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正在空間忙活,另一邊的聚義堂裏煙霧繚繞,那叫一個烏煙瘴氣。
八個土匪頭子可不覺得熏,在裏面吵得不可開交。
拍桌子踹板凳都是基本操作,不知道的還以爲在排演全武行。
不得不說,這《水滸傳》在此刻真是具象化了。
看到這兒您可能要問了……這聚義堂是不是像電視劇裏那樣,雕梁畫棟、氣派非凡?
嗐,那電視劇都是假的!
真實情況是,土匪哪來的力氣和閒錢搞基建?
還不是今天建明天拆,官兵一來就得連夜跑路。
眼前這所謂的聚義堂,不過是個二十來平的土坯房,黃泥糊的牆面上全是裂縫。
屋裏就擺着一張吱呀作響的長木桌,外加幾張板凳,有的連靠背都沒有,就是普通的條凳。
不是說藝術來源於生活嗎?
這差的也太遠了!
老大劉黑山,本名劉桂堂,抱犢崮頭號話事人……也就是土匪俗稱的大掌櫃的。
當然,也有人叫也叫大當家的。
這位可是方圓百裏,著名的匪頭子!
他大手往桌上一拍,震得茶碗亂跳。
聲音還故意壓的低沉,裝批的很:“都給老子閉嘴!”
果然,還得是老大,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老二,你先說!這火車咱到底劫不劫?”
老這二人稱張麻臉,現在是抱犢崮二當家的……
不過這外號可不是白來了……
那臉確實跟芝麻燒餅似的,坑坑窪窪沒一塊好皮。
本名張家棟,早年在魯東地界也是響當當的匪首。
說來諷刺,他家庭原本挺富裕,都是文化人,祖上還出過狀元。
想必從他名字便能聽出。
後來不知遭了什麼變故,陰差陽錯竟上山落了草。
正因爲讀過幾年私塾,比尋常土匪多了幾分見識。
很快便在魯東拉攏一幫人馬,自立山頭當起了老大。
不過這小子膽兒也是真肥……
早年膠澳那片不是劃給德國佬了嘛。
他才不管你是紅毛鬼還是金發郎,照搶不誤。
結果倒好,惹怒了德國佬,人家接着就派兵清剿他三四回次。
說來好笑,一幫老外附近山頭掃了個遍,連他衣角都沒摸到,他繼續我行我素。
直到後來,小本子和老德打了一仗,占領了島青。【想必大夥應該都知道這事兒。】
張家棟,張麻臉又調轉槍口劫起東洋商隊。
但這人精得很,跟搶德國佬一樣,搶完就竄出島青,躲進鄰縣深山老林。
由於當時五四運動時局緊張。
小本子不敢貿然出島青越界追捕,只能向北洋政府外交施壓。
但那會兒北洋忙着內鬥,哪兒有空管這點閒撇子事兒……
嘴上答應着徹底清剿匪患,實際就是派兵做個樣子罷了。
您可別把他當成什麼抵抗外辱的英雄……
這廝敢劫老德子和小本子,純粹是因爲他們商隊拉的都是值錢玩意,幹一票能吃很久!
相比劫老外商隊,他禍害起老百姓比禍害洋人還狠,不知多少人家因爲他家破人亡。
直到民國十一年,小本子撤出島青。
北洋政府接管後,張麻臉依然我行我素。
最絕的是民國十二年秋天,他竟劫了兩輛去往到島青的汽車。
車上送的是膠澳商埠督辦公署政務處處長未過門的兒媳婦!
一直到民國十一年,小本子歸還了島青,北洋政府當家後。
這張麻臉依舊我行我素,又做了幾次大案。
那時他膨脹的很,才不管這些,直接把人劫上了山。
接着派人送信,開口就要兩千大洋贖金。
那處長那有什麼辦法,未過門的兒媳婦還在人家手中,只能咬牙湊錢贖人。
要說這張麻臉倒是蠻講信用,收到錢真把人姑娘放了回去了。
只不過……少了“原封不動”四個字。
最他媽缺德的是……人是回來了,肚子裏卻多了個崽!
這事兒當時鬧得滿城風雨,那位處長在官場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受得了這般折辱?
動用所有人脈,非要把張麻臉碎屍萬段。
接着,附近各縣陸續出兵,開始聯合圍剿。
張麻臉這才慫了,知道魯東是待不下去了,帶着剩下的殘部,跑到臨城抱犢崮投奔,還當了個二當家的。
不過這都是陳年舊事了,咱們話回剛才。
張麻臉頓了頓,摸着坑坑窪窪的臉:“要我說,這眼看過年了,必須得幹上幾票,至少讓兄弟們過個肥年不是!”
“老大你想啊,這直隸那邊剛打完仗,官老爺都忙着搶位子,誰顧得上咱這窮山溝?”
隨後他壓低一點嗓音:“咱悄默聲幹上幾票,撈夠了錢糧就縮回山裏一躲。”
“等那幫官老爺聞着味兒,連咱屁都吃不上熱乎的!”說着他一臉壞笑,還露出那令人作嘔的大黃牙。
劉黑山皺着眉頭,嘬着旱煙看向老三:“師爺,你怎麼看?”
說到這三當家的,本名夏興德,大夥都叫他夏師爺。
在滿是東山大漢的魯南,他身高沒超過一米五,體重卻超過一百六。
五短身材,肥頭大耳,整天對誰都是笑呵呵的,活脫脫彌勒佛轉世。
就是長相那叫一個猥瑣至極。
可人家偏偏生了顆七竅玲瓏心,腦子異常的好使,被土匪們尊稱“再世諸葛”。
他小眼睛滴溜一轉,早把衆人心思摸透,當即堆起憨厚笑容:“大哥,二哥說得在理。”
“不過咱們得立個規矩……剪徑歸剪徑,可不能再拉秧子了!”【注:土匪黑話,剪徑指攔路搶劫,拉秧子指綁票。】
旁邊虎背熊腰的老四劉德勝不幹了,這人身高八尺,敢打敢拼,就是一點沒長腦子,是山寨頭號莽夫。
他當即脖子一梗,嚷嚷起來:“三哥!這火車上全是肥羊,咱光劫財不綁人,這不是捧着金碗要飯嗎?”
老三夏師爺對付這莽夫自有妙招,還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老四,你還記得兩年前孫美瑤是怎麼死的嗎?”
老四劉德勝被問的一愣:“不是被官府招安後,設了個鴻門宴,然後宴會上弄死的嗎?”
他疑惑的撓了撓頭:“三哥,咱不學他綁洋人就是了!”
“你呀……”夏師爺正要展開說教,被老大劉黑山打斷:“老四你哪來這麼多廢話!都聽師爺的!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老四張了張嘴還想爭辯,劉黑山“砰”地一拳砸在桌上:“老四!再囉嗦今晚就去守山門!”
見大當家發火,老四立刻縮着脖子不吭聲了。
劉黑山環視一圈:“老五、老六、老七、老八,你們四個呢?”
要說這四位,看着不怎麼起眼,可各個都有絕活。
一個個都是這匪窩的寶貝疙瘩,要不然,也不能在這土匪山上稱得上號。
老五大名“朱復宇”,別看瘦得像竹竿,可這槍法可準的離譜,一點不吹牛,二百步外他能打滅香頭火。
老六大名“王柳”,人稱“馬王爺”,原來是立獸醫樁的,對馬那叫一個熟悉,騎術自然也不得了。
對了,咱們男主角徐浪,就是從他馬上摔下來的。
老七大名“章祖德”,人稱“章鐵匠”,沒上山當匪前,是個正兒八經的鐵匠。
雖然是個鐵匠,但他手巧得很,土槍洋槍沒有他修不了的。
老八大名“曹風姚”,更不用說了,土郎中一個,給徐浪治傷的就是他。
整天穿着一雙高筒皮靴,身披大衣,八個人中就他長得模樣端正,沒有多少匪氣。
幾人大概了解了什麼風向,自然齊聲應和:“全聽大哥吩咐!”
“好。”劉黑山滿意地磕磕煙袋:“等火車站的探子摸清消息,咱們就幹幾票大的!”
突然又想起什麼:“對了,老八,那個郭家小子沒咽氣吧?”
“大哥放心!”老八拍着胸脯,“再重的傷到我手裏,閻王爺也得排隊等着!”
“這幾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傷口都快結疤了。”
劉黑山點了點頭,又看向夏師爺:“郭家那邊有動靜沒?獨苗被綁了,怎麼一點不見着急呢?”
“信今早才送到,估計正砸鍋賣鐵湊贖金呢。”夏師爺揉了揉鼻子,“掌櫃的你放心,郭家堡有咱們眼線盯着,有什麼動靜山上就立馬能知道。”
“行,散了吧!”劉黑山大手一揮,“對了,告訴手下兄弟們,這幾天好生休息,別忘了後面還有大活!”
衆匪首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只有老四還在嘟囔:“憑啥不能綁票啊……俺還想綁個洋學生上山當媳婦呢!”
當然,徐浪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兒。
不過雖然身處土匪窩,小日子卻過得堪比神仙。
白天睡到日上三竿,別墅裏牛排火腿管夠,山寨裏清粥小菜養胃,愣是把自己喂得面色紅潤。
傷口也在藥物的加持下,愈合速度快得驚人。
畢竟每天在別墅按時換藥,用的還是二十一世紀的進口貨。
哪怕晚上睡覺,左右還各有個“暖床丫鬟”。
雖說年紀也有三十了,姿色普通,但勝在貼心,會伺候人!
徐浪當然知道土匪爲什麼讓她們倆在這……
自然是看着自己,防止肉票跑路。
不過偶爾望着她們忙碌的身影,也會感慨:都是苦命人,說到底也是被這世道逼的。
經過幾日摸索,他已將別墅奧秘摸清大半,什麼地方有什麼東西他也門清。
不得不說,這別墅還自帶重置大法……每天零點準時刷新。
所有消耗品會自動補滿,弄髒的鍋碗瓢盆也瞬間幹淨如新。
最神奇的是,就算他把客廳的一節沙發扛到三樓,第二天它照樣會出現在老地方。
雖說每天自動刷新挺好,但是主臥密室那三個保險櫃可就麻煩了!
別墅內雖然有個工具間,但也沒什麼具有破壞力的工具。
任憑他用撬棍撬,還是錘子砸,哪怕連工具間的電鑽和角磨機都用上了,一樣打不開!
最讓人頭疼的是,過了凌晨又恢復出廠設置,依舊完好如初,每天還得從頭開始!
這玩意兒真是比土匪還難搞!
徐浪也只能對着保險櫃氣的直跳腳。
要說這別墅最讓徐浪驚喜的,還得是負二層那燈火通明的地下車庫。
三輛豪車像是接受檢閱似的,整齊停成一排……
硬朗霸氣的凱迪拉克凱雷德。
棱角分明的梅賽德斯奔馳G63。
以及……一輛畫風略顯滄桑,和這豪華車庫風格完全不符的老款豐田普拉多。
前兩位那是妥妥的豪門新貴,唯獨最後這位,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年代感。
車鑰匙都有,就掛在負二玄關的鑰匙板上。
徐浪挨個試了試,引擎轟鳴聲那是一個比一個帶勁。
不說兩輛豪車,就連那輛老普拉多的手感,都比他前世那輛八手大衆強出十八條街。
知道各位讀者老爺在想什麼……能想到的他都試了。
最狠的一次,徐浪開着凱雷德油門踩到底,朝着車庫大門猛沖……
結果車頭撞得滿目瘡痍,安全氣囊也全爆了。
等他暈乎乎地下車查看……
您猜怎麼着?
丫的,那車庫大門連道劃痕都沒有!
徐浪揉着剛裝上安全氣囊彈過的臉感慨:“得,想必這輩子算是被圈養在這別墅裏了。”
當然,他也沒閒着,早把三輛車裏外翻了個遍。
倒是在凱雷德後備箱收獲頗豐:幾箱送禮用的高檔煙酒,還有幾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可惜裏面裝的是二十一世紀的鈔票,在民國這年頭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車上行駛證都在,上面明明白白寫着每輛車的主人。
凱雷德車主叫甄乃亮,94年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孟姐那位素未謀面的正牌老公。
不對,準確說這位他見過,重生到這土匪窩不就是拜他所賜?
大G車主孟美琪,駕駛證也在車上,證件照眉目如畫,出生年份竟是03年!
徐浪捏着行駛證嘖嘖稱奇:“好家夥,孟姐才二十二?比我還小兩歲!”
“可平時她少婦感怎麼會那麼重,分明是風情萬種的成熟蜜桃啊。”
而在大G扶手箱裏更有驚人發現……
兩支口紅,一瓶香水,還有兩盒用了一半的藍精靈。
徐浪這才意識到,瑪德,合着給她老公戴帽子的不止我一人啊!
至於最後那輛老普拉多,車主叫甄百川,五十三歲,估計是甄乃亮他爹。
徐浪癱在駕駛座上,聽着引擎轟鳴聲在車庫裏回蕩。
任他怎麼踩油門,就是沖不破那道無形屏障。
他悻悻熄火,轉身上樓繼續跟保險櫃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