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長沙。

清明掃墓梅雨季來得猝不及防,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發亮,巷口的老槐樹垂着溼漉漉的枝椏,將戲園後門的光影切割得支離破碎。

解雨臣剛卸完最後一層油彩,水紅戲衣的廣袖還沾着台上的金粉,暗金纏枝蓮在廊下燈籠的光暈裏流轉,像要纏上什麼似的。

來了長沙也鬆快不了,不全然是二爺盯着,練戲更是多年以來的習慣。

“小花哥哥。”

清甜的聲音裹着雨絲飄過來,霍秀秀撐着一把竹骨油紙傘,裙角沾了些泥點,卻依舊難掩靈動。

霍秀秀幾步跑到廊下,收傘時水珠順着傘沿滴落,濺在解雨臣的戲靴上,暈開一小片溼痕。

“怎麼這會兒來了?”解雨臣轉身時,眼尾未褪的絳色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解雨臣伸手替霍秀秀拂去發梢的水珠,指尖觸到霍秀秀微涼的皮膚,“雨這麼大,霍奶奶沒說你?”

“奶奶在跟班主任說話呢,我偷偷溜過來的。”霍秀秀仰頭看解雨臣,眼底閃着狡黠的光,鼻尖幾乎要碰到解雨臣的下頜。

“剛在台側看你唱的那聲‘原來姹紫嫣紅開遍’可動人了。”霍秀秀內心想着,被沉水香等香料熏蒸過的戲服也好香。

解雨臣的指尖頓了頓,耳尖微熱,卻故作鎮定地彈了下霍秀秀的額頭:“又胡說八道,剛學了兩句戲詞就敢賣弄。”

“才沒有!”霍秀秀捂着額頭,嬌嗔地瞪了解雨臣一眼,伸手去扯解雨臣的戲衣袖口。

“我聽得可認真了,就是你甩水袖的時候太用力,金粉都飄到我臉上了。”

還認真聞了有那沉水香味。

霍秀秀的指尖順着戲衣的銀線盤扣滑下去,帶着點刻意的親昵。

解雨臣反手扣住霍秀秀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着不容掙脫的掌控。

廊下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晃,光影在兩人身上流轉,解雨臣的水紅戲衣將霍秀秀半邊身子裹住,帶着剛下場的餘溫,混着脂粉與解雨臣身上特有的冷香,纏得人心裏發暖。

“這兒人多眼雜。”解雨臣的聲音帶着剛唱完戲的沙啞,氣息拂在霍秀秀額前碎發上。

霍秀秀偏不依,故意用鼻尖蹭了蹭解雨臣的掌心,溫熱的呼吸透過皮膚滲進來,甜得讓人發癢。

“傳就傳唄,誰不知道我是你的……”小狐狸故意沒說完。

解雨臣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低頭看霍秀秀。

霍秀秀的臉頰被雨水浸得泛紅,睫毛溼漉漉地顫着,像只受驚的小狐狸。

解雨臣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霍秀秀的手腕內側,那裏的皮膚細膩得驚人,脈搏在指尖下輕輕跳動,像在與解雨臣的心跳呼應。

“別鬧。”解雨臣的聲音軟了下來,帶着點無奈的溫柔。

霍秀秀“哼”了一聲,卻還是乖乖地任由解雨臣牽着,指尖偷偷勾了勾解雨臣的掌心。

廊外的雨還在下,敲打着油紙傘,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將兩人的身影困在這方寸之間。

戲園的後院有一間廢棄的儲物間,平日裏很少有人來,成了兩人的秘密基地。

解雨臣在霍秀秀還未出生前就也在長沙長待過,亦很熟悉。

雨停後,解雨臣帶着霍秀秀繞到後院,推開那扇斑駁的木門,一股混雜着灰塵與舊木料的氣息撲面而來。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霍秀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儲物間裏堆着些舊戲服和道具,角落裏結着蛛網,卻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看起來像有人經常來。”

“以前練戲累了,就來這兒歇會兒。”解雨臣點燃牆角的油燈,昏黃的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後來發現你總愛跟在我身後,就把這兒收拾出來了。”

原來解雨臣早就知道她總偷偷跟着他。

霍秀秀伸手去摸堆在一旁的舊戲服,指尖觸到一件水綠色的戲衣,上面繡着精致的蘭草花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這件戲衣真好看。”霍秀秀拿起戲衣在身上比劃着,回頭看解雨臣,“小花哥哥,你說我穿這件好看嗎?”

解雨臣的目光落在霍秀秀身上,水綠色的戲衣襯得霍秀秀皮膚愈發白皙,像一朵剛出水的蓮花。

解雨臣走過去,替霍秀秀整理好戲衣的領口,指尖不經意間碰到霍秀秀的脖頸,帶着點灼熱的溫度。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大了。”解雨臣的聲音很低,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溫柔,“等你再長高些,我給你做一件新的。”

“真的?”霍秀秀眼睛一亮,抓住解雨臣的手,“不許騙我!”

“不騙你。”解雨臣看着霍秀秀雀躍的模樣,眼底漾起笑意,伸手揉了揉霍秀秀的頭發,“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偷偷溜出來了,尤其是下雨天。”

霍秀秀點點頭,卻突然湊近解雨臣,唇幾乎要碰到解雨臣的耳廓:“那你得親我一下作爲獎勵。”

奶奶經常這樣子,她喜歡小花哥哥,所以也可以也要。

解雨臣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收縮。

解雨臣看着霍秀秀近在咫尺的臉,霍秀秀的唇瓣飽滿而柔軟,像熟透的櫻桃,帶着點誘人的光澤。

廊外的風吹進儲物間,吹動了油燈的火焰,光影在霍秀秀臉上流轉,帶着點蠱惑的媚意。

解雨臣的心跳瞬間亂了,喉結滾動着,卻遲遲沒有動作。

道德上他是自我譴責的,霍秀秀還小,他不小了。

霍秀秀見解雨臣不動,臉頰更紅了,剛想後退,卻被解雨臣伸手按住了後頸。

解雨臣俯身過來,唇輕輕落在霍秀秀的額頭上,像羽毛拂過,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溫柔。

那觸感很輕,卻像一道電流,瞬間傳遍了霍秀秀的全身,讓霍秀秀渾身都軟了下來。

行動上他是無法拒絕的,解雨臣內心麻痹自己是長輩對小輩的…縱容。

“這樣可以了嗎?”解雨臣的聲音帶着點沙啞,氣息拂在霍秀秀的額頭上,“小丫頭,別得寸進尺。”

霍秀秀的眼眶微微泛紅,不是害羞,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撩得心慌。

霍秀秀伸手抱住解雨臣的腰,將臉埋在解雨臣的戲衣上,感受着解雨臣有力的心跳,聲音悶悶的:“小花哥哥,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解雨臣的身體一僵,抬手輕輕拍着霍秀秀的後背,動作溫柔得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狐狸。

他們身處的世界充滿了陰謀與算計,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解雨臣看着懷裏霍秀秀依賴的模樣,解雨臣又舍不得推開。

特別怕懷中人長大給他直接甩了。

“傻姑娘。”解雨臣的聲音很低,帶着點復雜的情緒。

霍秀秀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抱住了解雨臣。

儲物間裏的油燈還在燃燒,昏黃的光暈將兩人的身影疊在一起,像一幅纏綿的畫卷,在這寂靜的夜裏,悄悄訴說着無人知曉的情愫。

湘秋桂落,舊院歸人。九月的長沙還裹着夏末的餘溫,老城區的青石板路被正午的日頭曬得發燙,風一吹,巷口老桂樹的細碎金瓣便簌簌往下掉,落在解雨臣粉色的襯衫肩頭,沾了點清淺的甜香。

解雨臣站在“長沙市芙蓉區育英小學”的鐵校門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腕間一串低調的沉香木珠子。

爺爺解九爺生前戴過的,後來由爺爺的老友,一位姓陳的老先生轉交給他。

十七歲的少年身形已抽得挺拔,肩線利落,眉眼間褪去了孩童時的軟糯,卻還帶着幾分未脫的清俊,尤其是一雙眼,黑得通透,藏着不符年齡的沉靜,唯有看向校門口時,那層疏離的薄冰才會悄悄化開,漾出點溫和的笑意。

“小花哥哥!”

清脆的呼喊像只輕快的雀鳥,撞碎了巷口的寧靜。

解雨臣抬眼望去,就見一道粉白相間的身影背着沉甸甸的書包,從放學的人流裏鑽了出來,扎着高高的雙馬尾,發梢系着兩個小小的粉色蝴蝶結,跑起來時一甩一甩的,像極了霍家院子裏那只總黏着人的白蝴蝶犬。

十歲的小姑娘剛上完四年級的上午課,額前的碎發沾了點細汗,一雙杏眼亮得驚人,看見解雨臣的瞬間,腳步跑得更快了,書包帶子滑到了胳膊肘也顧不上拉。

解雨臣伸手穩穩接住她,手臂微微用力,將人抱離地面掂了掂。比上個月見面時沉了點,想來在長沙是被巷尾的老味道養得好了。

“慢點跑,摔着了怎麼辦?”他的聲音清潤,帶着少年人特有的幹淨,又藏着幾分習慣性的溫柔,指尖輕輕替她拂去額前的汗,順便把滑下來的書包帶子拉好,“今天上午的課聽懂了嗎?數學老師有沒有留難題?”

霍秀秀摟着他的脖子,鼻尖蹭到他襯衫上的桂花香,舒服地眯起了眼,聲音軟乎乎的:“聽懂啦!今天學了方程式,我考了全班第一呢!”

霍秀秀說着,得意地揚起小臉,“不過……最後一道附加題有點難,我想了好半天,等晚上回去小花哥哥教我好不好?”

“好。”解雨臣笑着應下,指尖刮了下她的鼻尖,“先去車上,外面曬。”

他牽着霍秀秀的手往巷口走,少年的手掌寬大溫熱,指尖帶着常年練戲毯子功磨出的薄繭,卻異常輕柔地裹着小姑娘的小手。

霍秀秀的手小小的,攥着他的手指時,總喜歡把自己的掌心貼在他的手背上,像只依賴人的小狐狸。

巷口停着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轎車,是解家在長沙這邊留下的舊車,司機是爺爺老友陳老先生的遠房侄子,姓林,常年守着解家在長沙的老院子,也順帶照拂秀秀在湘的起居。平日裏二爺也會時常陪伴秀秀。

見兩人過來,林叔連忙下車打開後座車門:“解小少爺,秀秀小姐。”解雨臣跟林叔說了數次叫他小花就行,林叔依舊堅持,解雨臣就沒再勉強。

“林叔。”解雨臣微微頷首,先扶秀秀坐進車裏,替她系好安全帶,又把她的書包放在旁邊的空位上,才彎腰坐進副駕駛。

車子緩緩駛離學校所在的老巷,往解家長沙的舊院方向開。

霍秀秀扒着車窗,好奇地看着窗外的街景。青灰的瓦檐層層疊疊,牆頭上爬着翠綠的爬山虎,偶爾有挑着擔子的小販吆喝着

“糖油粑粑——甜酒沖蛋——”,聲音裹着煙火氣,順着車窗縫鑽進來,勾得她肚子咕咕叫。

“小花哥哥,”霍秀秀拽了拽解雨臣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窗外掠過的一個小攤。

“我們等會兒去巷尾買油糖粑粑好不好?就是上次爺爺帶我去的那個老爺爺的攤子,超好吃的!”

解雨臣回頭看她,見她嘴角都快流出口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剛放學就想着吃?先回院子把書包放下,洗個手,我帶你去。”

“耶!小花哥哥最好了!”霍秀秀興奮地拍手,雙馬尾又甩了起來,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湊過去,小聲問

“小花哥哥,你這次來長沙,真的是爲了解家的事嗎?會不會很快就走呀?”

霍秀秀的聲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委屈和不安。自從一二年級來長沙上學,她只有周末和假期能回北京霍家,大多時候都是解雨臣派人來接她,或是她自己跟着霍家的老仆往返。

這大半年來,她最盼的就是周末小花哥哥來長沙,只要他在,她就覺得連長沙的風都是甜的。解家的事多,小花哥哥又要讀書,不能總陪着她。

解雨臣的心輕輕一軟。他看着小姑娘耷拉下來的馬尾,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霍秀秀的頭發軟軟的,像上好的絲綢,他從小就喜歡這麼揉她的頭發,從她還是個只會咿呀叫“小花哥哥”的小不點,揉到現在這個會跟他撒嬌搶東西的小姑娘。

“放心,”他的聲音放得更柔,“這次來要處理的事不算急,我會在長沙待一段時間,等你放了國慶假,我陪你回北京一趟,順便看看解家在北京的舊宅。”

解家在長沙的“大本營”,自1950年後就已逐漸收縮,大部分產業和人手都遷到了北京,如今只剩下幾處老院子和一些爺爺輩留下的零散事務,根本不需要他這個半大的少年親自跑一趟。

解雨臣來長沙,不過是給他自己找了個借口。

聽說霍秀秀這學期在學校裏被幾個調皮的男生欺負,說她是“沒人管的野孩子”,解雨臣放心不下。

更何況,他心裏還有個隱秘的念頭:他想多陪陪她。再過一年,霍秀秀就要轉回北京上五年級了,等她回到霍家,身邊會有霍家的人圍着,會有新的同學和朋友。

而他解雨臣,也快要上大學了,解家的擔子會越來越重,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純粹的時光,能安安穩穩地守着她,看她笑,看她鬧。

“真的嗎?”霍秀秀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小小的,卻很用力,“那小花哥哥要說話算話!不許偷偷走掉!”

“絕不偷偷走掉。”解雨臣笑着點頭,指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在學校裏不許再跟同學打架,有人欺負你,就告訴老師,或者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解雨臣上次來長沙時,無意間從林叔那裏聽說,霍秀秀爲了反駁“沒人管”的話,跟兩個男生打了架,雖然沒吃虧,卻把對方的胳膊抓出了幾道印子,最後還是林叔去學校給人賠了禮才了事。

秀秀看着軟萌,骨子裏卻有着韌勁和倔強,越是被人輕視,越要爭一口氣。

他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更舍不得她爲了這些小事把自己弄得滿身戾氣。

霍秀秀抿了抿嘴,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腳尖輕輕踢着車門:“我知道啦……可是他們先說我的,說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說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說到最後,霍秀秀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眶微微泛紅。

她不是不知道爸爸媽媽是去尋找姑姑霍玲了,奶奶霍仙姑跟她說過,姑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爸爸媽媽要去找她回來。

霍秀秀看着別的同學每天都有爸爸媽媽來接,看着他們能撲進爸爸媽媽懷裏撒嬌,她還是會難過。

小花哥哥和奶奶、青禾奶奶就成了她爲數不多的依靠。

奶奶和青禾奶奶的偏愛是穩定的、不會改變的。

而小花哥哥,會因爲外在因素他人幹擾而變得不確定、是不可控的。

霍秀秀想要抓住,想要抓住能夠對她有偏愛產生爲數不多的。

九門孩子都早熟,霍秀秀也不例外。

她知道她之前說話有歧義,兩個人不小了,7歲男女就要知道避諱。

這也就是他人若看到那一幕感到怪怪的點。

不小了,不適合了,不能親密了,更不能親了。

解雨臣卻並沒有拒絕她,也讓霍秀秀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

媽媽謝安女士偶爾會給她寄明信片,霍秀秀有時候會想,是不是爸爸媽媽找到了姑姑,就不想要她了?

解雨臣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解雨臣伸手將霍秀秀攬進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手掌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像哄小時候哭鬧的她一樣。

“別聽他們胡說。你爸爸媽媽他們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他們找到了姑姑,就會回來陪你了。”

解雨臣頓了頓,指尖輕輕拂過她泛紅的眼角,補充道:“而且,你不是沒人管。你有奶奶,有我,還有林叔他們,我們都陪着你,好不好?”

霍秀秀靠在他的肩頭,聞着他身上淡淡的熏戲服的沉水香味,心裏的委屈漸漸消散了些,傷疤並沒有愈合。

霍秀秀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重重點頭:“好!那小花哥哥要一直陪着我!”

“好,一直陪着你。”解雨臣笑着應下,目光落在窗外掠過的老巷。

解雨臣小時候跟着爺爺來過幾次的地方,巷尾有個賣油糖粑粑的老爺爺,做的油糖粑粑外酥裏嫩,甜而不膩,是他和秀秀都喜歡的味道。

亦有童年濾鏡。

車子緩緩停在解家長沙舊院的門口。那是一座典型的湘派老院子,青瓦白牆,木門上掛着一塊斑駁的木牌,上面刻着“解府”兩個字,字跡蒼勁,是解九爺當年親手寫的。

院子門口的石階上長了點青苔,牆角爬着幾株牽牛花,粉的、紫的,開得熱熱鬧鬧,給這座略顯陳舊的院子添了幾分生機。

院子裏還有上回霍秀秀鬧着他一塊種的月季。

林叔先下車打開車門,解雨臣伸手扶着霍秀秀下來,又替她拎過沉甸甸的書包。

霍秀秀蹦蹦跳跳地跑到院門口,伸手推了推木門,“吱呀”一聲,木門應聲而開。

院子裏還種着一棵老桂樹,枝繁葉茂,金黃的桂花落了一地,鋪成了一層薄薄的金毯。

靠近東牆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空地,上面還留着幾個淺淺的土坑。

那是上個月解雨臣來的時候,跟霍秀秀說好要一起種海棠的地方,只是當時時間倉促,只挖了坑,還沒來得及栽樹苗。說看着那海棠就能夠回想在京城一樣。

等明年到時候回了京城,就不需要睹新棠思舊京了。

可以看到她幼時植樹節爲了完成社區實踐表格裝模作樣的在解家院子裏種下拍照的海棠樹。

害,想念的那是海棠,分明是小花哥哥。

咳,不過小心思暗戳戳的得藏好,嘿嘿。

解雨臣挑了挑眉,也不戳破,輕輕的在某個小狐狸的額頭印上一吻。

“小花哥哥,你看!”霍秀秀指着那片空地,興奮地朝解雨臣揮手,“我們什麼時候種海棠呀?我要種一棵最大的,等它開花了,我們就坐在海棠樹下吃油糖粑粑!”

解雨臣走過去,目光落在那些土坑上,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等明天周末,我們去花市買海棠苗,回來就種。不過,種海棠要澆水、施肥,還要曬太陽,你要親自照顧它,不能偷懶哦。”

“我才不偷懶呢!”霍秀秀拍着胸脯保證,小臉上滿是認真,“我每天都給它澆水,給它施肥,讓它快點長大開花!”

解雨臣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指尖拂過身邊的桂樹枝椏,這次在長沙種的海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像他與秀秀一樣不管遇到什麼事,兩人的情誼都會牢牢扎根,茁壯成長。他低頭看着屬於他的養成系霍秀秀又湊在他身邊。

“小花哥哥,你在想什麼呀?”霍秀秀湊到他身邊,仰着小臉看着他,眼神裏滿是好奇。

解雨臣回過神來,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着搖頭:“沒什麼,在想明天買什麼樣的海棠苗好。走,我們先進屋,你先寫作業,我去看看林叔有沒有把你愛吃的甜酒沖蛋做好。”

“好耶!”霍秀秀歡呼一聲,牽着解雨臣的手,蹦蹦跳跳地進了屋。

屋裏的陳設很簡單,卻很幹淨整潔。客廳裏擺着一套老舊的紅木沙發,茶幾上放着一個青瓷花瓶,裏面插着幾枝新鮮的桂花,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東邊的一間小客房,是專門留給霍秀秀的,裏面的陳設還是她第一次來長沙時布置的。

粉色的床單,白色的窗簾,書桌上放着她喜歡的玩偶和童話書,連枕頭都是她最喜歡的兔子形狀。

解雨臣把霍秀秀的書包放在客房的書桌上,柔聲說:“先在這裏寫作業,有不會的題就喊我,我就在隔壁書房處理點事。”

“嗯!”霍秀秀乖乖點頭,從書包裏拿出作業本和筆,坐在書桌前認真地寫了起來。

解雨臣看着她認真的側臉,眼底滿是溫柔。他輕輕帶上客房的門,轉身走進了隔壁的書房。

書房裏彌漫着一股舊書的味道,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有古籍,有現代的史書,還有一些爺爺輩留下的筆記和手稿。

委婉一點是舊書的味道,不委婉就是有點黴味。

書桌是解九爺當年用過的,上面放着一盞台燈,一個硯台,幾支毛筆,還有一個小小的木盒。

爺爺生前珍藏的,裏面裝着一些關於解家早年經歷的零碎資料,還有一些關於“它”的模糊記載。

解雨臣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那個木盒。

裏面的資料已經泛黃,字跡有些模糊,大多是解九爺當年隨手記下的片段,還有一些是爺爺的老友陳老先生轉交給他的,說是解九爺生前特意囑咐,等他長大了,再交給他。

解雨臣拿起一份泛黃的信紙,上面是解九爺的字跡,寫着一些關於“它”的只言片語——“1950年後,局勢漸穩,‘它’的蹤跡漸隱,然未除根,霍、解兩家扎根京城,實則爲守一方安寧,亦爲避其鋒芒……”

“霍家玲丫頭失蹤,恐與‘它’有關,需暗中追查,不可聲張……”“解家長沙老宅,藏有早年應對‘它’的器具,需妥善保管,待後輩有能者,再作處置……”

解雨臣的指尖輕輕摩挲着信紙,眼神漸漸變得凝重。

解雨臣從小就聽偶爾提起“它”,說那是一個神秘的存在,牽扯着九門各家的命運,霍家、解家,還有張家、吳家,都被卷入其中。

爺爺當年之所以讓解家遷到北京,都是爲了讓他們有能力應對“它”的威脅。

解雨臣也曾偷偷問過陳老先生,“它”到底是什麼,陳老先生卻只是搖頭,說有些事,等他長大了自然會知道,現在知道得太多,對他沒有好處。

長輩們都在刻意隱瞞着什麼,他們把“它”的線索藏得很深,只在偶爾的閒談中,不經意地透露一二。

更多的是長輩在故意勾勒引導他們的好奇心,這點不難發現,解雨臣認爲蕙質蘭心的秀秀也絕對知道,至於吳邪早已被他拋在腦後。

上次,陳老先生來長沙看他,無意間提起“當年爲了清理‘它’的一處據點,九爺和霍仙姑費了很大的力氣,犧牲了不少人,本以爲能徹底斬斷線索,沒想到還是留下了尾巴,只是這些年再也沒有動靜了……”

解雨臣當時假裝漫不經心,心裏卻記下了這句話。

“它”並沒有消失,只是暫時隱藏了起來,或許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默默注視着他們,等待着再次出現的機會。

霍秀秀來這邊上學也是爲了躲避……

解雨臣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假裝對“它”的線索一無所知,老一輩都是謎語人,那他秉持着你們不跟我說,那我也就不去做。

解雨臣站起身,霍秀秀已經寫完了作業,正蹲在桂樹下,伸手撿着地上的桂花,小小的身影在金黃的桂花瓣中。

某人的嘴角略微勾了勾。

“小花哥哥!”霍秀秀撿起一把桂花,朝他揮手呼喊,“你快下來!我們把桂花撿回去,讓林叔給我們做桂花糕好不好?”

“好。”解雨臣笑着應下,轉身走出了書房,朝着那個小身影走去。

桂花香縈繞在鼻尖,甜得讓人心裏發暖,長沙的舊院,湘水的清風。

周末的長沙,褪去了工作日的喧囂,老城區的巷子裏多了幾分悠閒的煙火氣。清晨的陽光透過青瓦的縫隙,灑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駁的光影,風一吹,帶着巷口早點攤的香氣。

解雨臣一大早就醒了。

他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梳着,少了幾分平日裏處理事務時的沉穩,多了幾分少年人的清爽。

他走到客房門口,輕輕推了推門,就見霍秀秀還躺在床上熟睡,小小的身子蜷縮在粉色的被子裏,長長的睫毛垂着。

解雨臣的腳步放得更輕,悄悄走到床邊,看着她熟睡的模樣。

霍秀秀剛到長沙上學的時候,每天早上都要賴床,非要他喊好幾遍才肯起來,有時候還會撒嬌,讓他抱她起床。

這大半年來,她漸漸長大了,也懂事了,不再像以前那樣賴床了。

解雨臣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臉頰,溫熱的觸感讓他的心輕輕一動。

再過一年,霍秀秀就要轉回北京,等她長大了,萬一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地跟他撒嬌,不會再黏着他,不會再喊他“小花哥哥”了。

解雨臣的心裏就忍不住泛起一絲失落。

“小花哥哥……”霍秀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解雨臣,眼神還有點懵懂,聲音軟軟的,帶着剛睡醒的鼻音,“你怎麼這麼早呀?”

“醒了?”解雨臣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早了,太陽都曬屁股了。不是說好今天要去買海棠苗,還要去巷尾買油糖粑粑嗎?再不起床,油糖粑粑就要被別人買光了。”

“油糖粑粑!”一聽到這四個字,霍秀秀瞬間清醒了,眼睛一下子亮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動作麻利地穿衣服,嘴裏還念叨着,“我要快點,我要吃老爺爺做的油糖粑粑!”

看着她慌慌張張的模樣,解雨臣忍不住笑了。

解雨臣伸手幫她理了理皺巴巴的衣服,柔聲說:“別急,慢慢來,老爺爺的攤子要賣到中午呢,不會賣光的。先去洗漱,我讓林叔把早飯做好了,吃完早飯我們再去。”

“嗯!”霍秀秀乖乖點頭,蹦蹦跳跳地跑去洗漱了。

不多時,霍秀秀就洗漱完了。

被某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小花哥哥,我好啦!”霍秀秀跑到解雨臣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催促道,“我們快吃早飯,吃完早飯去買油糖粑粑!”

“好。”解雨臣笑着點頭,牽着她的手走進了餐廳。

餐廳裏,林叔已經把早飯做好了。碗甜酒沖蛋,一碟小籠包,還有一盤剛蒸好的桂花糕。

甜酒沖蛋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讓人食欲大開。

霍秀秀拿起勺子,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甜酒沖蛋放進嘴裏,溫熱的甜酒在舌尖化開,帶着雞蛋的嫩滑,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哇!好香呀!林叔,你做的甜酒沖蛋最好吃了!”

林叔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喜歡就多吃點,不夠還有。”

解雨臣坐在她身邊,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放進她的碗裏:“慢點吃,別燙着了。先吃點小籠包墊墊肚子,等會兒去買油糖粑粑,不然吃多了會肚子疼。”

“嗯!”霍秀秀乖乖點頭,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小籠包,偶爾還會舀一勺甜酒沖蛋,吃得津津有味。

解雨臣看着她吃得多香,自己也覺得胃口好了不少。

他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甜酒沖蛋,目光落在霍秀秀的臉上。

解雨臣喜歡看着霍秀秀吃東西的模樣,喜歡看着她因爲吃到好吃的而露出開心的笑容,那種簡單的快樂,總能感染他。

吃完早飯,解雨臣牽着霍秀秀的手,走出了院子,朝着巷尾的方向走去。

長沙的老巷子蜿蜒曲折,兩旁是青瓦白牆的老房子,牆上爬着翠綠的爬山虎,偶爾有幾只麻雀落在牆頭,嘰嘰喳喳地叫着,充滿了生機。

巷子裏有不少早點攤和小賣部,香氣彌漫,人聲鼎沸,充滿了濃濃的煙火氣。

霍秀秀牽着解雨臣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巷子裏,好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霍秀秀喜歡長沙的老巷子,喜歡這裏的煙火氣,喜歡這裏的美食,更喜歡牽着小花哥哥的手,在這裏慢慢散步。

“小花哥哥,你看!”霍秀秀指着路邊的一個小攤,興奮地喊道,“那裏有賣棉花糖的!我要吃棉花糖!”

解雨臣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小販推着一輛小推車,車上放着一個棉花糖機,白色的棉花糖像雲朵一樣,蓬鬆柔軟,看起來就很好吃。

“好,給你買一個。”解雨臣笑着點頭,牽着她走到小攤前,對小販說,“老板,來一個棉花糖。”

“好嘞!”小販笑着應下,熟練地轉動棉花糖機,很快就做出了一個大大的棉花糖,遞到了秀秀手裏。

霍秀秀接過棉花糖,開心地笑了,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甜的,軟軟的,像吃了一口雲朵一樣,好吃極了。

“小花哥哥,你也吃一口!”她湊到解雨臣身邊,把棉花糖遞到他嘴邊。

“好吃嗎?”霍秀秀仰着小臉看着他,眼神裏滿是期待。

“好吃。”解雨臣笑着點頭,“比我小時候吃的還要好吃。”

“那我以後經常給小花哥哥買!”霍秀秀拍着胸脯保證,小臉上滿是認真。

解雨臣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解雨臣知道,秀秀現在還小,還不知道“經常”意味着什麼,可他還是被她的心意打動了。

解雨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說:“好,哥哥等着。”

兩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就來到了巷尾。巷尾的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攤子,攤主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正坐在小馬扎上,熟練地炸着油糖粑粑。

油糖粑粑的香氣濃鬱,遠遠地就能聞到,吸引了不少人前來購買。

“老爺爺!”霍秀秀鬆開解雨臣的手,快步跑到攤子前,仰着小臉看着老爺爺,聲音甜甜的,“我要三個油糖粑粑!”

老爺爺抬起頭,看到秀秀,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是小姑娘呀,又來買油糖粑粑了?好嘞,三個油糖粑粑,馬上就好!”

老爺爺的手藝很好,炸出來的油糖粑粑金黃酥脆,外面裹着一層甜甜的糖衣,裏面卻軟糯香甜,咬一口,甜汁四溢,好吃得讓人回味無窮。

霍秀秀第一次來這裏買油糖粑粑的時候,就一下子愛上了這個味道,之後只要有空,就會拉着解雨臣來這裏買。

很快,三個金黃酥脆的油糖粑粑就炸好了。老爺爺用一張油紙把油糖粑粑包好,遞到了秀秀手裏:“小心燙,慢慢吃。”

“謝謝老爺爺!”霍秀秀接過油糖粑粑,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溫熱的油糖粑粑在舌尖化開,甜而不膩,外酥裏嫩,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臉上滿是滿足的笑容。

解雨臣走到她身邊,付了錢,然後接過她手裏的油紙袋,柔聲說:“慢點吃,別燙着了,也別吃太快,容易噎着。”

“嗯!”霍秀秀乖乖點頭,小口小口地吃着油糖粑粑,不一會兒,三個油糖粑粑就被她吃完了。可她還是覺得不過癮,眼神直直地盯着解雨臣手裏的油紙袋。

剛才解雨臣怕她吃多了肚子疼,只給她買了三個,自己卻買了一個,還沒吃。

解雨臣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霍秀秀肯定是沒吃夠,想要搶他的油糖粑粑。

解雨臣故意把油紙袋舉得高高的,笑着說:“怎麼?三個還不夠吃?這可是我的,不給你。”

“我要!我要!”霍秀秀踮着腳尖,伸手想要去搶解雨臣手裏的油紙袋,可她個子太矮,怎麼也夠不到,“小花哥哥,你給我吃一口嘛!就一口!”

“一口也不給。”解雨臣故意逗她,看着她急得團團轉的模樣,眼底滿是笑意。

他喜歡逗秀秀,喜歡看她着急又無奈的模樣,更喜歡看她爲了想要的東西,跟他撒嬌嬉鬧的模樣。

“嗚嗚嗚……小花哥哥欺負我!”霍秀秀見搶不到,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嘴巴一癟,看起來委屈極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小狐狸委屈,慣會捉弄人的。

解雨臣見狀,連忙把油紙袋放下來,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着說:“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給你吃,都給你吃。”

解雨臣把油糖粑粑遞到霍秀秀手裏,看着她破涕爲笑的模樣,心裏滿是縱容。

霍秀秀接過油糖粑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化開,臉上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像一朵雨後初綻的桃花,可愛得讓人移不開眼。

解雨臣眼中劃過過一絲戲謔,她還小油糖粑粑是她的,等長大了四舍五入她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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