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老人聞聲抬頭，鏡片後的眼睛渾濁卻銳利，掃過宋末一行人時，目光在宋末貼胸的衣袋處停頓了一瞬那裏正藏着半張舊醫院照片。老人放下手裏的鑷子，指了指桌前的木椅，聲音沙啞得像生了鏽的齒輪：“坐吧，想治石化症？先把患者的症狀說清楚，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小雅連忙上前，語速急促地描述媽媽的情況：“我媽媽手腕上長了灰斑，越來越硬，還總喘不上氣，昨天差點暈過去……您這裏有能治石化症的藥嗎？哪怕能抑制住也行！”
老人沒立刻回答，而是從抽屜裏翻出一本泛黃的病歷本，指尖劃過密密麻麻的字跡，突然抬頭問：“你們是從哪來的？路上有沒有見過淡紫色葉子、莖稈帶銀紋的草？”
宋末心裏一動，想起之前老周提到的髓心草，剛要開口，老人卻突然冷笑：“別跟我提髓心草，那玩意兒只能暫時壓着症狀，治不了根。真正能根治石化症的，是銀葉花可惜啊，這廢土上，早就沒人見過活的銀葉花了。”
“銀葉花？”宋末前傾身體，聲音不自覺放低，“您知道銀葉花的下落？”
老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宋末的衣袋上，突然伸手：“把你懷裏的東西拿出來。我猜，那不是普通的照片吧？”
宋末猶豫片刻，還是掏出半張舊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抱着孩子，背景裏的醫院大樓樓頂，隱約能看到“市立生物研究所附屬醫院”的字樣。老人接過照片，手指輕輕摩挲着邊緣，眼眶竟微微發紅：“果然是這裏……這是二十年前的研究所醫院，我曾經在這兒當研究員。”
阿凱忍不住插話：“您是舊時代的醫生？那您肯定知道銀葉花在哪吧！快告訴我們，我們哪怕拼了命也會找到！”
“拼了命也找不到。”老人把照片還給宋末，語氣突然變得沉重，“銀葉花是研究所培育的抗輻射植物，只長在地下培育室裏。災難發生後，培育室的大門被鎖死，鑰匙跟着最後一批研究員消失了。更麻煩的是，培育室連通着輻射隔離區，裏面不僅有變異體，還有當年沒清理幹淨的輻射泄漏源。”
小雅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林野攥着她的衣角，小聲問：“爺爺，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媽媽會不會變成石頭啊？”
老人看着林野泛紅的眼眶，語氣緩和了些：“也不是完全沒希望。我這裏有份培育室的簡易地圖，標注了大致的位置就在城西廢棄工廠的地下。但你們得先找到‘權限卡’，沒有它，別說開門，連隔離區的第一道鐵門都進不去。”
宋末立刻追問：“權限卡在哪裏？您知道線索嗎？”
“線索在黑狼幫手裏。”老人的話讓衆人都愣住了，他從書架最底層抽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翻到夾着書籤的一頁，“災難後，有個研究員帶着權限卡投靠了黑狼幫的前身一個叫‘拾荒者聯盟’的組織。後來聯盟分裂成黑狼、鐵骨這些幫派，權限卡就成了黑狼幫歷代頭目的信物。”
阿凱猛地拍了下桌子，怒罵道：“他娘的！又是黑狼幫！之前殺了他們的小頭目，現在還得去他們老窩搶權限卡，這不是送上門去送死嗎？”
“送死也得去。”宋末的眼神異常堅定，他看向老人，“您能把培育室的地圖給我們嗎？另外，醫療點的藥草來源，是不是和黑狼幫有關？”
老人點點頭，從筆記本裏撕下一頁手繪地圖，上面標着地下培育室的通道和輻射隔離區的分布：“藥草確實是從黑狼幫手裏換的他們控制着城西的廢藥園，那裏長着不少耐輻射的草藥。不過你們要小心，黑狼幫的現任頭目‘獨眼’，比刀疤強狠十倍，他手裏不僅有權限卡，還有一把舊時代的電磁槍。”
宋末接過地圖，仔細折疊好塞進衣袋，突然想起什麼：“趙官說醫療點的藥草要用物資換，您爲什麼願意免費給我們線索？”
老人笑了笑，從抽屜裏拿出一枚和趙官同款的銀色齒輪徽章，卻比趙官的多了一道細小的刻痕：“因爲我和趙官，都在找銀葉花。趙官的女兒也得了石化症，我們約定，誰先找到銀葉花，就先救對方的親人。不過他不知道，權限卡的線索在黑狼幫手裏我怕他急功近利，帶着人去硬闖，反而送了命。”
小雅眼眶一熱，對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要是我們能找到銀葉花，一定先給您和趙官的親人治病！”
老人擺擺手，從藥櫃裏拿出一小包曬幹的草藥：“這是止血草和緩痛散，你們拿着。去黑狼幫總營的路上，會經過一片輻射區，記得用溼布捂住口鼻，別碰地上的黑苔蘚那玩意兒沾到皮膚就會潰爛。”
衆人剛要起身離開，醫療館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守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陳醫生！不好了！黑狼幫的人闖進來了，說要找一個背着老太太、扛着淨化水的隊伍，還說要是找不到，就燒了醫療館！”
宋末臉色驟變，立刻對小雅說：“你帶着林野從後門走，去農場找阿姨，告訴她我們會盡快回來。阿凱，你跟我從正門出去，引開黑狼幫的人！”
“不行！”小雅抓住宋末的胳膊，聲音帶着哭腔，“黑狼幫的人那麼多，你們兩個人根本打不過！要走一起走！”
“別廢話！”宋末掰開她的手，把地圖塞進她手裏，“農場有守衛，比這裏安全。你拿着地圖，要是我們三天後沒回來，就去找趙官，告訴他權限卡的線索在獨眼手裏。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別讓地圖落入黑狼幫手裏！”
陳醫生突然開口：“後門連通着營地的物資通道，可以直接到農場。我去引開黑狼幫的人，就說你們早就離開了。”他說着，從藥櫃裏翻出一瓶酒精，潑在地上的草藥上，“等會兒我點燃草藥，煙霧會擋住他們的視線，你們趁機快跑！”
黑狼幫的怒吼聲越來越近，伴隨着砸東西的聲響。陳醫生點燃草藥，濃煙瞬間彌漫開來。宋末對着他點了點頭，拉着阿凱，跟着小雅和林野沖向後門。
“你們這些雜碎！快把人交出來！”一個粗啞的聲音在醫療館外響起，正是黑狼幫的人。陳醫生咳嗽着走到門口，故意放慢語速：“別喊了，他們半個時辰前就走了，朝着東邊的廢墟去了，你們現在追還來得及！”
宋末一行人順着物資通道狂奔，通道裏堆滿了木箱和麻袋，林野跑得太急，差點摔進木箱縫隙，幸好阿凱及時拉住他。跑出通道，農場的輪廓終於出現在眼前，幾個穿着粗布衣服的人正在田埂上幹活，小雅媽媽正坐在田邊的石頭上休息。
“媽！”小雅大喊着沖過去，緊緊抱住媽媽。宋末和阿凱則躲在通道口，觀察着身後的動靜黑狼幫的人果然朝着東邊追去，暫時沒有發現異常。
阿凱鬆了口氣，抹了把汗罵道：“他娘的，這些雜碎真是陰魂不散！幸好陳醫生幫我們騙過去了，不然今天肯定得栽在這裏！”
宋末卻沒放鬆警惕，他看着遠處營地大門的方向，眉頭緊鎖：“黑狼幫的人能準確找到醫療館，說明營裏有他們的內應。我們得盡快去黑狼幫總營，不然等他們發現被騙，肯定會在營裏搜捕我們，到時候阿姨和林野也會有危險。”
小雅媽媽突然抓住宋末的手，她的手指雖然僵硬，卻很用力，嘴裏發出細碎的聲音：“我……我知道……黑狼幫總營……有個密道……”
衆人都愣住了，小雅連忙湊過去：“媽，您慢慢說，密道在哪裏？”
老人喘了口氣，艱難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跟着拾荒隊去過……總營後面的山壁上……有個隱蔽的洞口……能通到地下倉庫……”
宋末眼睛一亮，從口袋裏摸出刀疤強的地圖，找到黑狼幫總營的位置，果然在山壁處有個模糊的標記，之前他還以爲是無關的碎石堆。“太好了！”他握緊地圖，“我們今晚就出發，趁着夜色從密道進去，拿到權限卡就走，盡量不跟黑狼幫正面沖突。”
阿凱拍了拍胸脯：“放心！有我在，就算遇到黑狼幫的小弟，我也能一撬棍敲暈他們！不過咱們得先找些趁手的武器，總不能拿着匕首和撬棍去闖黑狼幫老窩吧？”
“營地的物資市場有武器賣。”小雅突然想起進營時看到的攤位，“我剛才在通道裏看到，有人用腐肉幹換改裝刀和弩箭，我們可以用剩下的甲蟲甲殼去換。”
宋末點點頭，對阿凱說：“你和小雅去換武器，我在這裏看着阿姨和林野，順便打聽一下黑狼幫總營的近況。記住，別惹事，換完武器就趕緊回來。”
阿凱和小雅剛走，一個穿着藍色工裝的男人就朝着農場走來，正是之前檢修淨化設備的工人。他看到宋末，主動走上前，壓低聲音問：“你就是宋末吧？趙官讓我給你帶句話，黑狼幫的內應是營裏的物資管理員，叫李三，你們今晚出發時，別從他負責的西城門走，走南城門，那裏有趙官的人。”
宋末心裏一暖，沒想到趙官會主動提供幫助。他剛要道謝，男人又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和一張紙條：“這是南城門的備用鑰匙，紙條上寫着黑狼幫總營的換崗時間，趙官說，你們最好在凌晨兩點進去，那時候換崗最亂，不容易被發現。”
“替我謝謝趙官。”宋末接過鑰匙和紙條，心裏清楚，趙官這麼做，不僅是爲了他的女兒，也是爲了營地的安穩黑狼幫勢力越來越大，早晚會對磐石營動手，這次去搶權限卡，也算是幫趙官削弱黑狼幫的實力。
傍晚時分，阿凱和小雅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回來，裏面裝着兩把改裝弩箭、三柄鋒利的短刀，還有幾捆用來制作陷阱的鋼絲繩。“我們用三塊甲蟲甲殼換的，那老板一開始還想坑我們，被我一頓罵，乖乖把東西交出來了！”阿凱得意地揚了揚手裏的弩箭，“這玩意兒能射穿變異鼠的甲殼，對付黑狼幫的小弟綽綽有餘！”
宋末檢查完武器，對衆人說：“今晚十點，我們從農場出發去南城門。小雅，你留在農場照顧阿姨和林野，我和阿凱去黑狼幫總營拿權限卡。”
“不行！”小雅立刻反對，“我也要去！我能幫你們望風，還能給你們包扎傷口，你們兩個人太危險了！”
林野也舉起手裏的短刀，雖然刀比他的胳膊還長，卻依舊堅定地說：“宋末哥，我也去！我能幫你們搬東西，還能盯着有沒有敵人過來！”
宋末看着兩人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小雅媽媽，最終點頭：“好，但你們必須聽我的指揮，不許擅自行動。阿姨就拜托農場的工友幫忙照看，我們盡快回來。”
夜色漸深，磐石營的街道上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巡邏守衛的腳步聲偶爾響起。宋末一行人拿着趙官給的鑰匙，順利通過南城門，朝着黑狼幫總營的方向出發。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遠處出現了一片燈火那是黑狼幫總營，建在一座廢棄的監獄裏，圍牆頂端布滿了鐵絲網，幾個探照燈在周圍來回掃射。
“按照紙條上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換崗。”宋末趴在枯草叢裏，指着監獄後面的山壁，“看到那片長着爬山虎的地方了嗎？密道的入口應該就在那裏。”
阿凱握緊弩箭，壓低聲音說：“等會兒換崗時，我去引開左邊的守衛，你帶着小雅和林野去山壁找密道。要是遇到突發情況，就吹這個哨子，我聽到就會趕過來。”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銅哨，遞給宋末。
沒過多久，監獄裏傳來一陣鍾聲換崗時間到了。守衛們開始互相交接，場面頓時變得混亂。阿凱抓住機會，朝着左邊的守衛扔了一塊石頭，石頭砸在圍牆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誰在那裏？”左邊的守衛立刻舉着槍走過來。阿凱轉身就跑，故意把腳步聲弄大，引着守衛朝着遠離山壁的方向追去。
“快走！”宋末帶着小雅和林野，快速沖到山壁下。山壁上的爬山虎長得密密麻麻，小雅按照媽媽說的，用匕首撥開中間的藤蔓，果然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洞口邊緣還能看到人工開鑿的痕跡。
宋末率先鑽進洞口，裏面漆黑一片，彌漫着一股潮溼的黴味。他從口袋裏摸出熒光管，掰亮後遞給小雅：“你拿着照明，林野跟在我後面，注意腳下，別踩空。”
洞口裏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只能彎腰前行。走了大約五十米，通道突然變寬，前方出現一道鐵門，門上掛着一把生鏽的鐵鎖。宋末用撬棍輕輕一撬，鐵鎖就掉了下來。
推開鐵門，裏面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倉庫，堆放着各種物資桶裝的汽油、成箱的壓縮餅幹，還有不少武器。小雅突然指着倉庫角落的一個鐵盒，小聲說：“宋末哥，你看那個鐵盒，上面好像有和陳醫生徽章一樣的齒輪標志！”
宋末走過去，打開鐵盒，裏面果然放着一張黑色的卡片，卡片上印着銀色的齒輪圖案，背面寫着“生物研究所權限卡”。他剛要把卡片放進衣袋，倉庫的門突然被推開，幾個黑狼幫的小弟舉着鐵棍沖了進來，爲首的正是之前追他們的那個粗啞聲音的頭目！
“你們這些雜碎，果然在這裏！”頭目獰笑着，“獨眼老大早就料到你們會來偷權限卡，特意讓我們在這裏等着！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林野嚇得往後縮了縮，小雅卻握緊了匕首，擋在林野身前。宋末把權限卡塞進小雅手裏，對她說：“你帶着林野從原路返回，去南城門等我們。我來拖住他們！”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小雅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不肯後退。
“聽話！”宋末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權限卡比什麼都重要，只有拿到銀葉花，才能治好阿姨的病。你要是不走，我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就在這時，倉庫外突然傳來阿凱的怒吼：“宋末，老子來幫你了！”阿凱舉着弩箭，一箭射倒一個黑狼幫小弟，沖了進來，“你們快走，這些雜碎交給我！”
宋末不再猶豫，推着小雅和林野朝着洞口走去：“我們在南城門會合，要是我們半個時辰後沒到，你們就先回磐石營，找趙官幫忙！”
小雅和林野含淚點頭，轉身鑽進洞口。宋末和阿凱背靠背站着，面對着剩下的黑狼幫小弟，手裏的武器緊緊攥着。頭目怒吼一聲，舉着鐵棍朝着宋末沖來：“給我上！殺了他們，獨眼老大重重有賞！”
黑狼幫的小弟們蜂擁而上，宋末的匕首和阿凱的弩箭配合默契，很快就打倒了幾個小弟。可小弟們源源不斷地沖進來，宋末的胳膊被鐵棍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他娘的，這些雜碎怎麼殺不完！”阿凱的弩箭已經用完，只能用撬棍抵擋，“宋末，我們得趕緊撤，再耗下去，說不定獨眼那老東西會親自過來！”
宋末點點頭，朝着洞口的方向退去，卻突然發現，洞口竟然被一塊巨石堵死了是黑狼幫的人在外面封了洞口！
頭目看到這一幕，笑得更加猖狂：“哈哈！你們以爲能逃出去？告訴你們，這地下倉庫只有一個出口，現在被封死了，你們就等着餓死、渴死，或者被變異體吃掉吧！”
宋末和阿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宋末摸了摸口袋裏的對講機那是之前從刀疤強身上搜來的，雖然已經摔壞了，卻還能發出微弱的電流聲。他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對着阿凱使了個眼色：“阿凱，跟我往倉庫裏面退，那裏有汽油桶！”
兩人邊打邊退，朝着堆放汽油桶的方向移動。頭目以爲他們要投降，得意地跟在後面：“怎麼？想投降了？晚了！現在就算你們跪下求饒，老子也得打斷你們的腿！”
宋末突然抓起一個汽油桶，朝着頭目扔去。頭目慌忙躲閃，汽油桶摔在地上，汽油流了一地。阿凱趁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