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孟黎身子頓了一下,轉過身,仰頭,在他喉結上咬了一口。
傅宴安喉結處傳來細微的刺痛,伴隨着她唇齒間溫熱的氣息。他悶哼一聲,卻沒有退開,只是將她摟得更緊。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交織,分不清是誰的更凌亂。
好一會兒,傅宴安稍稍退開,垂眸凝視着懷中的人。她的眼睛在朦朧的夜色裏,漂亮誘人。他抬手,指腹撫過她剛剛咬過的地方。
他的目光沉靜,暗流卻在洶涌。
“還要不要繼續?”他聲音低啞,辨不出情緒。
他在問她,池硯舟。
姜孟黎伸出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她的語氣輕快:“當然要繼續。”
她的手順着他胸膛的線條緩緩向上,最後停留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帶着一種狎昵的掌控感。
“我要讓他。”她微微湊近,溫熱地氣息清晰地烙在他的皮膚上:“徹底地,無可救藥地愛上我。”
然後,爲她所用。
傅宴安沉默地聽着,環在她腰際的手臂肌肉不自覺地繃緊。他清楚地知道她話裏的意思,利用,掌控。
不僅是對池硯舟。
即使如此,他依然無法掙脫,甚至心甘情願地成爲她的共犯。
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她身上讓他沉迷的氣息,聲音低啞:“好。”
傅宴安手段穩準狠。
半個月後的蘇黎世深夜,參加完金融論壇的池硯舟,在返回酒店的路上遭遇伏擊。
對方手段老辣,在纏鬥中,一根鐵棍狠狠砸中他的膝窩,劇痛讓他單膝跪地,緊接着,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肩胛。
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衫。
就在他因失血而視線開始模糊,抵抗能力降至最低點時。
街道盡頭,一輛黑色轎車的車門無聲推開。
姜孟黎從車上下來,她沒有立刻上前,只是冷漠地觀察着。
直到確認池硯舟失去了反抗能力,肩部的傷口正在大量出血,她才對身旁的保鏢做了一個手勢。
訓練有素的保鏢迅速上前。
打鬥聲激烈。
姜孟黎邁步跟了過去。她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清晰規律的聲響。
她停在池硯舟面前,垂眸看着他狼狽的模樣,蒼白的臉,因疼痛而緊蹙的眉頭,以及不斷滲出鮮血,將衣物浸染得一片狼藉的傷口。
她微微俯身,打量着他,語氣憐憫:“好可憐啊,池硯舟。”
池硯舟勉強抬起頭,汗水混着血水從額角滑落,模糊的視線費力地聚焦。
異國街頭,打鬥還在繼續,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
她卻像一道耀眼的光。
同樣是剛剛參加完論壇,她身上還穿着高定禮服。帶着細閃的綢緞,在清冷的路燈映照下,流淌着幽暗華麗的光。
她微微俯身時,露出好看的肩頸和鎖骨線條。
高高在上,漂亮得驚人,也清冷得可怕。
與他此刻的狼狽、肮髒、脆弱形成了慘烈到近乎殘忍的對比。
身體的劇痛依舊尖銳,肩胛處的傷口牽扯着神經,膝蓋碎裂般的疼痛讓他無法站立。可偏偏,在這一片狼藉和痛苦中,他看着她,心髒如同被狠狠攥住,然後瘋狂地、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心髒跳動地如此猛烈,幾乎壓過了生理上的痛楚。
一種難以言喻的自卑感瞬間淹沒了他。他清晰地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像一攤爛泥,匍匐在她華美裙擺的陰影之下。
他想要移開視線,不願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可目光卻像被釘死在她身上,貪婪地攝取着她的氣息。
他只能看着她,在劇痛與失血帶來的眩暈中,感受着自己刻入骨髓的心動。
他閉上眼,又強行睜開。
視線所及,她的保鏢已經利落地將那幾個暴徒制服,動作專業高效。
蘇黎世這麼大,她偏偏出現在這條僻靜的街道。
他抬起頭,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聲音嘶啞得厲害,帶着血氣:“你,到底想做什麼?”
姜孟黎身子往前,伸手過去,抬起他的下巴,微微勾了下嘴角:“看不出來?我在救你。”
話音落,她偏過頭,直接吩咐保鏢:“將他扶到車上。”
保鏢依言上前,小心地將他架起。
身子一動,就牽扯到傷口,池硯舟額角滲出冷汗,卻沒吭聲。
他被安置在車後座,姜孟黎坐在他身旁。
全程,她都沒有看他。
醫院裏,消毒水的氣味很濃。醫生處理肩胛和膝蓋的傷口時,池硯舟臉色蒼白。
姜孟黎就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等着。她面無表情,只有在他因清創的劇痛而下意識蜷縮手指時,她的目光才會在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節上停留一瞬。
檢查完畢,醫生確認未傷及要害和骨骼,主要是失血和軟組織損傷,短暫的留院觀察後。
姜孟黎直接下了指令:“回酒店。”
凌晨四點多,城市還未蘇醒,他們回到了主辦方安排的奢華酒店。
他們住在同一層。
保鏢將池硯舟扶進他的套房,讓他靠在客廳寬敞的沙發上。
傷口雖處理過,但持續的疼痛,讓他看起來依舊狼狽。
保鏢離開。
房門輕輕合攏,套房裏只剩下他和她。
池硯舟靠在沙發裏,呼吸因爲忍耐而略顯粗重。
他看向姜孟黎,她脫下高跟鞋,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然後,走向開放式廚房的冰箱,從裏面取出冰袋,又拿了幹淨的毛巾。
她走回來,在他身邊坐下。
她沒有看他,只是沉默地用毛巾包好冰袋,將冰袋敷在他腫脹發熱的腿上,動作算不上溫柔。
緊接着,她拿起另一塊幹淨的溼毛巾,抬手,輕輕擦拭他額角已經幹涸的血跡和冷汗。
她擦到他臉時。
池硯舟突然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力道有些重,就着這個姿勢,他朝她的方向逼近了幾分。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呼吸可聞。
他抬起頭,嘴唇因失血而蒼白,聲音嘶啞破碎:“姜孟黎,告訴我。”
他灼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望進她的眼底:“這到底,是什麼?”
是救贖?
還是殘忍的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