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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如願以償聽到想聽的話,舒心地閉上眼。
毛毛,你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可以看到主人了。
與此同時,李清顏的胸口忽然一陣劇痛,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控的事。
她搖了搖頭,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喝了一支葡萄糖,補充一點精力。
她看着手機裏毛毛以往歡樂奔跑的視頻,眼淚瞬間流下來,哽咽着說:
“毛毛,你再等等媽媽,媽媽從一個老家朋友圈裏看到你了。”
“媽媽馬上就來接你了。”
我被腦子裏系統的尖叫聲轟然震醒,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擺着的一大鼎熱氣騰騰的鍋,心裏猛然沉了下來。
紀見山的罵聲炸在耳邊,滿是憤怒:
“要不是我今天提前回來,你是不是就想把狗東埋了。”
“我們養了他這麼久,不收取點利息怎麼行!”
他的聲音裏摻雜着一些豔羨,嘴裏咂巴一聲。
“聽我那在飯館吃過的朋友說,狗肉最好吃了。”
“肥而不膩,營養價值高,最適合小孩補身體了。”
後面的話讓我簡直難以置信。
我的意識開始發沉。
我沒有想到紀見山他們一家竟然連我的屍體都不放過。
沒有想到我堅持了這麼久,竟然離“走”這麼遙遠。
我一直緊繃着的鉉終於落下了。
我逃不掉了。
我見不到主人了。
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突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二狗。
昨晚。
盡管聽完了我的話,二狗的臉上還是擺滿了不解。
但是它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留下了自己跑去外面翻找的草藥。
二狗現在好像懂了。
因爲他唯一的主人就是紀見山,想要的守的家就是這裏。
盡管他們從來都只是把他當成一個畜生。
二狗的語氣裏帶着一些豔羨,悄悄伏在我的耳邊說:
“我可以幫你,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主人,但我覺得你歷盡千辛都要奔赴的人,肯定是把當成一個真正的家人的。”
“等一下,我假意在門外叫喚幾聲,讓他們誤以爲有小偷,全家出門查看時,你就趕緊跑。”
“毛毛,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你可別猶豫。”
說完二狗像是故作輕鬆般,開了個玩笑: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同類呢,你可是我大哥,等你逃出去了可別忘了小弟我。”
我急忙站起來,聲音都發顫:
“那......那你怎麼辦?要不你和我一起跑吧。只要走啊走啊走啊,我們肯定會到的。”
“不用了,我的家人也只有一個。”
說完二狗迅猛地跑去了外面,大聲長嚎起來,在傍晚餘暉中發散出悲涼。
很快,紀見山家全跑出去警戒,只留下了我。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門外,咬緊牙關,一瘸一拐的從後門跑了出去。
落日餘暉下的影子像是我的同伴,快速奔跑下的風帶來了陣陣涼意,吹散了我心裏沉積已久的污垢。
我終於逃出來了。
終於要回到家了。
可當我看見眼前的條條大路,忍不住犯起了難。
“系統,系統,你還在嗎?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你快告訴我,我得快點找主人救二狗。”
系統的語氣裏充滿耐心,緩緩道出:
“你忘了嗎?你記憶中的氣味,仔細想想。”
可五年的時間,早就將我殘留的記憶揮磨得一無所蹤。
人們都說狗的眼中會自動出現一條直線,直到找到他。
可我卻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