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爲了給他倆提供充足的時間,費力跟姜宥糾纏着:“那個,世子,你……”
他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實在不知道該說啥轉移注意力就胡謅道:“你這衣服,做工不錯哈。”
“美人果然識貨,這是織金夾銀的雲錦,改天我給你送幾匹過來。”
“嗯,好。”
唐然心不在焉,沒注意聽他說啥。
“你穿這衣服挺好看的。”
他純粹只是爲了拖延時間隨口這麼一說,姜宥卻眼睛放光喜道:“真的?你若喜歡,我以後便日日這麼穿。”
“呵呵,啊,挺好。”
唐然眼角餘光瞄着宋念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終於鬆了口氣。
董嘉禾也深深吐了口氣捋了捋頭發,十分端莊的走到姜宥面前,給他施禮過後卻是對着唐然數落起來:“你怎麼回事,這般沒有規矩,世子來了怎麼不通傳,我好叫人備下酒席。”
唐然挑了挑眉正在想怎麼陪她演這場戲,姜宥卻出了聲,他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哎呀,不關美人的事,是我突然造訪的,你莫要責怪她。”
轉向唐然的時候卻是眉眼帶笑道:“原來你叫唐然啊,嗯,那我叫你糖糖可好,或者然然?”
董嘉禾能明顯看見唐然臉上的嫌惡,她不卑不亢的問道:“不知世子突然造訪我萬府,所爲何事?”
姜宥面色不變甚至都沒看她一眼,眼神依舊黏在唐然身上:“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美人的。”
董嘉禾瞥了眼唐然,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面子可真大呀。”
唐然不自然的扯了扯臉皮,打發姜宥道:“好吧,那世子您看也看了,還有什麼事?如果沒事你就快回府吧,現在回去還能趕上晚飯,我們就不留您了。”
姜宥嘴一癟:“糖糖你可真是狠心,這就攆我走了?”
唐然臉上的和氣就快要繃不住了。
姜宥終於看出自己在他面前不太受歡迎,失落的嘆了口氣:“嗯,好吧,咱們來日方長。”臨走他還出其不意的刮了唐然的下巴一下:
“糖糖,我改日再來看你,不要太想我喲。”還做作的拋了個媚眼給他。
待姜宥身影消失之後,目送着他出了大門,董嘉禾強撐的氣勢立馬垮了下來:“還好有驚無險。”一摸腦門竟然嚇出了一頭的冷汗。
“是我反應快,要不你早露餡了!”唐然道。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搞出來的事!”董嘉禾瞪他。
“哎呀,算了,咱倆講和得了。”
唐然不是妥協而是嫌麻煩:“咱倆都是背着秘密艱難生存的人,就別再互相爲難了吧。”
“行吧,看在你幫我這次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不過……”
董嘉禾十分納悶的上下打量唐然,不解道:“那個世子到底看上你啥了?”
唐然不屑一顧:“誰知道這個色胚發什麼瘋。”
可當天晚些時候,當他倆盯着姜宥差人送來的雲錦綢緞時都有點詫異。
董嘉禾摸着這寸金寸金的錦緞,問唐然:“他不會是真想追你吧?”
唐然臉垮了下來:“不會吧?”
……
董嘉禾努力適應着萬家的生活,這可與從前深閨中的生活大不相同。
她需要打理府中內務還需要參與到萬家的生意中。
萬家的生意涉及服裝飾品糧食等各個方面。光在拓州的“萬字號”商鋪就有三十多家。她需要時常和萬事興察看這些店鋪。當然她是盡量避免或者說故意與萬事興分開行動。
萬事興高傲又沉默,他與她講話總是帶着譏諷,這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所以能不與他正面接觸她就盡量不接觸,但有些時候是避無可避的。比如每月的月末他倆必須一起去查賬。
就像現在,董嘉禾錯後半步的跟在萬事興身後,外人看來她賢惠順從,他們夫唱婦隨。但其實,他倆一路都沒說話,直到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乞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爺,夫人,幫幫吧,施舍點吧。”
董嘉禾動了憐憫之心,掏出錢袋準備賞些碎銀給這乞丐,卻被萬事興攔下:“隨便碰上個乞丐你就給錢,不覺得自己的仁慈過於廉價麼?”
這話讓董嘉禾很不爽。
“我見他可憐,想力所能及的幫他怎麼就廉價了?”
“這世上的乞丐多了去了,你可憐的過來麼?難道你每看到一個都要給他們錢?”他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濫用同情心就是愚蠢。”
“是啊,我當然沒有你聰明了,不光聰明還自私狹隘。我自己的錢我想怎麼用怎麼用,想給誰給誰。”
董嘉禾仿佛是跟他較勁般地,招呼那乞丐近前來。
“這錢,我就要賞他,不光賞,我還要全部給他。”
說着“譁啦”一下將錢袋內的碎銀盡數倒在了老乞丐手裏。
老乞丐眼睛睜的大大的,驚訝地半天才合攏了嘴,千恩萬謝的給董嘉禾磕頭作揖。
萬事興對她的做法極其鄙視,啐了一句:“有病!”然後大步流星的向前而去。
董嘉禾覺得自己這番占了上風很是得意。沒走幾步卻被一窩蜂迎上來的各式乞丐們團團圍住。
他們全都向她伸出手,眼神是同樣的期待,嘴裏說出的話與那老乞丐一般無二,都是求她可憐施舍的。
盡管唐然凶神惡煞的揮退斥責他們,但她依然脫不了身。因爲有幾個小乞丐牢牢抱住了她的腿,甚至還嚎哭起來,那架勢完全就是耍無賴,總之就是不給錢就不讓她走。
而萬事興呢?透過人群,董嘉禾看見他正好整以暇的看她的熱鬧,隔空傳遞的眼神仿佛在說:“活該,是你自作自受的。”
她在後面喊他的名字,可他完全沒有要幫她的意思,不光如此,他還就這麼撇下她,自己揚長而去了。那歡快的步伐高昂的頭顱,完全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最後,是唐然把自己全身上下能翻出來的錢都翻出來了,才算打發了那幫乞丐。
董嘉禾氣的鼻翼扇動。唐然還沒眼力見的問她:“你這夫君是故意不管你吧?”
“什麼夫君,不過是假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