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來,不是來找麻煩,也不是來搶婚的,我是來和夏晴說分手的!”
“我做人一直幹脆利落,既然決定分開就絕不會拖泥帶水。”
我看像夏晴,堅定的繼續說下去:“在兩個男人之間搖擺,委屈自己男朋友來達成另一個男人的願望,是個人都不會這麼沒有良心,夏晴,我們分手!祝你新婚快樂。”
夏晴羞愧地攥緊雙手,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下去。
沖上來抓住我的手腕,咬牙責備:“許琛,看着我顏面掃地你很開心嗎?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們之間有什麼話不能私底下說嗎?”
“非要鬧到我和趙恒的婚禮上?”
我甩開她的手,嗤笑一聲:“夏晴,我跟你已經無話可說了。”
夏晴的眼神慌亂起來,失去了原有的鬆弛感。
“你開玩笑的吧許琛?”
“夏晴,我不會和你開玩笑,你腳踏兩條船,不配我多給你一個眼神。”
現場死一般的沉寂。
趙恒的家屬一窩蜂地涌到夏晴面前,紛紛質問她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這個前男友會突然冒出來?
趙恒身患重病,夏晴這個時候出現犧牲自己完成趙恒的遺願,在趙恒的家屬眼裏看來,夏晴是打着燈籠難找的好女人,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我冷眼看着夏晴七嘴八舌的解釋。
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但沒走多遠,就被跑來的夏晴攔住了去路。
她捏住我的手腕,眼眸泛紅,像一只瘋狗陰冷地注視着自己的獵物。
“許琛,你和我解釋清楚,爲什麼要分手?”
“我問過我的意見嗎?”
“我不會同意分手的!”
我冷冷地盯着他:“夏晴,你最好不要再來糾纏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如果你再鬧,我會報警的。”
夏晴滿臉慌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我後退一步,保持住一個安全距離,冷聲開口:“你已經結婚了,再來糾纏我,對得起你放在心底的趙恒嗎?”
夏晴的臉上劃過一抹不自在,剛剛還硬氣的語氣摻上了心虛:“你怎麼知道這句話的?”
“那天你聽到了我和方柔的對話?”
她眼睛瞪大,像是又想起方柔對我的善意:“還是方柔告訴你的?”
聽見她這句話我翻了個白眼。
“夏晴,你把我扔在婚禮上,我從天亮等到天黑你都沒出現,我只能回家找你。”
“誰知道呢,就那麼恰好聽到了真相,不然,我到現在還抱着你虛無的愛傻傻等待。”
夏晴面露羞愧,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她說:“許琛,對不起,但我真的愛你。”
“夏晴,你的對不起和愛,還是對着你的趙恒去說吧,這麼好的日子把他扔下,來和前男友說愛,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離開婚禮現場,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看我一眼,輕聲關懷了我一下。
“還好嗎?後面有個女人的一直在追你。”
我捏了捏眉心,克制住回頭的沖動,點了點頭:“師傅,快點開吧。”
司機師傅像是正義的使者,剛剛還和藹的面龐嚴肅起來,一腳油門就甩開了緊追不舍的夏晴。
夏晴開始喊我的名字。
我閉上眼,全當做聽不見。
這道聲音也一點點變小。
直至消失不見。
回到家後,我將夏晴的生活用品全部收拾出來,像丟垃圾一樣丟到了樓梯間。
然後又將我們的照片撕碎,裝到袋子裏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裏。
最後,改了智能鎖上的密碼,刪除了夏晴的指紋。
爸媽留給我的東西不多。
一套房子,一個項鏈。
房子用來承載我想要和夏晴共度一生的美夢,項鏈承載了我往後餘生對家人的想念。
我含淚拿抹布將搶回來的項鏈一點點擦拭幹淨放回盒子裏。
看着和從前一樣卻又不一樣的家嘆了口氣。
然後才將自己扔到床上塞進被子裏。
這些天,我的生活堪稱天翻地覆。
但只有在這棟房子裏,我的心才能踏實下來。
我昏昏欲睡,剛要進入夢鄉的前一刻手機鈴聲響起。
我看了眼備注。
是夏晴,然後果斷拉黑。
之後就是無數個陌生號碼給我打來電話。
我終於忍不住接起來,對着電話那頭大吼:“夏晴,你給我滾,別再給我打電話!”
掛掉電話,我打開靜音,不管不顧的把手機扔到一旁。
蒙上腦袋,繼續剛剛被打斷的睡眠。
可能是五年來一直和夏晴在一起,和她分開我有些不適應,夢裏全是夏晴和我在一起的畫面。
很煩,但我又醒不了。
直到外面的砸門聲響起。
一聲比一聲急促。
我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一下,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可視門鈴。
一群警察穿着制服出現在屏幕上。
我頓了頓。沉默地打開了門。
“有什麼事嗎?”
警察們亮出證件:“你好,請問你是許琛嗎?”
我點了點頭。
警察們面色一正,想要做出逮捕我的姿態。
“爲什麼要擅自修改別人家密碼?”
我木訥地抬眼,伸手指了指我自己,疑惑開口:“我?改了別人家密碼?”
或許是因爲剛睡醒,我腦袋還發懵,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女警察用冰涼的手銬觸碰到我的手腕時,我激靈了一下,遲緩的腦子終於清醒過來。
“等會,我改了誰家密碼?”
警察上下打量我,皺着眉指了指我身後:“這一家。”
我蒙了,但原本見到警察的緊張卻因爲直到這是誤會而鬆弛下來。
我笑了笑:“這是我家啊,房產證上寫的我的名字。”
幾個警察面面相覷,決定讓我拿了房產證去警局和人對峙。
到了警局,我就看到了夏晴正在和警察們道歉。
“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我家突然換了密碼,我以爲我男朋友出什麼意外了。”
“實在是太麻煩你們了。”
見到我的身影,夏晴眼光一亮,快步走過來握住我的手。
“你改了密碼怎麼也不和我說,嚇死我了,幸好你沒事。”
我不明白,爲什麼夏晴能若無其事和我說這些話。
“我不是說過讓你別再找我!”
夏晴看着我,像是被傷透了心:“許琛,不要再鬧了,我怎麼會和你分手呢?”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
我陰沉着臉,不給她一個眼神。
當着所有警察的面掏出房產證。
“這真是我的房子,我爸媽給我買的。”
警察們接過,核實房產證是不是僞造的。
確認房子真的寫的我的名字之後才露出笑容:“小情侶鬧別扭還能鬧到警局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
夏晴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手連連稱是。
而我卻掏出手機,將今天拍攝的婚禮現場 播給警察們看。
“她已經結婚了,不是我女朋友。”
“而且她接二連三的騷擾我,我很害怕哪天她會做出什麼沖動的事危害到我的生命安全。”
視頻播放到宣誓時,夏晴的面上已經帶了羞愧,警察們看熱鬧的表情也轉變成鄙夷。
“溫小姐,既然您已經結婚,那就不要再去騷擾許琛先生,如果之後再去騷擾許琛先生,我們會采取相應措施的。”
剛剛還打趣我們的警察變了臉色,夏晴懵了一下,但只能點頭。
然後看向我:“許琛,我想單獨和你聊聊可以嗎?”
“我今天找了你一天,只想和你坐下來好好聊聊,求你了。”
夏晴的眉眼間盡是疲憊,不難看出她真的很累了。
我莫名生出一分不忍心。
但也只能有這一分不忍了。
點了點頭答應:“你想聊什麼?”
夏晴想說話,看了眼場合:“警察同志,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
本來也沒什麼大事,警察們確認我不會有危險之後讓我們籤了字就放我們離開了。
夏晴想找個可以坐着的地方和我好好聊,但我拒絕了。
只是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這麼說就可以。”
“夏晴,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我不會幹涉你,現在你說什麼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心,我只希望你說完之後可以不要再來糾纏我。”
我故作灑脫,表現得完全不在乎。
夏晴走在後面,看不到我有些難過的表情。
她聲音哽咽:“許琛,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狠心?
她竟然有臉說我狠心?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轉身看向夏晴:“我就是這麼狠心的人。”
夏晴雙眸泛紅,拉住我的手腕阻止我前進的腳步。
“許琛,鬧差不多就夠了,我沒有心情一直哄着你!”
我看着她,笑了一聲:“我沒有鬧,也不需要你哄,夏晴,我現在最需要你做的,就是永遠不要出現在我身邊!”
夏晴抖了一下,眼淚落下來,用力將我拽進懷裏:“對不起許琛,是我說錯了話,你別生氣,我們慢慢聊,好嗎?”
“我真的太害怕失去你了,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我了解他,如果不和她掰扯清楚,她就會一直來找我。
爲了讓我以後清靜些,我沉默下來,默許了慢慢聊這個提議。
只是我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站着。
夏晴將外套脫下放在地上讓我坐下,她自己則是坐在了地面上喘着粗氣調整情緒。
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你離開酒店後我想立馬回家找你的,可若薇她暈倒了,我把她送進醫院後馬不停蹄地回了家。”
“路上我想清楚了,我愛的是你,我不應該和趙恒結婚的,我想見到你和你解釋清楚求你原諒。”
“可我到家後只看到了樓梯間裏我的東西,房門的密碼也換了。”
“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也進不去家門,只好拜托了警察來找你。”
“許琛,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把你扔在結婚現場,不應該和趙恒結婚結婚,我現在已經明確的知道了,我愛的是你,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過一輩子,原諒我好嗎?”
她字字懇求,眸光真誠。
可她對趙恒也是這麼真誠的。
我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演戲,不過,我也不在乎了。
自從她決定把我扔在婚禮上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夏晴沉默下來。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說完了嗎?”
夏晴遲疑,又補上了一句:“我會和趙恒說清楚,我不會和她在一起了,我想回到你身邊。”
我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女人無可救藥了。
我看着她,滿是失望:“夏晴,你到底把感情和婚姻當做什麼?”
“結婚典例你選擇拋下我和趙恒結婚,你說趙恒身患絕症要完成他的遺願也算有情有義,可結婚時你又拋下她來追我,說你後悔了,你真心愛的人是我。”
“在兩個人中搖擺不定,最後傷害了我也傷害了趙恒,你現在滿意了?你這麼做對不起我,對不起趙恒,更對不起你自己!”
夏晴頓時僵在原地,整個人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她雙手抱頭,整個人宛如丟了魂一樣狼狽。
我下意識想要去安慰他,但還是收回了手。
如果我不狠心一些,她還會再來找我。
我不願意再看見她。
所以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我走了,你也去醫院吧,趙恒時日不多,你就別再讓他留下遺憾了。”
我恨夏晴。
可這和趙恒沒有關系。
他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而且,我也不想曾經愛過的女人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渣女。
我走遠後,聽到了身後的夏晴爆發出巨大的哭聲。
他沒有再喊我的名字。
而我忽略心底那股難言的刺痛,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從那天以後,夏晴兩個月都沒有再找過我。
和方柔的偶爾聯系中,我知道了夏晴的近況。
那天之後,夏晴就去醫院陪趙恒了。
只是趙恒被夏晴傷透了心,原本還能撐一段時間的身體頃刻間虛弱起來,身體狀況直線下降。
醫生們全力搶救卻說他最多只剩下三個月。
趙恒得知自己的狀況後堅持不再住院,他和夏晴說,想去看雪山。
夏晴帶着趙恒,去看了我向她求婚的玉龍雪山。
我聽見了,只剩下沉默。
方柔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在一周後,方柔又撥通了我的電話,語氣焦急:“許琛,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我頓了一下。
方柔繼續說道:“我發給你地址,這是夏晴的新住址,她現在情況很不好,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
我聽見夏晴這個名字,心髒還是下意識酸澀,連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方柔也很慌:“你在家嗎,我去接你,見面之後我和你說。”
我答應下來,寄的來回踱步。
雖然已經放棄夏晴,可這種情況,就算是一個普通朋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方柔來的很快,十幾分鍾就到了。
我拉開車門,扣上安全帶:“到底怎麼回事?”
趙恒去世了。
前幾天是他的葬禮。
他掙扎了許久,還是被病魔帶着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完成了遺願,夏晴每一天都陪在他身邊,看了不少世間美景。
趙恒去世的時候,夏晴肝腸寸斷。
他的葬禮結束後,是方柔將夏晴送回家的。
方柔不放心,所以在夏晴家裏住了下來。
可夏晴卻將自己反鎖在臥室裏,不肯出門,不吃不喝也不跟人說話。
只是偶爾能聽到他喊我的名字。
方柔嘆了口氣:“幸虧還能聽見她偶爾喊你的名字,不然我真怕她死在房間。”
“許琛,她那個情況真的挺嚇人的,你們相愛一場,去勸勸她。”
我點了點頭。
到了夏晴家,她房門緊閉,但煙味從門縫裏鑽出來 ,很是嗆人。
我走過去敲了敲門:“夏晴,你醒着嗎?我是許琛。”
沒有動靜。
方柔也匆匆走過來:“夏晴,許琛來看你了,這些天你不是很想他嗎?你開門看看他啊。”
沒有動靜。
我和方柔對視,我咬了咬牙:“方柔,把門踹開!”
方柔心一橫,後退兩步,猛然用力將門踹開。
屋內的夏晴愣怔地抬頭,目光直直看向我。
我也看她,她的手裏,還拿着我的照片。
隨後她看了看照片,又抬頭看了看我,像是在確認什麼。
“這是幻覺嗎?”
我看她一副魂丟了的模樣,走過去掐住她的胳膊:“疼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將我抱進懷裏。
眼淚一滴滴落下,打溼了我的衣服。
方柔待了一會,自覺的把空間留給我們。
直到夏晴終於哭夠了,她抬起手摸我的臉:“不是幻覺,謝謝你還願意來看我。”
我點了點頭:“你真的沒事嗎?”
夏晴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卻張嘴和我說着這兩個月她陪着趙恒的生活。
我耐心聽着,直到最後,夏晴的臉上浮現一抹懊悔。
“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恨自己爲什麼要答應趙恒的遺願,爲什麼要做錯事。”
聽見這話,我瞬間冷下臉:“夏晴,我們早就已經結束了。”
夏晴搖頭,緊緊抓住我的手:“沒有的,如果我們真的結束了,你怎麼會來看我呢?”
“你心裏一定還有我的。”
我沒法出口否認。
但我早晚會把她從心裏挖出去的。
我甩開她的手,對上她的視線,目光堅定:“夏晴,即便是一個陌生人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也會蹲下關心她怎麼了。”
“所以,你不要在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肯來看你,只不是把你當成了普通朋友。”
我準備離開,卻還是撂下了最後一句話:“不要再有後悔的想法,不然趙恒沒法安息了。”
出了門後,我聽見了夏晴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求我別走。
可我還是離開了。
雖然放棄很難,但人不能總感懷過去。
早晚都會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