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名山賊,仗着一股子血勇和人數的略微優勢,與官兵廝殺在一起。
一時間...
兵刃碰撞聲,怒吼聲,慘叫聲響徹整個黑風寨。
戰鬥異常慘烈。
山賊手中的兵器雖落後,但個個悍不畏死。
加之眼前這些官兵,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邊軍,不過是縣城裏的縣兵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
寨內的喊殺聲漸漸平息。
地上橫七豎八,躺了滿地的屍體。
那些官兵,已全部倒在血泊中,非死即傷,失去了戰鬥力。
而陳默這邊。
通過系統召喚的山賊小弟,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十二人當場戰死。
五人身上掛彩。
還能完好站着的,只剩下半數。
濃鬱的血腥氣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
陳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如同修羅場般的景象。
看着那些爲了保護自己,或戰死,或受傷的陌生面孔。
雖然這些山賊,是系統召喚出來的。
但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有血有肉,被刀砍會流血,會痛,會死的血肉之軀。
一旁的老賈叔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老臉上滿是震驚和茫然。
“寨…寨主…這…這些好漢是…?”
對於這個問題。
陳默沒有回答。
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柄帶血的腰刀。
隨後...他的視線,落向不遠處。
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官兵小卒,大腿被砍了一刀,正拖着傷腿,拼命在地上爬行,還有些稚嫩的臉上涕淚橫流,寫滿了絕望。
“好漢饒命…大王饒命啊…”小卒嗚咽着,聲音顫抖。
周圍山賊的目光,都看向陳默。
老賈叔也看過來。
這一刻...陳默的心在胸腔裏劇烈的跳動,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這是一個選擇。
是心慈手軟,放過一個可能帶來後患的敵人?還是…
.........
原身記憶中,老寨主陳一刀因“仁義”而屢屢被欺,導致山寨最終凋零。
還有之前,自己被這些官兵圍住,用刀抵着的絕望。
這些種種...如冷水般,澆滅了陳默最後一絲猶豫。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復雜情緒。
“這世道…容不得慈悲!”
陳默低聲嘶吼,不知是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話音落地。
他用盡全身力氣,手中刀刃狠狠揮下!
“噗嗤——”
利刃切入骨肉的悶響傳來。
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臉。
那小卒的求饒聲戛然而止,身體抽搐了兩下,再也不動了。
這就是亂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陳默保持着揮刀劈砍的姿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他握刀的手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某種過度用力後的生理反應。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但他心中涌起的,並非預想中的惡心與不適。
反而是一種打破了束縛的快意。
接下來....
陳默緩緩抽回染血的刀刃,目光掃過地上那小卒的屍體。
“爹,你看到了嗎?”
“你就是太仁慈...身爲山賊,你的刀不夠快,更不夠狠,咱們黑風寨才險遭滅亡!”
“從今往後。”
“任何想讓我們死的人,都得先問問我手中的刀,答不答應!”
這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在場每個人耳中。
...............
片刻後。
周圍的山賊小弟們,相互攙扶着,陸陸續續的圍攏過來。
他們在陳默面前,齊刷刷的單膝跪地。
“寨主!”
聲音不算整齊,卻發自內心充滿了狂熱和敬畏。
其中一人抬起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寨主!俺們這些人是一個村子的,以前受過老寨主大恩;老寨主仁義,俺們不曾忘記!”
“今日特來投效,報老寨主之恩,願誓死追隨寨主,刀山火海,絕無二話!”
聽到這番話。
陳默心中長舒一口氣。
系統安排的這層“報恩”身份,不敢說天衣無縫。
但也合理的解釋了這群人的來歷,省去了他無數口舌。
一旁的老賈叔早已是老淚縱橫,激動的渾身發抖。
“好啊,好啊...都是重情重義的好漢!”
“老寨主在天有靈,保佑少主,保佑咱們黑風寨不絕啊!”
陳默呼出一口濁氣,將染血的腰刀頓在地上。
隨後...
他的目光,掃過這些雖然狼狽卻眼神凶悍的小弟。
“都起來!”
“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黑風寨的兄弟,有我陳默一口吃的,絕餓不着大家!”
“謝寨主!”衆人齊聲應和,這才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
兩名山賊押着一個腿部受傷,穿着與普通兵丁不同號褂的官兵走了過來。
“寨主,這廝好像是這次剿賊的頭頭,是個隊正!”
這人被扭着胳膊摁在地上,跪在陳默面前。
一名山賊手中的刀刃,搭在他脖頸上。
死亡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再也顧不得什麼體面,磕頭如搗蒜,帶着哭腔喊道。
“好漢饒命!寨主饒命啊!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都是上頭逼的呀,求好漢饒小的一條狗命!”
陳默冷冷的看着他:“奉誰的命?說清楚!”
“是…是新上任的縣令,張啓元張大人!”
這人爲了活命,一股腦全抖出來。
“是張縣令下的命令,命我等剿賊。”
“不但如此....”
“他還想用諸位好漢的頭顱…僞…僞裝成韃子的首級,以此…以此騙取朝廷的封賞!”
此話一出。
不但陳默眼神瞬間變的冰冷。
同時,身邊的小弟們全都爆發出憤怒的吼聲。
就連一向以老好人自居的老賈叔,都氣的臉色鐵青,渾身直哆嗦。
“畜生!這狗官...簡直是畜生不如!”
老賈叔指着那隊正,手指都在顫抖。
“我等雖是山賊,卻也知韃子乃國之大敵!”
“他姓張的身爲朝廷命官,不思保境安民,竟…竟敢做出如此欺君罔國,混淆黑白之事!”
“哼...這狗官的做派,還不如我等山賊哩!”
若這位張縣令,只是單純的剿賊,陳默或許還能理解幾分。
畢竟...
自古以來,官賊就是對立。
可如今,聽到這齷齪不堪的真相,陳默氣極反笑。
“好好好!”
“不愧是大明的父母官,妙哉...當真是妙哉!”
“想用我等頭顱,去染紅自己的官帽!張啓元,你...好得很呐!”
說罷。
陳默緊了緊手中刀刃,眼中殺機畢露。
那隊正見眼前這年輕的山賊頭子,仍舊不肯饒過自己。
生死攸關之際...
他急的尖聲叫道。
“寨主饒命啊!”
“小的…小的知曉一個秘密情報,若是說了,能否換小的一條狗命?”
聽到這話。
陳默拿刀的手微微一頓。
沉吟片刻。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冷聲道。
“若情報有價值,我不殺你!”
那隊正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結結巴巴,語速極快的說道。
“是…是關於張啓元..張縣令的!”
“他上任時並未攜帶家眷妻女,如今上任滿一月,才…才派人去接。”
“據小的所知,縣令夫人的馬車,還有裝載的錢財錦帛,三天後....會經過黑山嶺的官道,隨後進入河曲縣!”
三天後?
縣令夫人?錢財錦帛?
聽到這個信息。
陳默眼眸半眯,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翹。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瞬間涌現。
“好啊...好你個張啓元,張大人!”
“你想拿陳某的頭顱,去冒充韃子腦袋,來爲自己換取功績。”
“那麼...就別怪陳某人心狠手辣。”
“你這筆“債”,就先從你夫人身上,收些利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