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顧少瀟灑。不過剛才喬喬帶來那女的,挺有意思,一直不說話。”
“裝清高唄。”顧淮笑了一聲,“這種我見多了,欲擒故縱,以爲跟別人不一樣就能引起注意。”
“那你上不上鉤?”
“沒興趣。一看就很寡淡的類型。”
沈清月站在風裏,手撐在欄杆上。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髒。
原來,在他眼裏,自己是這樣的人。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那裏的刺痛還在,可她心裏卻閃過一個嘲諷的笑。
露台門被推開,有人走出來。
沈清月回頭,是顧淮。
他手裏夾着煙,看見她,眉梢微挑。
“沈小姐也出來透氣?”
“嗯。”她應了一聲,準備離開。
“剛才老趙說的話,別往心裏去。”顧淮靠在欄杆上,點燃了煙,“他喝多了就那德行。”
沈清月停下腳步:“什麼話?”
“說女人最後還是要回歸家庭那些。”顧淮吐出一口煙,煙霧在夜色裏迅速消散,“直男癌晚期,沒救。”
她有些意外他會說這個。
“顧總不這麼認爲?”她問。
顧淮笑了:“我覺得人活成什麼樣都行,開心就好。不過——”他頓了頓,打量着她,“沈小姐看起來,不像是會被這種話影響的人。”
這話裏有話。
沈清月迎上他的目光:“顧總怎麼知道我是怎樣的人?”
“感覺。”顧淮彈了彈煙灰,“你從進門到現在,說的不超過十句話。要麼是真內向,要麼是覺得我們這些人……不值得你開口。”
空氣安靜了幾秒。
沈清月忽然覺得有點累。
這種你來我往的試探,這種被放在放大鏡下審視的感覺,她太熟悉了。
離婚前那半年,她已經開始着手收集證據。程浩每次晚歸,她都能從他身上聞到不同的香水味。
她沒問,他就以爲她不知道。
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中間隔着的何止是一個人。
“顧總想多了。”她最後說,“我只是不太會聊天。”
她轉身要走。
“沈小姐。”顧淮叫住她。
她回頭。
他站在那兒,身後是城市的萬家燈火,整個人融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喬喬說你是做行政的?”
“是。”他問這個做什麼?
他卻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回到包廂,熱氣裹挾着談笑聲再次將她包圍。
她的座位旁,喬喬正和林深說着什麼,笑得前仰後合。其他人也各自聊着,沒人注意到她回來了。
倒是顧淮,在她落座時,正好推門而進。
這一次,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沈清月迎上他的視線,沒再閃躲,目光平靜得近乎坦然。片刻的對峙後,竟是顧淮先敗下陣來,側頭轉開了眼。沈清月不再看他,自顧自執起筷子,夾起鍋裏已經煮老了的毛肚,蘸了蘸料,送入口中。
有點硬,有點苦。
她慢慢嚼着,咽了下去。
喬喬湊過來,看了看她的手:“沒事吧?”
“沒事,”沈清月微笑,“就是有點累。我想早點回去,明天還要上班。”
“再坐會兒嘛,”喬喬挽留,“等會兒還有甜品,林深說請了五星級酒店的點心師傅。”
沈清月看着桌上歡聲笑語的人們,看着顧淮身邊那個叫Vivian的女孩正把一片肉喂到他嘴邊,他卻側頭避開了,然後自己拿筷子夾起來吃了。對面的那個趙總又在高談闊論,那邊的陳少則正和女伴耳語。
這個世界真好,熱鬧,明亮,應有盡有。
只是不屬於她。
她輕輕搖頭,對喬喬說:“真的該走了。你們慢慢吃。”
起身時,她朝林深點頭致意:“林先生,謝謝款待,我明天還要早起,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