是被人掏走了一塊,空落落的,連帶着指尖都泛着幾分涼意。

他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火星明滅間,嫋嫋青煙慢悠悠地暈開,模糊了窗外漸沉的暮色。這兩天兕子她們在,他連煙都不敢抽,生怕嗆着那幾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煙絲燃燒的輕響在靜謐的屋裏格外清晰,伴着這聲響,他的思緒也跟着飄遠了——一會兒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這貞觀年間的前路,不知是該守着這一方小天地安穩度日,還是該憑着腦子裏的現代知識做點什麼;一會兒又想起那個扎着雙丫髻、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兒的小兕子,軟糯的一句“哥哥”仿佛還在耳邊打轉,帶着奶香的氣息,甜得人心裏發暖。

他輕輕感嘆着這場跨越千年的生命奇遇,指尖微微用力,將煙蒂摁滅在案幾的青瓷碟子裏,火星湮滅的瞬間,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頭栽倒在床上,四肢攤開,盯着帳頂繡着的纏枝蓮紋發呆。那蓮紋繡得精致,花瓣層層疊疊,可他看了半晌,卻只覺得滿眼都是兕子蹦蹦跳跳的身影。

是的,有時候男人也會多愁善感,胡思亂想,就像每個月女人來月信一樣,不定期發作。楊康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柔軟的錦被裏,鼻尖縈繞着的,似乎還是小丫頭們留下的甜香。

……

含風殿內則是另一番熱鬧景象,與楊康那邊的冷清截然不同,暖意融融得幾乎要溢出來。

殿內燈火通明,鎏金獸首燈盞裏的燭火跳躍着,將梁柱上的彩繪映得愈發鮮亮,那些描金的雲紋與花鳥,仿佛都活了過來。李世民和長孫皇後並肩坐在臨窗的軟榻上,案幾上擺着那部楊康留下的手機,兩人都微微蹙着眉,眉宇間凝着幾分着急。公主們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饒是李世民素來沉穩,也忍不住有些心焦,索性拉着長孫皇後一起研究這“千裏傳音”的寶貝,學着兕子之前的樣子撥號碼。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點來點去,發出輕微的“噠噠”聲,可聽筒裏始終只有一片忙音,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朕明明和兕子操作的如出一轍,爲何聯系不上呢?”李世民皺着眉,手指又在屏幕上戳了戳,語氣裏滿是納悶。他對着那巴掌大的物件端詳了半晌,實在想不通這其中的門道。

長孫皇後垂眸思索片刻,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屏幕,柔聲道:“可能還是和兕子有關,或許只有兕子能用。”畢竟這物件本就是兕子先碰的,說不定有什麼旁人不知的門道,譬如那丫頭身上戴着的、楊康送的那個繡着小熊的香囊,說不定就是關鍵。

李世民搖搖頭,他分明記得那日視頻通話時,兕子也曾將手機遞到自己手中,那時屏幕上的楊康還對着他拱手行禮,模樣恭敬又帶着幾分少年人的灑脫。“莫非是那香囊?”他想起那個做工精巧的香囊,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毫無頭緒,香囊不過是塊繡帕縫的,難不成還藏着什麼玄機?索性不再糾結。做大事的人,向來不會拘泥於這等一時難解的小事。

拋卻了煩心事,這對相伴多年的帝後竟來了興致,開始互相拍起了照片。李世民舉着手機,學着楊康教的樣子,讓長孫皇後靠在窗邊,窗外的暮色正好,襯得她容色愈發溫婉。他笑着喊:“觀音婢,笑一笑。”長孫皇後被他逗得莞爾,眉眼彎彎,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待她接過手機,對着正搔首弄姿、想擺出一副威嚴模樣的李世民按下快門時,殿內頓時傳來兩人的低笑,那份融融暖意,着實讓人羨慕。

“阿耶,阿娘,窩想膩們呐!”

軟糯的童聲忽然從殿門口傳來,伴隨着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像小鼓點似的敲在人心上。小公主兕子像只圓滾滾的小團子,興高采烈地跑過來,一頭扎進長孫皇後懷裏,小腦袋在她衣襟上蹭了蹭,帶着一身的歡喜。

長孫皇後連忙放下手機,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裏,伸手撫摸着她柔軟的發絲,指尖觸到的溫度溫熱,她懸着的心這才落了地,滿眼關切地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咩有,阿娘。”兕子仰着小臉,脆生生地搶話,一雙大眼睛亮閃閃的,像盛着兩顆星星。

“阿娘,女兒們在那邊很安全,就是貪玩了一會兒,耽擱了時間。”長樂公主隨後款款走入,她今日穿着一身新換的月白色襦裙,裙擺上繡着細碎的蘭草紋,襯得她愈發溫婉端莊。她對着帝後微微躬身,柔聲解釋道,語氣裏帶着幾分歉意。

長孫皇後鬆了口氣,拍着兕子的背笑道:“安全就好,阿娘還是第一次見你阿耶這般魂不守舍的樣子,方才還念叨着,要派人去尋你們呢。”

長樂公主聞言,抬眸看向李世民,又行了一禮,語氣帶着歉意:“女兒讓阿耶擔心了。”

李世民哈哈一笑,大步走到她身邊,擺了擺手道:“無妨,無妨!觀音婢,朕也是頭一次碰見這等離奇的事,難免有些掛心。”他說着,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長樂和身後城陽公主的腳上,眉頭微微一挑,指着她們腳上那雙樣式新奇的鞋子,饒有興致地問道:“這是何物?”

長樂公主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腳,臉頰倏地泛起一抹紅暈,像染上了天邊的晚霞。她竟忘了自己還穿着楊康送的鞋子,這孤男寡女互贈鞋襪,傳出去總歸是不妥的。她連忙垂下眼簾,輕聲道:“阿耶,這是楊康給女兒買的,城陽和兕子都有。”一句話將三個姐妹都拉了進來,好歹能少些尷尬。

“阿耶窩也有!”兕子聽見自己的名字,立刻從長孫皇後懷裏滑下來,高高翹起小腳丫,白嫩嫩的腳丫上,那雙帶着粉色小豬裝飾的涼鞋格外顯眼,小豬的鼻子還翹着,憨態可掬。

“阿耶你看,漂亮嗎?”城陽公主也興奮地提着裙擺,轉了個小圈,展示着腳上的鞋子,眉眼間滿是歡喜。她腳上的裝飾是朵小小的桃花,走起來路來,桃花像是要隨風起舞。

長孫皇後將兕子的鞋子輕輕脫下,拿在手裏掂了掂,又用手指按了按鞋面,只覺得入手輕巧,還帶着幾分彈性,眼中滿是驚奇:“這鞋子好生輕巧,摸着還很有彈性,夏天穿應該很舒服,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她宮裏的鞋子,不是錦緞便是絲綢,從未見過這般輕便的。

“阿娘,膩看,闊以拆下來呐!”兕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小手麻利地將鞋面上的小豬裝飾拆下來,舉到長孫皇後面前顯擺,小臉上滿是得意。

長樂公主也走上前,輕輕抬起腳,露出腳背上的四葉草裝飾,柔聲解釋道:“阿娘你看,這鞋子上的裝飾都可以隨意更換,想換什麼花樣都可以,很是巧妙。”

“構思着實巧妙。”長孫皇後端詳着那小巧的裝飾,忍不住贊嘆,這般心思,當真是難得,竟能將鞋子做得這般精致有趣。

李世民在一旁看了半晌,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難道一千多年以後的人,心思都花在這等精巧物件上了?”

長樂公主想了想,認真回道:“阿耶,女兒在楊康家中所見,確實有許多物件,都是爲了方便人的日常使用而制,處處透着巧思。譬如那可以隨意調節明暗的燈,還有那能自動汲水的器具,都很是便利。”

李世民聞言,緩緩點了點頭。他忽然明白,人若是能把心思放在這等改善生活的小事上,便證明那個時代的國家,定然是安定富足,百姓無需爲生計奔波,才有這般閒情逸致。這般景象,不正是他畢生所求的嗎?

兕子可不懂這些朝堂民生的大道理,她的小腦袋裏,裝的全是好吃的。她早就惦記着帶回來的寶貝,從長孫皇後身上滑下來,噔噔噔跑到那個立在殿角的行李箱旁,踮着腳尖拍着箱子,脆聲道:“窩們帶肥來好多好七噠!”

長樂公主無奈地笑了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滿心滿眼就知道吃。”

兕子卻不服氣地昂起頭,小下巴揚得高高的,理直氣壯地辯解:“鍋鍋薛七多多長噠快!”她給自己的饞嘴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惹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長樂公主看着妹妹這副嬌憨模樣,眼中滿是寵溺。雖是大姐,平日裏免不了要管教妹妹們,可心裏對這個最小的妹妹,卻是疼到了骨子裏。

見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都朝着行李箱走了過來,長樂公主走上前,將箱子打開,先把裏面那個圓滾滾的大西瓜抱了出來。那西瓜青皮帶着墨綠的紋路,沉甸甸的,她抱在懷裏,臉上泛起幾分吃力。她笑着對李世民說道:“阿耶,這是甜瓤瓜,是一種很好吃的水果,汁水清甜,最是解渴。”

李世民伸手接過西瓜,入手沉甸甸的,他打量着這個青皮紅壤的大家夥,眉頭微皺,疑惑道:“這麼大的瓜,不知該如何食用?”他博覽群書,卻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果子,更別提吃了。畢竟西瓜要到晚唐五代十國時才傳入中原,唐詩之中,更是尋不到半句關於西瓜的吟詠。

“阿耶,拿刀切切!”一說到吃的,兕子立刻來了精神,小短腿邁得飛快,跑到李世民身邊仰着脖子喊,小臉蛋漲得通紅。她可是親眼見過楊康切西瓜的,那紅通通的瓜瓤,想想就流口水。

“阿耶,兕子說的不錯,將它切開,吃裏面的瓜瓤便可。”長樂公主在一旁柔聲解釋,幫着妹妹補充,“這瓜瓤清甜多汁,夏日裏吃一口,暑氣全消。”

李世民聞言,朝侍立在一旁的無舌抬了抬下巴。無舌心領神會,立刻轉身取來一把鋒利的短刃,雙手呈了上來。那短刃寒光閃閃,一看便知是削鐵如泥的好東西。李世民接過短刃,對着西瓜輕輕切下,刀刃剛沒入不足半寸,只聽“咔嚓”一聲輕響,那西瓜竟自行裂開,鮮紅的汁水順着裂縫汩汩流出,清甜的果香瞬間彌漫了整個大殿,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涼爽。

李世民看着裂成兩半的西瓜,紅色的瓜瓤嵌着黑色的籽,像撒了一把黑珍珠,他笑着招呼無舌:“無舌,你來將它切成小塊。”他親自試過了切瓜的樂趣,這後續的麻煩事兒,自然就交給旁人了。

無舌應了聲,接過西瓜和短刃,手腳麻利地將瓜瓤切成均勻的小塊,那些瓜籽也被他細心地剔了出去,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描金托盤裏,隨後躬身退到一旁,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李世民拿起兩塊西瓜,將其中一塊遞給長孫皇後,隨後拿起自己那塊,對着鮮紅的瓜瓤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瞬間在口腔中爆發開來,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涼爽,從喉嚨一路滑到胃裏,解渴又解膩。這前所未有的甘甜滋味,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

兕子早就饞得不行了,噔噔噔跑過來,小手抓起兩塊西瓜,轉身遞給無舌一塊,脆生生地說道:“無舌伯伯膩也七。”

無舌猛地一愣,手裏的西瓜險些沒拿穩,他渾身一顫,連忙躬身推辭,聲音都帶着幾分顫抖:“殿下,這可使不得!”他雖是御前近侍,可終究是個下人,哪裏敢接公主遞來的吃食。

李世民斜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語氣帶着幾分調侃:“想吃就吃,都跟了朕這麼多年了,在朕面前還裝什麼樣子?”他與無舌名爲君臣,實則早已情同兄弟。

無舌聞言,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連忙接過西瓜,對着兕子躬身謝道:“謝殿下賞賜。”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讓他不由得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長孫皇後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兕子,柔聲問道:“兕子,你方才叫無舌什麼?”

“伯伯鴨。”兕子眨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小腦袋還歪了歪,似乎不明白阿娘爲何要問這個。

長樂公主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將楊康那邊的稱呼習俗細細解釋了一遍:“阿娘,楊康說,在他那邊,對長輩都可稱伯伯、叔叔,不分尊卑,只是表親近之意。”原來在千年之後,對長輩的稱呼這般親切隨意,不分尊卑。

長孫皇後聽了,忍不住對着兕子笑道:“我們兕子這麼小,就這般知禮數,真是個乖孩子。”

“嗯呐~系幾墜乖!”兕子得意地揚起小臉,說完便屁顛屁顛地跑到春桃身邊,將手裏剩下的那塊西瓜遞了過去,非要讓春桃也嚐嚐。春桃嚇得連連擺手推辭,最後拗不過小公主的堅持,紅着眼睛接過了西瓜,心裏又是感動又是惶恐,捧着西瓜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李世民看着殿內衆人分食西瓜的熱鬧景象,瓜果的甜香混着衆人的笑語,讓殿內的氣氛愈發溫馨。他忽然發現少了兩個小身影,不由得問道:“兕子,你和城陽怎麼不吃?”

“哥哥說甜瓤瓜性寒,小孩子要少吃,我們今日已經吃過了。”城陽公主牽着兕子的手,乖巧地回道,小臉上滿是聽話懂事的模樣,她牢牢記着楊康的叮囑。

“嗯呐~嗯呐!”兕子也跟着用力點頭,語氣十分肯定,生怕李世民不信,小腦袋點得像撥浪鼓。

“這是爲何?”李世民有些不解,這般美味的水果,爲何還要限制小孩子食用。

城陽公主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具體緣由,只知道聽楊康哥哥的話準沒錯。兕子歪着小腦袋想了半天,最後也只能脆生生地來了句:“窩布吉島鴨。”

“可能是因爲孩子脾胃嬌嫩,受不得這般寒涼之物吧。”長孫皇後沉吟片刻,輕聲猜測道。她素來體弱,久病成醫,對這些養生之道,多少還是懂些的。

李世民了然地點點頭,覺得長孫皇後說的極有道理。他轉頭對着無舌吩咐道:“把剩下的甜瓤瓜送到太上皇那裏去,讓父皇也嚐嚐這千年之後的稀罕滋味。”他終究還是念着李淵的,此生父子隔閡深重,可但凡有了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自己的父親。至於那幾個兒子,此刻倒是被他拋到了腦後。

無舌領命,捧着剩下的西瓜躬身退了出去。李世民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目光又落在那個大開的行李箱上,好奇地問道:“這箱子裏,還裝了些何物?”

沒等長樂公主開口,兕子已經搶先一步,拉着城陽公主的手,仰着小臉興奮地說道:“系好七噠,鍋鍋買給窩們噠!”

“咳。”長樂公主無奈地假咳一聲,生怕妹妹又說出什麼孩子氣的話,惹得阿耶阿娘笑話。

兕子反應極快,立刻補充了一句:“還有阿姐噠!”

長孫皇後被這小丫頭的機靈勁兒逗得噗嗤一笑,李世民也笑着擺了擺手:“打開來,讓朕好好瞧瞧。”

長樂公主應了聲,伸手將行李箱裏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不過片刻功夫,光潔的紫檀木桌上便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物件,五顏六色的包裝看得李世民眼花繚亂,一時竟不知該從何看起。

長樂公主首先將八個透明盒子拿了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盒子裏裝着的,是一個個飽滿圓潤的果子,紅的似瑪瑙,色澤鮮亮,白的如羊脂,瑩潤剔透,每盒都整整齊齊地碼着三十個,看着就喜人。

李世民湊上前,打量着這些從未見過的果子,又看了看那透明的盒子,不由得好奇道:“這盒子怎的這般透明,竟能將裏面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他宮裏的盒子,不是木雕便是漆器,哪裏見過這般通透的。

“回阿耶,這盒子是楊康那邊尋常的包裝之物,不值什麼錢。”長樂公主柔聲解釋道。

李世民點點頭,目光又落回那些果子上,問道:“這果子喚作什麼?這些紅的和白的,都是一樣的東西嗎?”

“阿耶,這果子名叫紅珠果,味道清甜,十分好吃。”長樂公主笑着介紹,又指了指紅白兩色的果子,“楊康說,這白色的紅珠果比紅色的更爲難得,兩盒紅的,才能換得一盒白的,味道也更勝一籌。”

沒等李世民再說什麼,長樂公主便吩咐春桃:“將紅白紅珠果各取一盒,拿去洗淨了。”

春桃應了聲,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退了出去,腳步放得極輕,生怕碰壞了這稀罕的果子。

這邊春桃剛走,兕子就從一堆花花綠綠的包裝裏翻出了一塊金紙包着的東西,那金紙在燈光下閃着光,看着就格外精致。她踮着腳尖跑到長孫皇後面前,獻寶似的塞到她手裏,軟糯地說道:“阿娘,介個系甜酪酥,很很很好七!”她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絲滑香甜的滋味,比宮裏的奶酥還要好吃百倍。

“好好好,兕子乖。”長孫皇後握着那塊溫熱的甜酪酥,入手帶着幾分綿軟,看着女兒乖巧的模樣,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城陽公主也不甘落後,從裏面拿了一塊,跑到李世民面前遞了過去。李世民看着這塊金疙瘩似的東西,轉頭看向長樂公主,眼神裏帶着幾分詢問。

長樂公主心領神會,笑着解釋道:“阿耶阿娘,剝去外面的包裝紙便可食用,這甜酪酥確實滋味絕佳,入口即化,帶着一股奶香。”

長孫皇後依言拆開包裝,露出裏面深褐色的甜酪酥,那濃鬱的奶香瞬間彌漫開來。她輕輕咬了一小口,絲滑醇厚的滋味瞬間在舌尖化開,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甜,竟讓她連日來鬱結的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李世民則是幹脆利落,直接咬了一大口,嚼得咔咔作響,濃鬱的奶香混着甜味在口腔裏散開,邊嚼邊贊不絕口:“甚是美味!再給朕來一顆!”

兕子和城陽公主對視一眼,小臉上滿是得意,又各自拿了幾顆,分給長孫皇後和李世民一人一顆,也給長樂公主遞了一顆,最後兩人手裏各留了一顆,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捧着什麼稀世珍寶。

兕子捧着甜酪酥,小大人似的認真叮囑道:“鍋鍋薛,甜酪酥和糖果一天只能七釀個,七多了長不高,牙牙還會長蟲蟲!”她把楊康的話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場,小眉頭皺着,模樣格外嚴肅。

長樂公主看着她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對着李世民和長孫皇後解釋道:“阿耶阿娘,小兕子這是怕我們偷吃呢,倒是把楊康的話記了個十足十。”

長孫皇後莞爾,李世民更是哈哈大笑起來,殿內的氣氛愈發歡快。

兕子和城陽公主可不管衆人的笑聲,兩人齊心協力,將行李箱裏的甜酪酥和糖果都搬了出來,那些糖果五顏六色的,像一堆小石子,整整齊齊地放在長孫皇後手邊。那模樣,分明是要讓長孫皇後幫忙保管。

兕子還仰着小臉,一臉認真地說道:“窩不要阿姐監督,窩要阿娘監督窩,系幾保證每天只吃釀個甜酪酥,釀個糖糖!”她知道阿姐管得嚴,阿娘心最軟,肯定會偷偷給她多吃一顆。

“嗯嗯,我也是!”城陽公主也跟着拼命點頭,小臉上滿是堅定,顯然是和兕子串通好了。

“這小機靈鬼,合着是嫌阿姐管得嚴,找你阿娘當靠山來了?”長樂公主故意板起臉,裝作傷心的樣子說道,“枉我還天天給你梳頭發,你倒是會挑人。”

兕子卻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故意扭過頭不去看她,小嘴巴還撅着,逗得衆人又是一陣大笑。長孫皇後看着這姐妹幾個的互動,心裏滿是暖意,她對這幾個女兒的脾氣一清二楚,兕子素來機靈,知道長樂姐姐管教嚴格,自己心軟,撒個嬌就能多討一顆糖吃,這小算盤打得倒是精。

李世民大手一揮,笑着拍板:“既然兕子都這麼說了,那這些甜酪酥和糖果,就交給觀音婢保管!”他看着女兒們玩鬧的模樣,只覺得滿心歡喜,最主要的是,只要東西在觀音婢這裏,他若是想吃了,還愁沒有法子討來幾顆?

兕子和城陽公主見計謀得逞,頓時眉開眼笑,一人在長孫皇後臉上親了一口,軟乎乎的小嘴巴印在臉頰上,甜得長孫皇後眉眼都彎成了月牙。李世民看着這其樂融融的一幕,心裏也泛起一陣暖意。他這一生,戎馬半生,手足相殘,親情二字於他而言,向來是奢侈的。人越是缺少什麼,便越是在乎什麼,這般闔家歡樂的景象,正是他心底最渴望的。

正笑着,李世民的目光忽然落在長樂公主剛拎起來的幾個胖胖的袋子上,那些袋子上印着新奇的花紋,他不由得好奇問道:“這又是何物?”

長樂公主將袋子放在桌上,微笑着回道:“回阿耶,這名叫脆米酥,是一種閒時食用的零嘴,口感酥脆,味道極好。”

“系脆米酥,阿娘,窩想七一點點!”兕子一聽到“零嘴”兩個字,眼睛都亮了,拉着長孫皇後的衣袖晃了晃,小臉上滿是期待,小身子還晃來晃去的。她在楊康家時,只見過這東西,還沒來得及嚐一口呢。

長孫皇後看着女兒那滿含期待的小眼神,哪裏忍心拒絕,當即笑着點頭:“那就打開來,嚐嚐是什麼滋味。”

長樂公主應了聲,抱起一個印着烤肉圖案的大袋子走到桌邊,指尖捏住包裝袋的鋸齒口,輕輕一撕。“刺啦”一聲輕響過後,一股濃鬱的肉香混合着谷物的焦香瞬間彌漫開來,勾得殿內衆人的味蕾都蠢蠢欲動,連無舌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李世民本就嗜肉,哪裏受得了這般勾人的香氣,當即大手一伸,從袋子裏掏出幾片薄脆的脆米酥,那脆米酥金黃酥脆,看着就誘人。他對着長孫皇後和長樂公主笑道:“觀音婢,長樂,你們也來嚐嚐,順便幫兕子和城陽拿一些,她們人小,夠不着桌子。”

長孫皇後笑着應了,拿起一片脆米酥遞給兕子。兕子小心翼翼地接過,湊到鼻尖聞了聞,濃鬱的香氣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後輕輕咬了一小口。咔嚓一聲脆響過後,鹹香酥脆的滋味瞬間在口腔裏炸開,帶着一股烤肉的香氣,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也顧不得矜持了,三兩口就把嘴裏的脆米酥吃完,小爪子又朝着袋子伸了過去。

城陽公主和長樂公主也拿起脆米酥嚐了嚐,兩人都忍不住連連稱贊。長孫皇後嚐了一片,也不由得點頭道:“這滋味倒是新奇,酥脆鹹香,很是爽口,比宮裏的饊子還要好吃幾分。”

“脆脆噠,真好七!”兕子吃得小嘴巴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說道,一雙大眼睛眯成了兩條縫,滿臉都是吃到美食的幸福感。

城陽公主吃完幾片,便跳下凳子,跑到行李箱旁,將剩下的幾袋脆米酥都抱了過來,那些袋子花花綠綠的,抱在懷裏像抱着一堆小枕頭。兕子一看,也連忙跑過去幫忙,兩人合力將脆米酥都搬到長孫皇後身邊,那模樣,顯然是又要讓長孫皇後幫忙保管,生怕被李世民偷偷吃光了。

李世民正吃得津津有味,燒烤味的脆米酥鹹香適口,越吃越上癮,手裏的動作就沒停過。見兩個小丫頭忙着搬脆米酥,他故意逗她們:“兕子,城陽,把這些脆米酥交給阿耶保管如何?阿耶幫你們看着,保證沒人偷吃。”

“窩不要!”

“我不要!”

兩個小丫頭異口同聲地拒絕,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眼神裏滿是警惕,像兩只護食的小貓咪。長孫皇後和長樂公主在一旁看得好笑,肩膀都忍不住微微抖動起來。

李世民被兩個小丫頭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心裏早有盤算,只要東西在觀音婢那裏,他有的是辦法蹭吃蹭喝,大不了就拿奏折來換。

正鬧着,無舌和春桃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春桃手裏端着兩個透明的盒子,裏面裝着洗淨的紅珠果,紅的更豔,像染上了胭脂,白的更瑩,像裹了一層霜雪,看着就誘人。她顯然是把這透明盒子當成了什麼寶貝,端着的動作格外小心,腳步輕得像貓一樣。無舌一進殿門,就被那股濃鬱的燒烤香味勾得鼻尖微動,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眼神裏帶着幾分向往。

“別聞了,拿兩片嚐嚐滋味就行,朕這兒也沒剩多少了。”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手裏卻還是遞了兩袋脆米酥過去,嘴上說着嫌棄,心裏卻還是記着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人。

無舌訕訕一笑,也不推辭,接過脆米酥,挑了兩片最大的揣進胸前的口袋裏,然後躬身退到一旁,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只是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李世民看着他那副樣子,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小子,還專門挑大的拿,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春桃將洗好的紅珠果端上桌,長孫皇後率先拿起一顆紅色的紅珠果,輕輕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帶着一股清新的果香,甜而不膩。她又拿起一顆白色的紅珠果嚐了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轉頭對着李世民笑道:“二郎,你也嚐嚐,這紅色的紅珠果已是難得的香甜,想不到這白色的口感更勝一籌,竟還帶着一絲淡淡的奶香味,入口綿軟,回味無窮。”

李世民聞言,頓時來了興致,連忙拿起一顆白色的紅珠果放進嘴裏。入口的瞬間,那股清甜中帶着奶香的滋味便在舌尖彌漫開來,比紅色的紅珠果更添了幾分醇厚,果肉細膩綿軟,帶着一股獨特的香氣,讓他忍不住贊道:“果然是絕品!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嚐啊!”

正吃着,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忽然從桌子底下伸了出來,在桌面上左摸摸右摸摸,卻什麼都沒摸到,小手指還着急地撓了撓桌面。最後,一個軟糯的聲音帶着幾分委屈響起:“阿耶,幫窩拿釀個白色噠,窩和二姐想七一點點。”

李世民低頭一看,才發現兕子正踮着腳尖,站在桌子另一邊,小短手怎麼也夠不着盤子,小臉上滿是委屈,眼眶都紅了。他忍不住失笑,連忙拿起兩顆晶瑩剔透的白紅珠果遞了過去,寵溺地說道:“慢點吃,別噎着,不夠阿耶再給你拿。”

兕子接過紅珠果,臉上的委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脆生生地說了句“謝謝阿耶”,然後便拉着城陽公主的手,跑到殿角的軟榻上,兩個小丫頭頭挨着頭,小心翼翼地分食着那顆白紅珠果,小臉上滿是滿足,像兩只偷吃了蜜的小鬆鼠。

長樂公主見李世民和長孫皇後吃得差不多了,便從行李箱裏拿出幾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拆開後,將裏面的玻璃茶具和酒具一件件拿出來,整齊地擺放在李世民面前。

這些玻璃制品通體澄澈透亮,像水晶一般,陽光下,杯身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比宮中最上乘的琉璃還要剔透幾分,連裏面的紋路都看得一清二楚。李世民看得眼睛都直了,險些要把臉貼上去看,手指輕輕摩挲着杯壁,只覺得光滑冰涼,觸感極佳。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大唐的琉璃工藝已是一絕,可這般純淨無瑕的玻璃,他卻是頭一次得見。

他拿起一只玻璃杯,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眼中滿是驚嘆,忍不住問道:“長樂,楊康爲何要贈送如此貴重之物?這等琉璃,怕是價值千金吧?”

“阿耶,拿一個給窩扔着玩。”兕子吃完紅珠果,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伸着小手就要去拿桌上的玻璃杯。她還記着楊康說過,這東西摔不壞,可以隨便玩,砸在地上還會彈起來呢。

長孫皇後一聽這話,嚇得連忙拉住她的小手,連聲制止:“兕子不可胡鬧!這般貴重的琉璃,當輕拿輕放,怎可拿來扔着玩?若是摔碎了,可是心疼死人了。”

兕子歪着小腦袋,一臉茫然地看着長孫皇後。楊康哥哥明明說這東西不值錢,摔了也沒關系,怎麼阿娘說它很貴重呢?難道楊康哥哥騙了她?

長樂公主看着妹妹這副懵懂的樣子,忍不住無奈地笑了笑,拿起一個玻璃茶壺,對着李世民和長孫皇後柔聲解釋道:“阿耶,阿娘,這不是琉璃,名叫明水器,在楊康那邊,五文錢便能買到一個,尋常百姓家都用這個喝水。”

“什麼?這麼便宜?”李世民猛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手裏的玻璃杯險些沒拿穩,驚得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長孫皇後也是一臉震驚,嘴巴微微張開,顯然是被這個價格驚到了。這般剔透的物件,竟比尋常的瓷碗還要便宜?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鍋鍋家裏多的系,漱口的杯子都是這個做的。”兕子在一旁補刀,脆生生的話語讓李世民和長孫皇後更是驚訝,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城陽公主也跟着點頭,認真地說道:“嗯,我們在哥哥家裏,用的杯子都是這樣的,摔在地上也不會碎,哥哥還拿它給我們玩接球遊戲呢。”

李世民聞言,又拿起一只玻璃杯仔細端詳起來,對着光看了半晌,這明水器質地均勻,沒有一絲雜質,比琉璃還要通透。這明水器的質地與琉璃相差無幾,可價格卻天差地別。他沉默片刻,轉頭看向長樂公主,語氣鄭重地問道:“這明水器,能弄到多少?”他心裏已經有了盤算,這般物美價廉的東西,若是能引入大唐,定然能造福百姓,還能爲國庫增添一筆不菲的收入。

長樂公主知道他心中所想,畢竟這般物美價廉的東西,若是能引入大唐,無論是尋常百姓使用,還是用於對外貿易,都是一筆不可小覷的財富。她將楊康之前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楊康說,此物在他那邊產量極大,若是想要,可派人與他商議,價格好說,要多少有多少。”

李世民聞言,滿意地點點頭,看向長樂的目光裏多了幾分贊賞。這楊康雖看着年輕,沒想到做事倒是沉穩,不卑不亢,是個可塑之才,倒不是個只會擺弄新奇玩意兒的紈絝子弟。

長孫皇後也看出了李世民的心思,柔聲說道:“二郎,此事你不便出面,不如就讓妾身派人去與楊康商議,想來不會出什麼差錯。”她素來聰慧,知道帝王的身份敏感,不宜直接牽扯到這等商賈之事,免得失了體面。

李世民笑着點頭:“還是觀音婢考慮周全,就依你所言。”

正說着,長樂公主又從行李箱裏拎出兩瓶包裝精致的酒,那酒瓶是陶瓷做的,上面繪着山水圖,看着格外雅致。她將酒放在桌上,笑着說道:“對了,阿耶,這是燒刀子,想來是楊康特意送給你的,我們姐妹幾個都不飲酒,便一並帶了回來。”

“哦?還有酒?”李世民眼睛一亮,方才吃脆米酥的時候,他就想着若是有酒相伴,定然是人生一大樂事。他伸手拿起酒瓶,看着那精致的包裝,忍不住笑道:“早知道有酒,方才就該拿出來,脆米酥配酒,滋味定然更佳。”

“這盒子如何打開?”李世民拿着酒瓶研究了半天,卻沒找到開啓的法子,瓶塞嚴絲合縫的,不由得有些納悶。

長樂公主也湊上前看了看,只見盒子一側有兩個小小的拉環。她伸手握住拉環,輕輕一拉,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那精美的盒蓋竟順勢展開,露出了裏面的酒瓶,設計得十分巧妙。

李世民看着這巧妙的設計,忍不住嘖嘖稱奇:“竟還有這般打開的盒子,當真是別出心裁,比宮裏的酒盒還要精致幾分。”

他小心翼翼地將酒瓶從盒子裏拿出來,只見瓶身通體光潔,上面繪着的山水圖栩栩如生,裏面的酒漿澄澈如水,卻又帶着一股濃鬱的酒香,隔着瓶子都能聞到那股醇厚的氣息。單看這瓶子,就知道這酒定然價值不菲,比宮中珍藏的御酒還要精致幾分。

“長樂,這酒想來不便宜吧?”李世民摩挲着瓶身,忍不住問道,這酒光是看着,就知道不是凡品。

長樂公主搖了搖頭,如實回道:“女兒不知,這酒並非是買來的,是楊康從他家中拿出來的,說是他那邊的尋常烈酒。”

李世民點點頭,心裏對楊康又多了幾分好感。這小子,倒是個懂禮數的,知道孝敬長輩,送的東西都合他的心意。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目光不自覺地朝着長孫皇後的方向瞥了瞥,那模樣,顯然是想嚐嚐這酒的滋味,又怕長孫皇後不讓。

長孫皇後看着他那副饞貓似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道:“二郎,想喝便嚐一口吧,只是切記不可多飲,時辰不早了,還要歇息呢。”她太了解李世民了,對這等稀罕的烈酒,定然是垂涎三尺。

“咳,咳。”李世民假咳兩聲,臉上卻滿是笑意,連忙說道:“觀音婢說的是,朕就嚐一小杯,解解饞便罷。長樂,替朕打開。”

長樂公主應了聲,伸手握住酒瓶的瓶蓋,輕輕一扭,只聽“砰”的一聲輕響,瓶蓋便被擰開了。一股醇厚而濃鬱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比宮中的任何佳釀都要濃烈幾分,勾得衆人鼻尖微動,連兕子都忍不住湊過來聞了聞。

長樂公主取來一只玻璃杯,小心翼翼地給李世民倒了小半杯。那酒液澄澈透明,像泉水一般,卻又帶着一股懾人的氣勢。李世民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聞了聞,濃鬱的酒香讓他忍不住咂了咂嘴巴,饞蟲都被勾了出來。他正要將酒杯湊到唇邊,細細品嚐,卻被長樂公主的聲音攔住了。

“阿耶,這酒性子極烈,你可要慢些喝,切莫一飲而盡。”長樂公主忽然想起楊康的叮囑,連忙出聲提醒,“楊康說,這酒度數極高,尋常人喝一小杯便會醉倒。”

李世民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嘴角揚起一抹不服輸的笑意。烈?他戎馬半生,什麼烈酒沒喝過?當年在戰場上,他曾連飲三壇烈酒,依舊能上馬殺敵。長樂這話,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本想慢慢品嚐,可被這麼一提醒,若是再小口抿,豈不是失了面子?尤其是當着妻女的面。

他當即端起酒杯,仰頭便要一飲而盡。可當那辛辣的酒液剛一入口,他便察覺到不對,那股灼熱的氣息像是一團火,瞬間席卷了他的口腔。他連忙收住了動作,只喝了半杯。饒是如此,那股灼熱的酒液還是順着喉嚨滑入腹中,像是有一團火在口腔、喉嚨和胃裏熊熊燃燒起來,燒得他渾身發熱,連耳朵都紅了。

他強忍着那股灼燒感,過了好半晌,才緩緩壓下酒氣。而此刻,一股濃鬱的酒香卻在口中緩緩散開,帶着一絲淡淡的甘甜,回味無窮,唇齒間都縈繞着那股醇厚的氣息。

“好酒!好酒!”李世民忍不住拍着桌子贊嘆,臉上滿是興奮,“朕活了半輩子,喝過的佳釀不計其數,卻從未喝過這般醇厚的烈酒!不枉此生啊!”

他此刻豪氣沖天,只覺得以前喝過的那些酒,都如同白水一般寡淡無味,唯有這燒刀子,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男人之酒。他看着桌上的酒瓶,又看了看剩下的脆米酥,不由得笑道:“觀音婢,你瞧,這脆米酥配這燒刀子,當真是絕配!”

“阿耶,這一瓶開過的,朕帶回御書房,餘下的那瓶,就勞煩你幫朕保管。”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將那瓶開過的燒刀子收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可不是怕長孫皇後藏起來,而是怕府裏那幾個老兄弟知道了,跑來偷他的酒喝。他素來愛顯擺,可這般好酒,卻是舍不得與人分享的,尤其是秦瓊那小子,每次來都要蹭他的酒喝。

長孫皇後看着他那副模樣,忍不住笑道:“不如都放在妾身這裏?也好幫你看着,省得你夜裏偷偷喝,傷了身子。”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連忙擺手:“不必不必,這一瓶,朕留着批閱奏折時,若是乏了,便抿上一口,正好提神。”這個理由,讓他自己都忍不住得意。畢竟只要牽扯到國事,長孫皇後素來不會多言。

長孫皇後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再打趣他,只是叮囑道:“那你切莫多飲,傷身。”

“阿耶,窩嚐嚐!”兕子聞着那濃鬱的酒香,也忍不住湊了過來,小腦袋探到酒杯邊,眼巴巴地看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顯然是被那股香氣吸引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將酒杯遞到她鼻尖前:“兕子你可喝不了,這酒太烈,喝了可是要哭鼻子的,不信你湊近聞聞。”

兕子不信邪,小鼻子湊到酒杯邊,用力吸了一口。濃烈的酒氣直沖鼻腔,帶着一股辛辣的氣息,嗆得她連忙後退幾步,捂着鼻子皺起了小臉,嘴裏還嘟囔着:“臭臭,不好七!”

長孫皇後和長樂公主見狀,不由得扶額苦笑。這孩子,怎麼就這般饞嘴,什麼都想嚐一嚐呢?

李世民此刻心情大好,半杯燒刀子入腹,渾身都暖洋洋的,連帶着平日裏處理朝政的疲憊都消散了不少。他看着滿桌的新奇物件,又看了看身邊笑靨如花的妻女,只覺得此生圓滿,再無遺憾。他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嘴裏還忍不住喃喃自語:“黑炭頭,且等着,待朕得了這等好酒,定要拉着你喝上三天三夜,非要把你饞哭爲止……”

窗外的暮色愈發濃重,含風殿內的燭火卻越燒越旺,將滿殿的溫馨與歡喜,映得愈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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