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裏蕭川,蕭族長的家中。
神色枯槁的蕭族長坐在寬大的座椅中。
他懷裏依舊抱着那枚桃木如意,只是神態已經不復往日雍容,反而變得有些狠厲,深陷的眼凹中一雙鬼火般的眼睛透着陰森之一。
在他面前的大廳中擺放着一堆珍奇禮物,燕城赫赫有名的賀族長此時卻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兩側分別站着蕭遠雷和蕭懷山。
“蕭伯父,您考慮的如何了?”賀族長無比恭敬地說道:“只要您點一點頭,八百裏蕭川仍然是您的天下!以後還要傳給遠雷和懷山不是麼?”
蕭族長露出遲疑神色,嘆息一聲:“我只是擔心會引來族人非議。”
“這有什麼可非議的?”賀族長熱切地湊過來,誠摯地說道:“屆時,您就說是從外面雇傭來的高手,平息家族內亂!一切都水到渠成!”
“對啊父親。”一旁蕭遠雷也在敲邊鼓,連聲說道:“再說,賀家跟咱們家是兒女親家,還能害了我們不成?”
蕭族長瞅了一眼兒子,渾濁的眼神精光一閃即逝。
他扭過頭來,傷感地看了一眼正廳的牌位。
賀族長眼底陰霾一閃,隨即又恢復笑眯眯的模樣,靜等着蕭族長開口。
蕭遠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只能充當一個牽線搭橋的而已。
真正要決斷大事的還是老奸巨猾的蕭族長!
“好罷。”蕭族長粗重地喘息一陣,重重一點頭。
他撫摸一下懷裏如意,說道:“你們賀家付出這麼大代價,需要什麼?”
“別的也不需要。”賀族長露出熱切神色,微笑說道:“事成之後,您答應下來,讓蕭懷玉入贅我們賀家如何?”
蕭族長眼中精光一閃,冷笑說道:“賀族長,你打的好算盤啊。我們蕭家幾代當中才出了一名符紋師,這就要入贅你們賀家?”
“蕭伯父。”賀族長笑眯眯地說道:“咱們兩家是兒女親家,還分什麼你的我的?
說到底,懷玉入贅我們賀家還不是蕭家的人麼?”
蕭族長默然良久,他輕輕撫摸一下懷裏桃木如意,淡淡說道:“也罷,待狩獵節過後,咱們再議此事。”
賀族長眼中閃過一絲不愉,旁邊蕭遠雷急忙說道:“父親,這種事情夜長夢多,何不速戰速決呢?”
“你懂什麼!”蕭族長轉頭怒道:“咱們得探明獸潮消息,萬一這時候獸潮爆發了呢?”
蕭遠雷露出了不快之色。
賀族長連忙笑道:“蕭伯父思慮深遠,一切就依蕭伯父所說,等獸潮過後再說!”
蕭族長沉重嘆息一聲,拿起桃木如意來敲敲桌子說道:“回頭我勸一勸嫡系,讓大家隱忍過這段時間。”
“伯父。”賀族長連聲叮囑說道:“這件事情,千萬不可泄露出去。”
“這還用你說!”蕭族長煩躁起來,手中桃木如意重重一敲:“我當了三十年的族長,要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那也別在這八百裏蕭川混了!”
“那是,那是!”賀族長連忙諂笑奉承說道:“蕭族長德高望重,威嚴素著,此次由您來主持,肯定是馬到功成!”
蕭族長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賀族長的阿諛奉承。
但在賀族長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眼底卻露出一抹痛苦神色!
……
就在賀族長和蕭族長秘密商議的時,燕城陋巷庭院中卻掀起一場風暴!
陋巷庭院當中,剛閉關出來的凌尊臉色鐵青。
站在他身前蕭懷玉卻垂首一言不發。
站在凌尊身後的柳煥卻面帶微笑,眼底露出一絲得意陰毒神色。
他跟了凌尊七年,沒人比他更清楚紫嫺對凌尊的懼怕。
正是因爲篤定了紫嫺不敢說出來,所以柳煥盡情地將黑鍋扣在蕭懷玉的頭上。
剛從閉關體悟中清醒的凌尊在聽到柳煥的匯報後,頓時勃然大怒!
他平生對弟子要求嚴苛,最討厭門下弟子囂張跋扈,仗勢欺人!
“懷玉,你真是能耐了啊。”凌尊語氣透着一股寒意,冷然說道:“你以爲從我這裏學到點本事,就可在燕城肆意妄爲,稱王稱霸了?”
“師傅,弟子知錯。”蕭懷玉低聲說道。
“不是我說你啊小師弟。”柳煥痛心疾首地說道:“老師傳授的符紋何等的珍貴,你卻用來跟紈絝打架!
你把師傅傳授的符紋當什麼了?
這倒也罷了,賀家乃燕城三大家族之一,一旦鬧上門來,你讓老師給你擦屁股麼?”
被柳煥一番渲染後,凌尊心中愈發地惱怒,他冷冷地說道:“蕭懷玉,你是真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如果是這樣,我這裏也留不下你。”
一旁柳煥眼中陡然露出一絲喜色!
蕭懷玉臉色大變。
他本以爲這件事頂多責罰一頓也就過去。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惹得凌尊大怒,要把他趕走!
與此同時,躲在旁邊的紫嫺緊緊抓着門框。
看着蕭懷玉爲自己百般遮掩,被凌尊斥罵和柳煥刁難,她緊咬着下唇,幾次想走出去,卻又不敢出去。
一縷詭異的紫紋悄然在她眼角擴散開來。
“老師,千錯萬錯都是弟子的錯。”蕭懷玉連聲說道:“弟子願意受罰!還請老師息怒!”
凌尊怒氣不息。
本來蕭懷玉跟人鬥毆惹事也算不了什麼大事,只是這件事情觸及他心底的一塊傷疤,這才讓他盛怒之下做出這種決定。
看到蕭懷玉誠懇認錯,凌尊心頭怒火稍熄,他冷冷地說道:“你真的認錯麼?”
“弟子真的認錯了!”蕭懷玉連聲說道:“願憑師傅懲罰!”
“那好。”凌尊抬手向外一指,冷冷地說道:“柳煥,把藤鞭拿來。”
柳煥一怔,轉身從房門後面摸出一根烏沉沉的鞭子。
這條鞭子是用三根藤條擰成,金屬質感的鞭身上布滿了尖刺,看上去格外猙獰!
凌尊神情復雜,拿過這條鞭子在手心端詳片刻,冷冷說道:“今天,你要麼承受這三十鞭子,要麼,你就離開這裏,你自己選吧!”
看着一旁陰笑不已的柳煥,蕭懷玉深吸一口氣:“弟子,願意受罰!”
柳煥臉色一沉,露出不悅的神色。
“好。”凌尊一拍扶手,指着他厲聲喝道:“給我重重的打!讓他永遠給我記住這個教訓!”
蕭懷玉一言不發,伸手揭開衣服,露出光潔的後背。
柳煥眼底泛起一絲怨毒。
他伸手抄起那杆鞭子,輕輕擰了一下,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雖然對這個結果有所不滿,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罷了。
“抱歉了,小師弟。”柳煥抖着鞭子,微笑說着:“這是師傅的命令,你可別怪師兄下手太重啊。”
蕭懷玉平靜地說道:“師兄請動手吧。”
柳煥眼底閃過一絲陰鶩,他猛地舉起藤鞭,發出陣怵人的破空聲。
正待他準備揮手下鞭時,一旁紫嫺猛地沖出來,攔在蕭懷玉身前,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怒火熊熊。
“紫嫺?”柳煥和凌尊頓時一怔。
凌尊臉色更沉了,怒道:“紫嫺,你攔着這個孽徒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