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傷了嗎？”
楚烽握住喬晞的手檢查。
發現她如蔥的手指白皙如初，又突然鬆開。
“沒事。”
喬晞下意識把偏着的頭微微仰起，他的側顏近在咫尺，神情認真且嚴肅。
視線掠過刀削般的下頜線，滑過凸起的鎖骨，落在手臂堅實的肌肉線條上……
感受到身後灼人的體溫。
熱氣從後背瞬間爬上臉頰，燒得她耳尖難受。
“沒有燒傷……”
楚烽托着她一起站起來。
她終於感覺涼快了些，想找借口走人又沒好意思開口。
地上的紙團仍在燃燒着。
楚烽抓起邊上的火鉗，把紙團夾進灶裏，又陸陸續續添柴。
動作一點沒落下，腦子卻還留在剛才的瞬間。
突然疑惑，她身上的香氣是蜂花洗發水吧？
一整天過去了，還那麼好聞。
上哪再搞點票買多幾瓶？
喬晞重新蹲下，望進灶裏又覺得不對勁。
“不需要留足夠的空氣嗎？”
他塞木柴的手頓住，才發現灶都快被塞滿了，又扯出來兩根。
“你先出去吧，我來做就行。”
“要實在想幹點什麼，就去問問我媽怎麼幫歲歲洗澡，應該挺簡單的，一次兩次洗不幹淨也沒事。”
洗澡應該不費手。
她的手那麼軟，連薄繭都沒有，不適合燒火做飯……
想着又胡亂說道：
“澡堂開放時間，有不少人在那蹭水洗衣服，你只管把人洗幹淨，髒衣服帶回來我洗。”
“你別在這待着了，免得受傷了找麻煩。”
一堆亂七八糟的話，楚烽把自己說煩了。
又往灶裏扒拉了幾下。
喬晞一時間也不知道回什麼好。
自己連個火都燒不起來，還不如五歲的年年，也難怪他要嫌棄。
可轉念一想，反正洗衣做飯帶孩子的活大部分都歸他。
管他嘴上說什麼呢。
轉身出了廚房。
田秀娥抬頭瞥了她，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被趕出來了？我早說過不指望吃你做的飯，什麼也不會就老實待着吧。”
喬晞抿了抿嘴角：
“楚烽讓我問問你怎麼幫歲歲洗澡。”
田秀娥意味深長地點頭：
“哦！革命分工不同，幹點能幹的，挺好！”
轉頭又喊起來：
“歲歲，把你洗澡的衣服拿出來，跟你媽媽去洗香香。”
“年年，幫歲歲把澡盆和香香拿上，你也一起過去洗了。”
至於怎麼洗的，倒是一句也沒說。
“來呐！”歲歲右肩挎着尿素袋縫制的小包，跑到喬晞身邊，“麻麻，脆脆來呐！”
仰起小臉笑出一排米粒般的乳牙。
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喬晞很意外，扭頭看了眼田秀娥。
對方卻對歲歲豎起了大拇指。
“你維護她、保護她，她都記得。”
“不像你，改口紅包都收了，到現在還叫我阿姨，還沒個孩子大方。”
“算了，趕緊去占位置吧，免得等下人多。”
喬晞無語住了。
楚烽不也管她爸媽叫叔叔阿姨嗎？
下一秒，歲歲肉乎乎的小手握住她的食指，把她往門的方向拽。
嘴裏還邊喊道：
“麻麻，抖！”
“誒，好！”
第一次被叫媽媽的感覺很奇妙。
喬晞感覺心裏軟軟的，整個人都快融化了。
田秀娥在後面偷偷笑眯了眼。
小歲歲還是靈，一教就會。
再看向吭哧吭哧拖澡盆的年年，又嘆了口氣。
“讓我說你什麼好？叫你拿你還真拿，叫聲媽這麼難？”
年年笑得乖巧：
“奶奶，我能拿得動。”
先走一步出門的喬晞，卻在樓梯口遇到了剛上樓的張翠芳。
“媽，你怎麼過來了？”
張翠芳先摸了摸歲歲的小圓臉。
打過招呼才回她的話：
“來給你們送點湯和肉，順便把我的飯盒拿回去。”
“你這孩子，說不拿就真不去了，一大家子要麼傷着，要麼就都有工作，哪有空做飯。”
喬晞望向她網兜裏的各種容器，連海碗都有。
一路過來沒灑，還真是厲害。
“楚烽正在做呢，真不用每天跑來跑去麻煩。”
“對了，你不會又把肉都拿過來了吧？我嫂子那邊……”
張翠芳手一揮：
“嗐，沒事！我拿了點錢給你哥，讓他們看電影去了，晚上在外面吃，你嫂子開心得不行。”
喬晞給她點了贊。
一陣拖拽鐵盆的聲音由遠及近。
年年吭哧吭哧拖着澡盆，小腿跑得還挺快。
細密的汗珠在燈光的折射下，讓飽滿的額頭看起來亮了幾個度。
“媽，不跟你說了，你自己進去坐吧。”
喬晞急聲說完，伸出手攔住準備從她面前跑過的年年。
“放下，我來拿。”
年年卻倔強地不肯放手。
“不用，我可以。”
大眼瞪小眼，最終喬晞敗下陣來。
牽着歲歲跟在年年後面，等年年進了男澡房，那個盆才落到她手上。
站在原地的張翠芳看得好笑。
進了楚家寒暄完，立即跟田秀娥分享。
“親家，我看曉晞跟年年歲歲相處得還不錯啊。”
田秀娥一把將她拉到沙發上同坐：
“那還有更不錯的呢，你過來，我跟你說……”
兩個媽把頭湊在一塊兒。
田秀娥先說了一遍喬晞去要錢的事跡，又繪聲繪色地學了打陸振東那段。
然後在張翠芳訝異的眼神中，壓低了聲音：
“你來之前，他們在廚房裏做飯呢。”
“喬晞從裏面出來的時候，連脖子、耳朵都是紅的……”
“你我都是過來人，你想想，好好想想。”
張翠芳拍了一把大腿。
剛笑出聲又立馬捂住嘴，往廚房的方向瞥了一眼：
“好哇！兩孩子這麼快就有進展了！”
田秀娥眼底閃着算計的精光。
“反正我看兩人有戲，以後你別送飯了，什麼事都多讓喬晞做。”
“誒~她什麼也做不來，楚烽肯定得幫忙，相處多了還怕沒感情嗎？還怕她想離婚嗎？”
張翠芳連連點頭，原本略顯混濁的眼中也放起光來。
“那我還是得常來，東西少送點，就圖跟你多說說話。”
兩人正說得歡。
年年突然頂着一頭溼發跑回來。
急聲大喊：
“奶奶、爸，王賽花帶人把她和歲歲堵了。”
田秀娥臉色一沉：
“楚烽，快去救……你老婆！”
話音未落，楚烽已經到了門外。
反應比她還快。
只給她們留下一道路過時的殘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