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就有種出軌被抓現行的心虛,焦萊盡量不動聲色收回略顯躲閃的視線,“待會兒看看吧,要是沒事兒就晚上回,吃飯我們三個人去就行。”
她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那頭的宋斐聽懂她的意思,失落也心疼,鮮少多說了一句,“萊萊,已經三年了,你不嚐試着去接受別人,是走不出來的。”
在雲臨的這三年,無論是她還是宋斐,其實都不太談論感情,別看宋斐現在跟趙承曄蜜裏調油,她也曾有過一段至暗時刻。
焦萊懂,唯一的好友這番勸解,大抵是真的不忍她再繼續守着心裏潰爛的傷口粉飾太平。
“我知道。”焦萊說,“趙隊長好不容易休回假,你關注點別分散,我心裏有數。”
她再次婉拒,宋斐也不好再勸。
孟京南等到她收了電話,踱步走了過來,“宋斐什麼時候找了個趙隊長?”
他記起跟焦萊分手前兩年,焦萊去過趟雲臨,回來後很長一段時間特別黏他,獨處的時間總愛盯着他看,看着看着桃花眼就成了兔子眼,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問她才知道是宋斐的感情出了點事,但她也只是一句帶過,並不願意多提及其中的曲折。
那會兒家裏正逼的緊,他也沒閒心去關心女朋友的好朋友的感情狀態。
昨天盧躍提起宋斐的男朋友是趙承曄時,他有意外,也有唏噓,他依稀記得,宋斐那時的男朋友家庭條件並不好,跟宋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宋斐跟趙承曄,如同他跟家裏安排的虞恩,門當戶對這事兒,多少年都繞不開。
焦萊不覺得他是關心好友,眸中警惕,“你問這個做什麼?”
飛機沖破雲層的刹那,渝郴灰蒙蒙的天空在焦萊眼前瞬間放晴。
孟京南突然提出去雲臨,美其名曰想見見宋斐那個趙隊長,看他們的狗糧是怎麼個撒法。
她千般不願,萬般抗拒,孟京南一句保密協議口頭也生效,她無言以對。
不知道他真正打的什麼主意,更不敢想晚上的飯局會雷成什麼樣,自打上飛機,焦萊的手攥緊就沒鬆開過。
孟京南翹腿,閉目養神,能感受到旁邊的視線時不時黏過來,跟只貓似的。
飛機落地長明國際機場,焦萊拉着孟京南的小行李箱徑直朝着機場大巴走,孟京南看着,心生不滿。
連個車都不給他打?
拽住上車的女人,他蹙着眉,“你讓我跟一群人去擠?”
焦萊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出發前,宋逍給她來了個電話,說是許棣跟東瀾對接了,問她要賬號,把錢轉給她,像刷信用卡,提前預支的工資和獎金提成只夠還爸爸高利貸那部分,她還是得該省省該花花。
她忘了這位公子哥可不是吃苦受累的主。
“那打車吧。”她說着拿手機叫車,“許棣給你訂的哪家酒店?”
孟京南理所當然,“沒訂,今晚住你那兒。”
焦萊手上一頓,掀眸看他,拒絕脫口而出的刹那想起如今兩人的關系,目的地改成了自己住的那個城中村。
孟京南有心理準備,可親眼見着她的居住環境,還是變了臉色。
農貿市場後面的一片自建房,走過一排家禽店,各種味道滿天飛,昨天下了冰雹後又下雨,地上全是污水坑,孟京南腳都找不着地兒下。
焦萊像是聞不到,又像是聞習慣了,去門口的小賣部買水,孟京南在門口等她,等老板找錢的時候,焦萊餘光往外偷量了一眼,淺灰深的亞麻短袖polo衫,淺卡其短褲裁剪利落,氣質內斂沉穩的男人,漫不經心的鬆弛感將格調拉滿,與這周圍嘈雜混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不屬於這裏。
孟京南跟着她上了其中一棟樓的五樓,開門進屋,小到還沒他房間大的一居室,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所謂的客廳就一個橘色豆包沙發,唯一的電器是小圓桌上的燒水壺,旁邊還有一箱吃了一半的袋裝泡面。
肉眼可見的景物,不難分辨生活痕跡,是獨居,但僅僅是落腳。
他兩眼掃視完全屋布局,眉頭皺起就沒放下。
焦萊把從小賣部買的新拖鞋拆開遞給他,“條件有限,你將就一下。”
深藍色的塑料涼拖,孟京南這輩子就沒穿過這種質量的。
焦萊看得清他的不悅,也覺得讓他這樣的公子哥住她這鴿子籠似的房子着實委屈他,“要不我幫你訂酒店吧,洲際行嗎?”
孟京南說不上氣還是什麼,“這三年都住這兒?”
她有多嬌生慣養,孟京南是知道的。
焦萬開給她在京州買的公寓,一方面是想去看她方便,另一方面也是怕她在宿舍住的不開心。
跟他在一起後,兩人基本都住他那兒,望津公館附近的四百平大平層,可不管是她的小窩,還是他那裏,總被她裝扮的舒服又暖心。
尤其是他那套原本冷冰冰的房子,有了她之後,家的味道就越來越濃。
客廳、餐桌,連島台上每天都有不一樣的鮮花,她不會做飯,卻總喜歡買餐具,各式各樣漂亮的碗碟,冰箱上貼着兩人去過的每個地方的紀念貼,她還在書房給他弄了個室內植物角,沉重嚴肅的地方忽的就變得溫馨起來。
客廳的牆上有塊訂制地圖,兩人每去一個地方,就貼上一只小熊維尼的卡通貼,上到熱門旅遊城市,下到不知名的小鎮鄉村,地方都是她選的,孟京南也不過問,帶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回來後,她總是興高采烈,但孟京南總覺得她有些偷雞摸狗,在地圖上貼貼畫畫。
有天孟京南在客廳辦公,隨意瞥了那麼一眼,隔了些距離再看她貼上卡通貼勾畫的那些軌跡,他驚覺,最外層是一個超大的愛心,愛心裏面,是他的名字,雖然只有一個孟字。
她好像特別喜歡搞這種出其不意的驚喜,後來孟京南問她,這麼做的意義,她鮮少帶着羞赧在他耳邊輕語,“我想讓我們的愛情在你曾經守護的地方肆意盛開,讓那些風都成爲我們的見證。”
孟京南當時胸口一震,那時的焦萊青春稚氣,滿心滿眼都是他,即使外面風言風語,她也從不當回事兒,她不怕他會讓她輸,也知道他不會讓她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