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瑤皺眉，“這事等會說，錚錚呢，平時不都是一個人在院子裏？”陸錚是個非常安靜的孩子，因爲不太會說話基本不會自己走出家門，但從原身進門到現在，壓根沒看見孩子的影子。
林之瑤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建平去哪了？”
林建平是原身的弟弟，也是虐待陸錚最狠的人。他的虐待總帶着屬於少年人的陰暗與邪惡，偏偏原身看在眼裏卻從未發現阻止。
“我怎麼知道。估計帶錚錚去玩了。你看看你小弟對錚錚多好，去哪都帶着他。”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吵鬧聲，“你們輸了，小崽子又沒哭，明天你們都聽我的……”
“什麼啊？還真是個傻子，關那麼久都不知道喊人，小傻子……”
林之瑤皺眉，書裏陸錚小時候就被村裏孩子叫了“傻子”，他還時常被他們關着，做各種帶着惡意的遊戲。
林之瑤一刻也坐不住了，沖着門外大聲喝止，“再說一個傻子試試！”
她擼起袖子就要出去，張秀芬卻拉住她，“小孩子玩笑你上綱上線，你弟弟在能出什麼事。”張秀芬不願女兒出去，她總覺得今天女兒有些不一樣。
林之瑤轉頭看向張秀芬的眼神無比厭惡，要不是現在她就是身體的主人，想連自己一起罵。
“玩笑？錚錚又被建平關起來了？你拿了錢就這樣照顧孩子？”
張秀芬沒想到女兒會對她發難，她嘴巴微張，不可置信道：“你發什麼瘋？建平願意帶錚錚一起玩你不感謝他就算了，還怪他？你要是心疼孩子，有本事你自己帶！”
林之瑤眼神冷漠地看着她，“我當然要自己帶，林建平這樣的畜牲我也要收拾。”她丟下一句話直接走了出去。
張秀芬炸了“你這丫頭什麼意思？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天爺啊，我這是造的什麼孽。這麼多年供你讀書全讀到狗犢子裏了......你弟弟替你照顧孩子，現在孩子大了，你就翻臉不認人啊……”
林之瑤沒心思跟她掰扯。原身讀書，不過是父親林守成和大伯較量的工具。大伯是奶媽和前頭丈夫的孩子，成分不好。奶奶改嫁後有了她父親，而林守成卻處處輸大伯一頭。
大伯送堂姐讀書他也送，還要原身比堂姐讀更多的書，考更高的分，不然就是一頓暴打責罵。
即便如此原身也沒少被張秀芬埋怨，也因此才會想方設法將她賣個好價錢。
林守成一走，原身立馬輟學，張秀芬立刻開始吸血要回報了。
張秀芬現在完全不顧及臉面，兩個兒子什麼性子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心裏清楚。要是以後沒了女兒幫襯，她光是想想都覺得害怕。
此刻她有些後悔，早知道當時不應該讓女兒離婚，便宜女婿沒了消息，還白養活一個孩子。
張秀芬越想越覺得女兒沒用。她知道女兒跟她爸一樣愛面子，往常也最是孝順， 當即跑出去一屁股坐在院子裏大聲哭嚎起來。
院子裏幾個半大少年本來都愣住了，現在又被她嚇了一跳。
“建平，你媽又幹嘛呢？”
少年人愛面子，林建平臉色難看得厲害。
她家靠近曬場近，很快一群人圍了過來。
敵方已經開始表演，林之瑤不帶怕的，她也跑出去，眼淚不要錢地往下落，“媽，求求您放過我們母子吧。您之前已經賣了我一次了，我和陸沉州明明什麼都沒發生，您非要賴上他，就爲了逼他想辦法把大弟送去參軍，是大弟身體不爭氣沒接住機會。
現在大弟又需要工作，您又要再賣我一次。
我不願意，你就和建平虐待我的孩子，我每個月給您二十塊，可錚錚還是吃不飽穿不暖，都四歲了還不會說話。
現在我不願意給了，我想攢錢帶錚錚去看看醫生，您就鬧着要把我再嫁出去，您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子啊。”
“什麼，張秀芬一個月拿二十塊錢，還虐待外孫？”
“小陸當時真是被賴上的？可憐見的，難怪不要孩子。”
“小瑤又要嫁人，張秀芬，你這當媽的心比後媽還狠啊……”
林之瑤繼續哭訴，“媽，您讓建平把錚錚關哪了？求您了，只要讓我見見錚錚，我什麼都認了。”
“什麼？錚錚被關起來了？”
“二十塊錢還不滿足？秀芬不是說她體諒之瑤辛苦才幫忙帶外孫的嗎？”
“她張秀芬有這麼好心？”
“哎呦，錚錚還真不見了。咱們大隊也沒人販子，不會跑哪裏玩去了吧？”
“怎麼可能，錚錚那孩子才四歲，老實安靜的很，平時都是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玩泥巴，我聽我家狗蛋說，一大早就沒見到錚錚。”
“不是吧？這麼說好幾個小時了。”
“秀芬啊，錚錚呢？早上在家嗎？”有熱心的忍不住着急。
張秀芬已經呆住了，她從來不知道女兒嘴皮子這麼利索，一時間竟然愣在原地，顧不上反擊。
“媽？你倒是說啊，錚錚呢？要是錚錚出了意外，我也不活了。”
有鄰居拉着林建平，“建平啊，你把錚錚關哪裏了？你媽糊塗你可不能跟着糊塗。”
“我沒有關！”林建平有些不安。
平時他捉弄小崽子都是偷偷摸摸的，最多也只有他幾個好兄弟知道。現在院子外面圍着這麼多大人，林建平知道，要是讓他們這些人知道自己把陸錚關起來了，他以後就完了。
林建平邊上的幾個少年對視一眼，偷摸着就要離開。
林之瑤眼疾手快抓住一個胖墩墩的孩子，書裏就是這個孩子對陸錚還保留一絲絲善意。
“虎子，你告訴姐，我家錚錚呢？他還小，又不會說話，姐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再耽擱下去，錚錚要出事了，鬧出人命警察會來抓你們。”
一聽會發生人命，幾個半大小子都有些慌亂。
虎子頭上冒出虛汗。
林建平丟給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警告意味太明顯了。
虎子媽正好站在邊上，她一巴掌拍在虎子背上，罵道：“死小子，你知不知道錚錚在哪？還不快說，都讓你別跟他們一起玩，還有下次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或許親媽的威壓給了他底氣，虎子低着頭不敢往林建平那邊看，他伸出手指向一個方向，“關在那邊的爛木頭箱子裏。”
林之瑤快步往院子的雞圈邊上走去，那裏堆着不少雜物，還有一個破舊的木箱。林之瑤一把掀開箱子，裏面果然蜷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子。
陸錚十分痛苦，蒼白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紅，他身上的衣服幾乎全溼透了，要不是木箱破爛還算透氣，這孩子估計已經被悶死了。
林之瑤彎腰準備將他抱起來，這時陸錚突然睜開眼睛，見有人靠近，身體瞬間蜷縮在一起，一雙眼睛更是直直看向林之瑤，看起來十分戒備。
林之瑤一愣，忙安撫道：“別怕，媽媽抱你出來。”雖然她沒有孩子，但是她朋友家有，甚至還被強勢灌輸了許多育兒經。
陸錚沒有說話，只是睜眼看着她。
林之瑤對他笑了笑，小心托起他的頭，等將孩子抱在懷裏，林之瑤才覺得這孩子實在太輕了。
她朋友家的孩子也是四歲，可比起陸錚重了不是一點半點。
陸錚的淒慘模樣嚇了圍觀的人一跳。
"天哪，這孩子被悶多久了？"
村裏人一直以爲林建平只是偷雞摸狗，喜歡打架鬥毆，不討人喜歡。哪知道對自己的親外甥也能下這樣的狠手。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玩樂了，這分明是故意殺人啊。
大家看向林建平的眼神瞬間變了，有人甚至覺得背後發涼。
才多大點的孩子，就敢做這樣的事情，長大了還得了。
林建平逞強，“我只是帶他玩捉迷藏的遊戲，是他自己藏起來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書裏確實是這樣說的，林建平特別喜歡和小外甥玩捉迷藏的遊戲，他會把陸錚關在一個箱子裏，有時候半天，有時候一天。
這也是陸錚以後會出現嚴重心理疾病的誘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