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諮詢完,醫生又囑咐他交費,他自然舍不得全替傻柱出了,只要交了十塊錢,便去了傻柱病房。
現在傻柱已經清醒,正兩眼無神的看着天花板,兩條腿裹着石膏大字型張着,襠部露出長長的一節導尿管,整個人的狀態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想想也是,那東西就是男人的命根子,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傻柱經歷這一劫,感覺人生已經沒了希望。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想廢了陳燼,怎麼就讓自個經歷了人生的至暗時刻?
“柱子。”
易中海走到病床前,看着他的狀態微微皺了下眉,“剛剛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只要恢復的好,一樣還是可以娶媳婦生孩子的。”
傻柱開始沒有動靜,像是反應了一會兒,眸中才開始慢慢聚焦,緩緩轉頭看向易中海,語氣顫抖。
“一大爺,您,您說什麼?”
“不是我說,是醫生說的,只要恢復的好,還可以用,娶媳婦生孩子都沒問題。”易中海溫和的笑道。
“您,您沒騙我?”
傻柱瞬間激動起來。
“要不我把醫生叫來?”
易中海做勢要出去喊人,傻柱忙道:“一大爺,我信您,真是太好了,我沒有廢,嗚嗚……”
說着,傻柱哭了起來。
易中海等他哭夠了,正準備安慰他,傻柱突然咬牙切齒道:“一大爺,陳燼這孫子太陰了,是他故意拉扯我的腿,才導致我受傷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柱子,你說是陳燼拉了你的腿?”
“對,就是他,我感覺的清清楚楚!”
傻柱語氣篤定。
易中海有些無語,他們那麼多人都在現場,根本沒看到陳燼出手,不禁在想傻柱的麻藥是不是還沒過勁?
不過他沒有糾正傻柱,讓傻柱保持對陳燼的仇恨,對他只有好處。
“行了柱子,一切等你出院後再說,剛醫生催費,我只帶了十塊錢,已經幫你交了,但是還不夠,你家裏還有多少錢?用不用通知雨水過來幫你交?”
“謝謝您一大爺。”傻柱有些感動,隨後就支支吾吾道:“一大爺,我家沒錢了,今兒中午頭秦姐說要買房子和工位,都給我借走了,您看,現在房子和工位買不成了,您能不能幫我通知下秦姐,讓她把錢給我送到醫院來。”
“原來是借給淮茹了,行,我回去告訴她。”
易中海並不覺得意外,反而對傻柱不計後果的幫賈家而感到欣慰。
又閒聊了幾句,他離開了醫院徑直去了派出所,告知張愛國,聾老太約見他的事,隨後才回了院。
結果到了院裏才知道,賈東旭和秦淮茹回娘家了。
這麼一來,秦淮茹肯定是給不了傻柱錢了,他只能把這件事踢給聾老太,因爲傻柱是她的養老人。
當天晚上,聾老太讓易中海背着出了院,足足過了一個小時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倆人臉上明顯輕鬆了不少。
倆人不知道的是,陳燼一直在窗前看着他們呢。
翌日一早。
陳燼早早起了床,簡單洗漱後便離開了院子。
他一路溜達着走到去軋鋼廠必經之路的一處油條攤位處,距離這裏幾十米外就是交道口派出所。
早上寒風陣陣,攤位前已經排了十幾個人的隊伍,個個都哈着白氣,不斷的搓手跺腳。
現在的一根油條四分錢加二兩糧票,老豆腐和豆腐腦都是兩分錢加二兩糧票,價格着實不便宜,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來買,畢竟吃油條能補充油水。
陳燼排了幾分鍾買了兩根油條和一碗老豆腐,他慢條斯理的吃着,嚼的很仔細,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派出所的方向。
在飯吃過半時,陳燼終於看到了他想看到的那個人,張愛國。
昨天去派出所的時候,就看到執勤表上有他的名字,做他們這類工作的,必須保證足夠的油水才行,而臨近派出所的油條攤就成了必選。
同時,張愛國也看到了他,眉頭不禁皺了皺,旋即恢復正常。
此時,買油條的隊伍已經排了二三十人,他排在了最後面,但很快,他後面又排了不少人。
當隊伍行進到陳燼附近時,陳燼熟稔的跟他打招呼。
“張所,您也來買油條啊。”
“是啊,我們值了一夜的班,身子虧的厲害,得補充油水,不比你們年輕人啊。”張愛國很自然的笑笑:“對了小陳,你怎麼跑這來吃早飯了?這裏離你們院可不近。”
“嗐,今兒不是去軋鋼廠報到嘛,本來不打算吃的,誰知道路過這裏,聞到油條的味道就走不動道了,想着馬上要工作了,一咬牙就獎勵了自己一次。”
張愛國聽了並沒有覺察到異常,隨便敷衍了幾句。
這時,陳燼突然問道:“張所,我爸那天早上去你們所辦理戶口時,真的表現的很高興?就沒有一點異常或者被脅迫的跡象?”
張愛國一愣,沒想到陳燼在這種場合又問了這個問題,他心裏有些不耐煩,面上卻嚴肅的點點頭,“小陳,昨天都已經跟你說過了,你要是有疑慮,抽時間來我們所,我給你叫當時負責的同事親口跟你說。”
陳燼笑着點了點頭,便不再理他,低頭吃起了油條。
張愛國看着他,眸中閃過一抹冷色,昨晚聾老太找他,就是想讓他找個理由把陳燼給送進去,或者給他扣上一個足以吃花生米的帽子。
當時,張愛國沒有正面答應,而是說考慮考慮,但今天早上陳燼舊話重提,讓他突然意識到,陳燼並沒有放棄,所以他這一刻下定了決心,緩緩轉過了頭,不再看他。
陳燼也不看他,專心吃飯,倆人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互不打擾。
然而,就在輪到張愛國買油條的時候,陳燼突然投出一枚硬幣,正好砸在一個小男孩身上,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滾出一段停在了一個吃飯的婦女腳下。
小男孩愣了下,機智的他反應過來大喊:“媽媽,你的錢掉了。”
說着就跑過去撿。
而旁邊的一個婦女見狀,比他先一步把錢撿了起來,“這是我掉的錢。”
“不是,這是我媽媽掉的錢,給我。”
小男孩去搶,結果被婦女推了一個跟頭,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你敢推我兒子?”
男孩媽媽當即沖向婦女,倆人很快便撕扯在一起。
這年代的婦女都很強悍,打架比男人還猛,左沖右撞驚擾了不少人。
張愛國剛準備接油條,聽到動靜本能的回頭看去。
不想,被驚擾到的人這時正紛紛躲避,生怕被波及,但是地面上都是薄冰,其中一人腳下一滑猛地撲到了前面人身上,被撲的人猝不及防,向前一個踉蹌又撞到了前面的人,這個人又慣性向前撞,前面就是剛剛轉過頭的張愛國。
他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向前一撞,兩只手下意識的按住了油鍋的邊緣,想要固定身體,結果油鍋一側吃力,導致另一側直接掀起,滾燙的油水瞬間潑在了張愛國臉上和身上。
啊!
張愛國捂着臉淒厲慘叫,還伴隨着滾油煎肉的滋滋聲,身體本能的橫沖直撞,不巧的是,他又撞到了煤爐,明火遇到油“砰”的一聲爆起一團火焰,幾乎瞬間就將張愛國吞噬。
他的慘叫聲如同來自地獄,裹挾着一身火焰,如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這一切看似漫長,實則只發生在須臾之間。
人群瞬間炸了,紛紛四散跑開,生怕被火人碰到。
陳燼也不例外,快速把碗裏的老豆腐灌進嘴裏,拿着剩下的一根油條,躲得遠遠的,聞着空氣裏烤肉的味道,邊吃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