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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亂成了一團。
好多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在走來走去。
還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閃爍的紅藍警燈，透過窗戶照進來，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被一個陌生的女警察抱在懷裏。
我想下去找媽媽，可是她抱得好緊。
“小朋友，別看。”
她捂住了我的眼睛。
可是我從她的指縫裏，還是看到了，那是媽媽，有什麼不能看的。
“陸先生，請冷靜。”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爸爸沖了進來。
他穿着皺巴巴的襯衫，滿身都是酒氣。
他的臉很紅，眼睛也是紅的。
看到滿屋子的警察，他皺起了眉頭，很不耐煩。
“你們幹什麼？”
“私闖民宅嗎？”
一個警察叔叔面色凝重地走過去，攔住了他。
“你是溫綿的家屬嗎？”
爸爸冷笑了一聲。
“她又報警了？爲了逼我回家，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告訴她，別演了，我看着惡心。”
警察叔叔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那是同情，也是憤怒。
“陸先生，溫綿女士已經確認死亡。”
“根據屍體腐爛程度，死亡時間超過五天。”
爸爸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沒聽懂這句話。
然後他笑了起來。
“哈？”
“死亡？”
“你在開什麼玩笑？”
“她那種禍害，怎麼可能死？”
他說着，一把推開警察，大步往裏面走。
“溫綿！你給我出來！”
“別裝死！”
他沖到了客廳中央。
他看到了地上的生日蛋糕。
那是他買的。
已經被踩扁了，奶油糊了一地。
然後，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個“人”。
那個被白布蓋着的人。
“別演了......”
爸爸的聲音突然有些發抖，他已經聞到那股臭臭的味道了。
他走過去，手伸向那塊白布。
“溫綿，起來。”
他的手在顫抖。
猛地，他掀開了那層白布。
那一瞬間。
空氣仿佛凝固了。
爸爸看到了媽媽。
看到了那個臉色灰敗、渾身腫脹、散發着惡臭的媽媽。
看到了那些還沒來得及清理幹淨的蟲子。
“嘔——”
旁邊有個年輕的警察忍不住幹嘔出聲。
爸爸沒有吐。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僵在那裏。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綿......綿綿？”
他喊了一聲。
聲音輕得像羽毛。
可是媽媽不會答應他了。
下一秒。
爸爸腿一軟，“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膝蓋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啊——！！！”
他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哀嚎。
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不敢置信。
他顫抖着伸出手，想去抱媽媽。
想去摸摸媽媽的臉。
“先生，請不要破壞現場！”
法醫立刻沖上來攔住他。
爸爸像瘋了一樣掙扎。
他雙眼赤紅，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來。
“別碰她！滾開！”
“你們別碰她！”
“她最愛幹淨了！別碰她！”
他嘶吼着，揮舞着手臂，像個瘋子。
我在女警察的懷裏，眼淚止不住地流。
媽媽以前告訴過我，如果一個人死了，他的家人們會非常非常傷心
爸爸這麼傷心，媽媽真的死了......
我看着那個發瘋的爸爸。
我覺得他好陌生。
明明是他讓媽媽去死的。
明明是他不回家的。
現在爲什麼又要哭呢？
我掙脫了阿姨的懷抱。
我沖他喊：
“是你！”
我的聲音啞啞的。
爸爸停下了掙扎，轉過頭看着我。
他的眼神空洞又絕望。
“念念......”
“是你殺了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