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媽?你在裏面嗎?”
沉悶的敲門聲像是重錘砸在林晚棠的心口。
臥室裏的旖旎氣氛瞬間凝固。
林晚棠渾身僵硬,那種就在雲端飄蕩的感覺瞬間被拽回地面。
門外傳來林依然的聲音,帶着幾分疑惑和不耐煩。
“樓下怎麼沒開燈?我沒帶鑰匙,那些傭人都死哪去了?”
林晚棠想說話。
但喉嚨裏堵着一口氣,根本發不出聲音。
身後的男人卻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報復。
這是赤裸裸的報復。
肖然貼着她的耳廓,熱氣噴灑在敏感的皮膚上。
“怎麼不說話?你女兒在叫你。”
“別……”林晚棠把臉埋進枕頭裏,聲音細若遊絲,帶着哭腔。“求你……別出聲……”
要是讓依然看到這一幕。
看到她這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母親,像條母狗一樣被肖然按在身下。
她這輩子都毀了。
這種羞恥感比殺了她還難受。
“不出聲?”肖然輕笑,手掌在她腰間狠狠一掐。“那你倒是回話啊。”
“你要是不回,她可就進來了。”
“到時候咱們三個人面對面,這場面應該挺熱鬧。”
門外的把手被擰動。
咔噠。
咔噠。
幸好門被反鎖了,雖然鎖芯壞了,但此時卡住了。
“媽?你怎麼鎖門了?”林依然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有些急了。“你在裏面幹什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林晚棠嚇得魂飛魄散。
她拼命扭過頭,用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眸子哀求地看着肖然。
尊嚴?
早在肖然闖進來的那一刻就被踩碎了。
肖然看着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毒婦現在的樣子,心裏那股邪火終於散去了一些。
他停下動作。
不是仁慈。
是爲了看戲。
“說話。”肖然用口型命令道。
林晚棠深吸好幾口氣,強行壓下那股還在體內亂竄的餘韻,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依然……我……我在睡覺。”
聲音還是抖的。
帶着一股掩飾不住的沙啞和媚意。
門外的林依然愣了一下。“睡覺?這還沒到十點你睡什麼覺?而且你聲音怎麼怪怪的?感冒了?”
“嗯……頭疼……吃了藥……”林晚棠胡亂編着理由,額頭上的冷汗順着鼻尖往下滴。“有點發燒……不想動……”
“發燒了?”林依然不僅沒走,反而更來勁了。“那我進去看看你,正好我帶了新買的面膜。”
把手又被劇烈擰動了幾下。
“別進來!”林晚棠尖叫出聲。
這一嗓子太尖銳,把門外的林依然嚇了一跳。
也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肖然在後面冷冷地看着,手指在她脊背上輕輕劃過。
每一次觸碰,都讓林晚棠打個激靈。
“媽你有病吧?”林依然在外面罵了一句。“不進就不進,吼什麼吼?”
“依然……媽媽不舒服……怕傳染給你……”林晚棠趕緊找補,語氣軟了下來。“你去酒店住吧,今晚別在家了……我也沒力氣照顧你……”
“去酒店?我家就在這我去什麼酒店?”
“聽話!”林晚棠急得想撞牆,語氣嚴厲起來。“讓你去你就去!這是命令!”
門外安靜了幾秒。
隨後傳來高跟鞋踹門的聲音。
“行!你有病你就自己待着吧!以後求我回來我都不回來!”
林依然發了一通脾氣,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
聽着樓下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林晚棠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癱軟在床上。
那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讓她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表現不錯。”
肖然從床上下來,慢條斯理地撿起地上的襯衫。
“林夫人這演技,不去拿個影後可惜了。”
林晚棠趴在凌亂的床單上,大口喘息。
羞憤、屈辱、恐懼,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看起來格外猙獰。
“你……你怎麼還不死……”
她咬着牙,從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你就這麼希望我死?”肖然扣好皮帶,轉過身看着她。
“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不該恨你嗎?”林晚棠抓起枕頭砸過去,卻因爲沒力氣,枕頭軟綿綿地掉在地上。“那兩百萬的殺手呢?他怎麼沒殺了你?!”
“你是說那個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廢物?”
肖然走到床邊,彎下腰,撿起那個枕頭。
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
“死了。”
兩個字。
輕描淡寫。
林晚棠瞳孔猛地一縮。
死了?
那可是二品武者!
“怎麼?很意外?”肖然看着她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嘴角扯出一抹殘忍的弧度。“林晚棠,你是不是覺得,只要花錢就能買我的命?”
“你可以繼續買。”
“兩百萬不夠,就兩千萬,兩個億。”
“只要你還有錢,只要你還敢。”
肖然伸手,拍了拍林晚棠的臉頰。
力道不大,侮辱性極強。
“不過記住了。”
“你每找一次殺手,我就來找你一次。”
“不管你在哪,不管你身邊有多少人。”
“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晚棠身子劇烈顫抖。
她看着肖然。
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讀書的文弱書生。
那種如淵如獄的壓迫感,讓她想起了那些傳說中的大人物。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林晚棠聲音發顫。“二品武者……你怎麼可能殺得了二品武者?”
“我是誰不重要。”
肖然直起身,居高臨下。
“重要的是,你的時間不多了。”
“一個星期。”
“肖氏集團。”
“到時候如果我沒看到股權轉讓書……”
肖然視線在林晚棠赤裸的身體上掃了一圈。
“那你這副身子,可能會出現在更熱鬧的地方。”
說完。
肖然轉身走向落地窗。
寒風灌入。
窗簾翻飛。
等林晚棠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裏早已空無一人。
只有那股散不去的血腥氣和麝香味,提醒着她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夢。
“啊——!”
林晚棠抓着頭發,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
她瘋了似的沖進浴室。
打開花灑。
滾燙的熱水沖刷着身體。
她拿着沐浴球,拼命地擦洗着每一寸皮膚,直到皮膚被搓得通紅,甚至滲出血絲。
髒。
太髒了。
洗了足足一個小時。
林晚棠才裹着浴袍從浴室出來。
整個人虛脫地倒在沙發上。
就在這時。
扔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鈴聲在死寂的臥室裏顯得格外刺耳。
林晚棠嚇了一哆嗦。
她看了一眼屏幕。
是個未知號碼。
歸屬地顯示是海外亂碼。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她顫抖着手指按下接聽鍵。
“喂?”
“林女士。”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陰冷,沙啞。“我們的任務失敗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林晚棠的心還是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她咬着嘴唇。
“你知道?”對方冷笑一聲。“我們的金牌殺手死在了靜海市,連屍體都沒找到。”
“林女士,你的情報有誤。”
“你說目標只是個有點蠻力的普通人。”
“但根據現場傳回的數據分析,對方至少是二品巔峰,甚至三品的實力。”
“因爲你的謊報軍情,導致我們損失了一名精銳。”
“這筆賬,怎麼算?”
林晚棠急了:“我……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受害者!那個肖然……那個瘋子……”
“少廢話。”對方打斷了她的辯解。“暗網的規矩,情報失誤導致人員折損,雇主全責。”
“賠償金,一千萬。”
“那個殺手的安家費,還有我們的精神損失費。”
“一千萬?!”林晚棠尖叫出聲。“你們怎麼不去搶?任務沒完成還要我賠錢?!”
她現在手裏的現金流本來就緊張。
之前爲了轉移肖氏的資產,大部分錢都壓在幾個空殼公司裏。
這一千萬要是拿出去,她連買包的錢都沒了。
“不給?”
對方的聲音瞬間降到了冰點。“林女士,你知道賴暗網賬的人,最後都怎麼樣了嗎?”
“我們不僅殺人,也殺全家。”
“你可以試試,是你林家的保鏢硬,還是我們的刀快。”
赤裸裸的威脅。
林晚棠渾身一軟,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前有肖然那個煞星,後有暗網這群吸血鬼。
她是真的被逼上絕路了。
“給……我給……”林晚棠帶着哭腔答應。“錢我馬上打過去……但你們必須幫我解決那個麻煩!”
“那個肖然……他還沒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想殺他?”
“想!做夢都想!”林晚棠面容扭曲,眼裏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只要能弄死他,多少錢我都出!”
“根據現在的評估,要想穩殺此人,普通的殺手已經不行了。”
對方語氣凝重了幾分。
“起碼得是九品以上的高手。”
“這種級別的人物,在武道界都是鳳毛麟角。”
“只有四大宗師的親傳弟子,才有這個實力。”
九品?
宗師弟子?
林晚棠聽不懂這些專業術語,但她聽懂了“穩殺”兩個字。
“要多少錢?”
“一個億。”
對方報出一個天文數字。“這還是友情價。畢竟請那種大人物出手,光是人情費就不止這個數。”
一個億。
林晚棠腦子裏嗡的一聲。
這簡直是在割她的肉,喝她的血。
肖氏集團雖然資產幾十億,但流動資金並不多。
但這筆錢要是出了,她就真的傷筋動骨了。
可是……
如果不殺肖然。
他會一次次地來找她,羞辱她,折磨她。
“好!”
林晚棠一咬牙,心一橫。“一個億就一個億!”
“但我有一個要求!”
“我要活的!我要親手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狗!”
“那是另外的價錢。”對方淡淡說道。“不過既然是一億的大單子,這個要求我們可以盡量滿足。”
“等着吧。”
“宗師弟子下山,這世間還沒人能活過三更。”
嘟——嘟——
電話掛斷。
林晚棠握着發燙的手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一個億沒了。
但只要能殺了肖然,保住那幾十億的家產,保住她的名聲。
值了。
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身體上的透支,在這一刻終於爆發。
林晚棠眼皮子開始打架。
那種困意像潮水一樣涌上來。
她倒在床上,連被子都懶得蓋。
奇怪的是。
這幾年來,她一直深受失眠的困擾。
每天晚上都要靠安眠藥才能勉強睡兩三個小時。
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可今晚。
她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那種空虛被填滿的踏實感。
那種被人掌控的“安全感”。
甚至連那顆一直懸着的心都放下了。
沒過幾分鍾。
林晚棠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這一覺,竟是這幾年來睡得最沉、最香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