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怒反笑,眸中趣味頗濃,“他給你撐腰,你替他出頭,花錢買來的感情這麼好?”
無盡的心酸痛楚表現在臉上,也不過微微的眼角跳動,焦萊努力壓制反撲的情緒。
孟京南恨她,她清楚的,可她也不能讓宋逍因爲她的關系,從而在這些人面前被孟京南任意奚落。
無所謂的樣子,焦萊說:“我不知道盧小姐是怎麼誤會我跟逍哥關系的,別人我不知道,就逍哥這模樣,別說一百萬,他就是一分不給,我倒貼也願意,要說他花錢找我,真不至於,誰家情侶之間還沒點小情趣了。”
孟京南眸色暗了又暗,笑意不達眼底的唇角弧度壓迫感極強,“你有心替他兜着,我也不好駁了你的面子,這樣...”
說着,他目光偏移,朝着桌上某個角度抬了抬下巴,“你幹了這瓶酒,雲臨冰雪城的項目我捎上宋家。”
焦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瓶開封了的茅台,不知道裏面還剩多少。
眉心微蹙,她在盤算這件事的可行度,“孟老板...”
“東瀾不靠女人做生意。”
宋逍沉聲打斷了焦萊未出口的問題,生意場和酒池肉林泡了這麼久,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孟京南是在試探。
無論焦萊喝不喝酒,他跟孟京南之間的這個結都算是結下了,就沒必要再讓焦萊往深淵裏跳。
孟京南老神在在,沒人猜得透他在想什麼,許久,他訕笑一聲,“一瓶酒換近300億的項目,宋公子未免性情過了頭。”
宋逍不以爲然,雖然今天從這個門出去,孟京南的報復會實時跟進,他還是勾勾唇,將焦萊攥成拳頭的手指一根根溫柔掰開,再十指相扣,“不勞孟老板掛心,今日是我唐突,沒打聽清楚孟老板的喜好就貿然相見,我還有事,先行一步,您擔待。”
說完,他牽着焦萊頭也不回往外走。
所有人看着這一幕心裏都捏了把汗,偏生孟京南臉上沒什麼波動,等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屏風處,他眼底閃過刹那的肅殺。
重新回到宴會廳,宋逍想到焦萊的行程時間,怕她沒來得及吃飯,叫侍應生給她端了些小蛋糕和果汁來。
深深嘆氣,焦萊搓着杯柱,悶悶地跟宋逍道了個歉。
“說說吧,你跟孟京南的關系是我想的那樣嗎?”
焦萊抬眼看他,沒承認,也沒否認,沉默半晌,才緩緩點頭。
“從你抓緊我衣服那會兒我就猜到了。”宋逍抿了口酒,“知道他的身份?”
焦萊再點頭,“他爺爺是孟秉欽。”
三上戰場的紅二代,正兒八經從槍林彈雨裏打下來的地位,京州上面的人見到老爺子都是客客氣氣,禮貌敬禮的老將軍。
“他爸孟政安三年前升任京州市委書記,你們那會兒分的手?”
焦萊看着宋逍欠着身體,側着看過來的目光,“我以爲你會比較好奇我是怎麼跟這樣的人談戀愛的。”
宋逍笑了笑,“墩墩兒說你是央美校花,不知道嗎,頂級美貌才是硬通貨,話雖糙,但就是這麼個理兒。”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焦萊笑了三五秒,隨後笑意變淡。
宋逍挑眉,“在擔心他會報復?”
焦萊不置可否。
“他恨我,可能會連累你。”
這話叫宋逍有些意外,看着她黯淡下來的眼光,宋逍沒問,只說了句,“別擔心,我既然敢撂挑子,就有兜底的把握。”
“會很麻煩嗎?”焦萊問,“雖然你在雲臨,但是他...”
宋逍聽懂了他的欲言又止,寬慰道:“墩墩兒讓你來才有這麼一出,讓她去解決,沒問題。”
“斐斐?”
“嗯哼。”
三樓包間,不算熱絡,但在焦萊出現之前也還風平浪靜的飯局,眼下徹底熄火。
本就是爲宋逍才攢的局,鬧了這麼一出,那些個作陪的公子少爺也不敢再隨意起話題打破僵局。
孟京南沉默着抽了兩根煙,給了盧躍一個眼神,會意的盧躍招呼其他人去別的包間用餐。
主位左側的男人坐着沒動,等到人散完,孟京南出聲,“去查她是回家還是住酒店。”
許棣有意外,但不多,跟在孟京南身邊這麼多年,很清楚他這話傳達的真正意思。
試探性問他,“虞恩後天飛海州,要取消接下來的行程嗎?”
“不用,找個借口讓虞恩留在京州,下周的婚宴我帶她去。”
許棣聽到這話,只覺得向來有分寸的人,這會兒一定瘋了。
孟京南只是一個微妙的呼吸改變,許棣咽回了膽大包天的勸解,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哥,守孝期馬上就過了,您這個時候...焦萊會被當成槍靶子。”
欲言又止之後,兩人同時沉默。
半晌,孟京南沉眸沉聲,“我知道,你先去查。”
許棣出門正好撞上推門而入的盧躍,頷首示意,一個往外,一個朝裏。
孟京南單刀直入,“那個宋逍什麼來頭?”
“你要是想動他,我勸你慎重。”盧躍了然,拿過他放在桌面的煙盒,兀自點了根,“他本人就一東瀾少東的名頭,但他有個侄女兒叫宋斐,是趙承曄的女朋友。”
聞言,孟京南眸中微動,“趙承曄,溫崇晟的外孫?”
盧躍只想化幹戈爲玉帛,“溫老爺子的身份地位不用我多說,雖然人在雲臨休養,上頭的面子一點也不含糊,今天本來老逍是要帶他那個小侄女兒來,最後爲什麼來的是這個焦萊,這中間應該有事兒,你先別急着發難,弄清楚再說。”
孟京南不言不語,像在思考什麼,“你跟他認識多久了?”
“五六年吧。”盧躍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老逍自己都說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他這人向來都是花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就沒長那安分守己的心,這些年我也沒見他身邊有焦萊這麼號人,今兒是第一次。”
話罷,盧躍看向孟京南,“京南,我不知道你跟那姑娘之間發生過什麼,我要知道今天會鬧這麼一出,說什麼我也不會攢這個局,你訂婚宴三年前就辦了,這時候要鬧出點什麼,你家裏頭問起來,對那姑娘沒好。”
又是這種提醒。
孟京南臉色再陰翳五個度,“他守不守己不重要,讓你妹妹安分點。”
他比誰都清楚他的處境,未婚妻是有,但那是家裏硬塞給他的,這三年他沒見着人也就這麼過了,他現在見着了,還是在別的男人身邊見着的,那一切就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