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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着掌心,克制着顫抖的肩膀。
指望嗎?我又能指望誰呢?
養父母只把我當做會喘氣的牲口。
指着我分擔農活,長大嫁人換一次可觀的彩禮。
被關進豬圈,是因我咬掉了張麻子的耳朵,不願意嫁給他。
我以爲,來拯救我的哥哥會是我的指望。
“哥哥帶你回家,念慈。”
哥哥的一句話,溫暖了我好久好久。
我有了名字,叫宋念慈。
而不是二丫。
可那個家,是宋筠筠的家。
從來不是我的家。
我只想,在死後能有一個住的地方。
心口鬱結下。
我實在繃不住。
吐了一口血。
鮮紅血液噴濺出去。
弄髒了哥哥的衣服。
我慌亂的跪下,手足無措的給哥哥擦拭幹淨。
哥哥攥住我的手臂。
嗓音帶着啞。
“宋念慈,你這是怎麼了?”
豆大的淚珠落下。
宋念慈,你真是不爭氣啊。
在監獄,被人用電棍打,你從未哭過一次,也從未喊過一聲痛。
怎麼一句關心的話。
就讓你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了?
對上哥哥漆黑的眼睛。
我小心翼翼張開口,喃喃道。
“哥哥......”
細弱的音節被嬌俏的女聲打斷。
宋筠筠撲到哥哥懷裏,親昵嬌縱。
“哥哥,你答應看我的演出的。”
她穿着漂亮的粉紅色公主裙,頭上戴上閃耀的皇冠。
量身定制的,薄薄的一層,卻很暖和。
和八音盒裏的公主,一模一樣。
我裹着破爛的棉襖,低頭後退了半步。
“你和筠筠拉過勾的,不會不算話吧?”
黏膩的嗓音似是泡在糖水罐裏。
她熟練的撒着嬌,哥哥則是寵溺的刮她的鼻子。
“筠筠,哥哥怎麼舍得讓我的小公主一個人?”
“哥哥給你定制的項鏈,正好搭配。”
他從懷中一枚藍寶石項鏈,給她戴上,耀眼奪目。
宋筠筠一臉驚訝的掃過我。
“她怎麼吐血了,不會是用雞血裝的吧?”
哥哥眸光凜冽。
“宋念慈,別裝了,只要你和筠筠好好相處,我不會虧待你。”
“你再騙人,只會讓人厭惡。”
我佝僂着身子,用袖子擦幹淨地上的血。
滾燙的淚砸在手臂上,火燒一般的疼。
實在是直不起身子了。
鼻子裏面的血水龍頭一般涌出來。
怎麼也止不住。
我用力地擦,卻怎麼也擦不幹淨了。
哥哥終於不耐煩的打斷。
“行了,你又不是下人,就這麼自輕自賤?”
“丟死人了。”
哥哥冷漠的丟下一句,沒再回頭看一眼。
只要他回頭看一眼。
就能發現我全身縮着,像蛆蟲一樣,蜷縮在一處。
宋筠筠又折返回來。
她瞥見床頭陪了我十年的兔子玩偶。
卸下僞裝,笑容陰冷。
“宋念慈,你就是陰溝裏的臭老鼠,又髒又臭。”
“接回來又怎樣,我和哥哥十幾年的感情,你憑什麼和我比?”
“既然你自甘墮落當下人,就把整個家都擦幹淨!”
她用剪子剪碎我的玩偶。
“你休想搶走哥哥!”
“不要啊!”
那是我唯一真正擁有的東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