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一見到太後過來，父王當即從龍椅上下來起身迎接，
[母後，您怎麼來了，您這身子骨]
而太後似乎是氣急了，直接越過父王快速閃到李貴妃身旁，直接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誰敢動我皇孫！你這個賤女人，真是什麼招數都想得出來，我告訴你，皇帝糊塗我可不糊塗！]
[太後！]
李丞相想過來阻止，卻被氣頭上的太後反踹了一腳。
[滾開！瞧瞧你們父女倆做的好事！]
[哎喲，我的老骨頭。]
[丞相！]
父王親自上前把丞相扶了起來，太後理都不理他們，直接拉着我坐到了上位。
[蔣御醫，還不趕快給我的乖皇孫包扎？]
[愣着幹嘛！哦我忘了，你老了人糊塗了，都管不住屎尿了，那就準你告老還鄉，趕緊滾蛋！]
[太後！蔣御醫可是]
[嗯？]
太後一個眼神掃視過來，全場都不敢說話了，
當年的太後鐵血手腕在場的各級官員都曾領教過，沒有人敢在太後眼皮底下耍心機。
在這個皇宮之中，我和母親回來第一個見的人不是老皇帝，
而是太後，當年娘親傷心離宮，也正是在太後的允許之下，我是何身份，太後是最清楚不過了，畢竟當年我可是她親眼看着出生的。
因此她一直都知道我是女兒身。
[母後，我知道您舍不得蘇瑾，但他犯的錯天理不容，容不得饒恕啊，我雖絕嗣，但也並非後繼無人，李貴妃懷上麟兒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蘇瑾是皇子，可貴妃懷的照樣也是皇子，他爲了私利殺害親兄弟，單是這點，他就不可能爲我朝儲君！這樣的兒子我不要也罷！]
貴妃淒淒慘慘戚戚，哀怨地躲到父王懷裏。
[殿下~咱的皇兒死得好慘啊，他本該可以。]
太後狠狠瞪了李貴妃一眼，李貴妃登時血色全無，
心虛地縮在皇帝身後。
[李貴妃，你給我住嘴！穢亂後宮說的就是你，你非但不收斂還敢繼續魅惑君王，其罪當殺！來人，給我拖出去杖斃！]
[母後！]
[太後，萬萬不可！]
群臣都跪了下來，各個都爲貴妃求情。
太後見狀哈哈大笑不止。
[你們都說是我的乖皇孫侮辱了貴妃，還害得貴妃流產致皇帝子嗣凋零，是這個意思吧？]
[這一環環一套套的，都是要置我皇孫於死地啊，嘖嘖，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李貴妃，蔣御醫，我再問你們一遍，確定是蘇瑾奸污貴妃和殘害皇嗣？你們想清楚再說，如有隱瞞說謊，你們就用全族性命來賠罪吧。]
太後的聲音擲地有聲，貴妃和蔣御醫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都充滿了驚恐，而此時蔣御醫早已承受不住壓力當場昏了過去。
最後，貴妃看了一眼她的父親，然後期期艾艾出聲。
[是，臣妾確定，就是他！蘇瑾，我要他千刀萬剮，爲我兒償命！]
[太後，臣妾死不足惜，但有罪之人，求您明查還我公道！]
李貴妃說得大氣凜然，在場的官員無不動容，又跪倒一地求太後公平公正，還天下一個公道。
[好！哀家就還你們一個公道！但願你們知道真相後也能如此明事理！蘇瑾，到你了。]
[是。]
我拱拱手，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頭發散落，然後隨着侍女的引導換上了一身女裝。
[我本女兒身，貴妃說的罪責實屬太大，蘇瑾承受不起。]
[這，這怎麼可能！]
5
衆人瞪大了雙眼，我似笑非笑望向李貴妃。
[貴妃，你口口聲聲說我侮辱你還加害於你腹中胎兒，可我都沒有作案工具又怎麼會去侮辱你呢？]
[要不你親自上手試試，看我蘇瑾究竟是不是男人？我是男是女你不是最清楚嗎？]
李貴妃瞧着我唇紅齒白的模樣，雙眸不自覺顫抖了起來，嘴裏囔囔道。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你在騙我，騙我！]
[我明明，明明找人]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給她逃離，一字一句盯着她。
[是啊，你明明派人調查過的不是？林嬤嬤又在我身邊貼身伺候，蔣御醫又親自給你把關，我在你的布局裏逃都逃不開，你早就謀劃好了這一切，可你怎麼也沒有想到，我竟不是男兒身，而是真真正正的女兒家！]
李貴妃臉色白得像鬼，陡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地。
而李丞相瞬間像是蒼老了十幾歲，他憤然起身朝着李貴妃走來，面目凶狠，抬手就是幾巴掌。
[賤人，你知不知道整個家族都被你害慘了！說，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見事情敗露，李丞相怎麼可能會堵上全族的性命，唯有把一切罪責都推到李貴妃身上。
李貴妃被打得口吐鮮血，怨毒的雙眼緊盯着我不放，突然她發瘋似的朝我襲來。
[不，一定是你男扮女裝，我不信你不是男人！]
我抬手制止了前來護住我的護衛，既然她想要真相想要證明個徹底，
我成全她。
[那你就親自上手驗驗好了。]
我抓着她的手往我身上摸去，碰上我身體的那一瞬，她再也承受不住鮮血噴涌而出，最後暈死了過去。
父王大爲震驚，他看向我時充滿了自責，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娘親幾眼，娘親直接轉過了身去。
父王啞着聲音。
[瑾兒，愛妃，你們，你們瞞得朕好苦，怎麼朕竟不知道我的皇兒是男是女，你們叫朕如何自處啊。]
[行了，皇帝，不是瑾兒不說，而是她剛剛到皇宮不久，都還沒休養生息就被賊人惦記設計了這麼一大出好戲，要不是她謹慎一點，說不定就着了她們的道了！這麼大一個帽子扣下來，勢必是想要瑾兒死啊，皇帝，你以後也該清醒清醒了！]
訓斥完皇帝後，太後轉身看向衆位大臣。
[哼，如今真相已大白，怎麼你們都啞巴了？衆愛卿們不是口口聲聲說我皇孫品行有虧，鐵證如山嗎？要不是她女扮男裝，恐怕她已經被你們口誅筆伐血濺當場了吧？]
[連皇子皇孫都敢算計，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李貴妃被關押到地牢裏，太後命人有人參湯吊着她的性命，
畢竟幕後主使之人還得從她那突破，
最爲可惜的就是她腹中的男胎，李貴妃千不該萬不該爲了把我和娘親一網打盡堵上了自己孩兒的性命。
她的腸子該是悔青了。
6
至於蔣御醫，他見事情敗露，當場就要撞死在大殿之上，
我眼疾手快，抽出侍衛的刀劍當場砍下了他的一只右手阻止了他的自裁，像他這樣的庸醫根本不配爲醫師。
砍下他的一只手算是給我賠罪了！
據他所招供，他之所以會幫李貴妃，是因爲他的女兒被李貴妃給綁了，夫人也被關押，他不得已爲之。
太後命人去搜查貴妃住所，果然發現了他的妻女，只是單是看李貴妃和李丞相的反應，這一切謀劃的背後並不指向丞相府。
而是背後更強大的敵人，而且李貴妃一個深宮婦人，斷不可能有這樣的謀劃。
[瑾兒，你怎麼說？]
我低聲附耳在太後耳邊，說出了我的懷疑。
[當真？你是說？]
太後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震驚，但眼下的形勢也讓她不得不懷疑。
待到李貴妃被吊醒後，父王大爲震怒，爲他死去的孩子悲傷，
爲寵妃的背叛而傷心，他親自審問了李貴妃。
刑架上，李貴妃看向父王身邊的娘親，笑得癲狂。
[只許你有白月光難道只不許我有嗎？原本我是不用嫁給你的。]
貴妃流下了血淚。
她說她原本不是嫡女，原本有自己相愛的愛人，是皇帝看上了她的顏色，她的父親又爲了家族榮耀硬生生以假亂真讓她代替嫡女把她送進了皇宮之中，於是這些年她熬啊熬，等着心上人來解救她。
忽然有天她那早已被嫡母灌下墮胎藥無力孕育子嗣的肚子傳來了天大的好消息，她居然懷孕了，
成爲了絕嗣皇帝中唯一的一個懷上子嗣的妃子。
[你知道我懷孕的那一刻有多開心嗎，我以爲我多年的苦楚終於要熬出頭了，我終於能母憑子貴！可這時，非要從半路殺出個遺落民間的皇嗣，還有皇帝心心念念的麗妃，這叫我怎麼不恨！]
[但天無絕人之路，他回來了，他告訴我如何謀劃，如何去栽贓陷害，如何把自己所即將失去的搶回來，哈哈哈哈，爲此，我居然堵上了我孩兒的性命！]
想到那已成型的皇孫，太後難免悲從心中來，她忍不住訓斥李貴妃。
[李貴妃，你糊塗！你要是能安分守己，就算瑾兒真是個男兒身，你的孩子也會護着你周全，可你千不該萬不該！]
[啊啊啊，你以爲是我想這樣做！]
李貴妃扯着鐵鏈就想朝我撲過來，她瞪着血紅色的眼眸惡狠狠瞥向我。
[要不是你，還有你娘親，我又何必犧牲我的兒！我可憐的兒！都是你們，你們怎麼不去死！]
[夠了！李貴妃，你自作自受，你的兒子是被你害死的，他何其無辜，竟然成爲了親生母親陷害別人的手刃，你好狠的心！]
父王重重甩了李貴妃一巴掌。
[哈哈哈，是了，我活該，我該死！我的兒，我來給你賠罪了！]
[不好。]
就在李貴妃準備要自盡時，我及時卸了她的下巴，想死，她還不夠格能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死。
[所以從始至終，你對朕都是算計？你有沒有某一瞬間是真正想過朕？說，那個奸夫到底是誰！]
[哼，你總是三宮六院，只見得新人笑見不得舊人哭，我的一顆心早已給了別人，哪能像你，一顆心可以裝得下無數人！]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的絕嗣哈哈哈，並非偶然。]
7
父王是失魂落魄走出來的，整個人如同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剛出來他抱着娘親哭得像個孩子。
時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孤家寡人這四個字的意義。
[小心！]
饒是我有所準備，還是被冷箭劃傷了胳膊。
[他出現了！]
黑暗中，永王一襲勁裝搭配大刀帶着軍隊就這樣闖了進來。
父王見狀大爲震驚，接着很快他就聯想到了什麼。
[是你！貴妃處心積慮甚至想用性命包庇的人，居然是你！我的好皇弟。]
[是啊，皇兄好久不見了，你我分別數年沒有想到是以這樣的形勢相見。]
隨後他冷眼瞥向我。
[好久不見了，蘇兄。]
[是啊，好久不見。]
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該猜到的。
永王，他曾經和女扮男裝的我稱兄道弟，我們一同上戰場殺敵，
一同把酒言歡，我一直以爲我和他的兄弟情會延續下去，
甚至我把我最隱秘的秘密都告知了他，結果，就換來這樣的算計。
[你最終還是沒有得逞啊，這滋味如何？]
他的臉色深沉，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我當初就應該一刀了結你！而不是放虎歸山，不過，現在也不晚。]
他擺了擺手，黑暗中走出了數百人訓練有素的軍隊。
[永王，你這是想要造反？你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兄，當年我就不應該心軟。]
[那皇位本來就是我的！要不是你的好娘親，我又怎麼會既丟了皇位還丟了心愛之人。]
永王拔出佩劍，鋒利的刀尖在黑夜之中格外嚇人。
[沒有想到，我們兄弟倆最終還是兵戎相見。]
太後怒喝。
[永王，當初是我兒心軟饒你一條命，沒有想到多年後你還是如此下作！居然利用起女人來幫你奪權，你也不過如此。]
[你當真以爲哀家是吃素的嗎，當年你的娘親鬥不過我，現在，你照樣鬥不過我！]
[皇帝，還愣着幹嘛！]
父王閉了閉眼，把手放下。
頃刻間，數以萬計的箭矢朝着永王飛去…
8
永王死了，李貴妃想要用性命保住的人還是沒有保住。
還有一個真相，我沒有告訴這個可憐的女人，永王是沒有心的，他永遠都不會愛李貴妃，他只是想利用她來爭奪權勢。
在我的請求下，
父王下了旨把李貴妃關押至冷宮，誰知聖旨剛下，李貴妃還是自縊身亡，她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她要爲她死去的孩兒贖罪。
至於丞相，被革職查辦，李家所有族人流放西北，李氏族女兒永不得入宮爲妃。
我想這對李氏女兒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李貴妃用自己的性命爲家族女人們贏得了不再入宮爲妃的命運，
她們終於可以不再被犧牲。
至於我以及娘親，父王說他如今已絕嗣，我身爲他唯一的子嗣，
願意爲我尋一門優秀的駙馬並承諾保我一生富貴。
當然，我和娘親志不在此。
父王說愛我的娘親，但也沒有見多愛，他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也不關心，甚至在貴妃陷害一事上，他始終是站在他角度他的利益去出發。
但我最後還是留在了皇宮，因爲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而太後，則是我最有力的支持者。
來年春天，在父王大刀闊斧尋求治療絕嗣的路上，他的身體每況日下，漸漸地連上朝都力不從心。
太後勸他隱退，可男人，怎麼會甘心將至高無上的權力拱手讓出。
所以，他想到了下手爲強。
他一邊哄着娘親說要封她爲後，一邊派出十幾名暗衛要將我置於死地。
可是啊，整個皇宮早已布滿了我的人，他，皇帝，只不過形同虛設。
他派來的十幾名暗衛都沒法近我身就被嘎了，溫熱的血液當場濺滿父王的寢殿，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害怕。
[爲什麼？你只不過是個不被世間允許的女娃，別以爲你扮了幾年男人就可以把自己當男人了，蘇瑾，這天下不會讓女人登基！你當不了皇帝！]
[哀家說能當，她就能當！]
太後從黑暗中走來，父王微眯着眼，他恍然大悟，
[像，真像啊，原來，哈哈哈母後，她竟然繼承了您的野心！]
太後一生有鴻鵠之志，只可惜因女子身份一生被困在皇宮之中受制於禮教，直到她看到了我，她終於可以不用再忍讓了，她一定要把我捧上高位。
我有謀略有膽識有智慧，更是合法的繼承人，這皇帝，理應是我，必須是我！
元貞二年，父王退位，傳位於我，
我開啓了屬於天下女子盡情發揮的時代。
女子不再是屈居於後宅的婦人，她們可以憑借自己的心意去經商，
去擇業去選婿，不再成爲時代的犧牲品，這太平盛世，理應性別平等。
人人平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