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其實蘇亦宛早就應該死在八歲那年。
她用斷腿換來金錢，還了父母的養育之恩。
本可以毫無牽絆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像現在這樣，求死還要不舍地給自己留七天時間告別。
她看到了聞晏知眼底閃過的無措，再次清晰意識到，他們已經相伴走了二十年。
“宛宛？”
“我沒事，你隨便做幾道菜吧，和以前一樣就行。”
她吞下所有痛苦，像什麼都沒發生般握住他的手。
聞晏知壓下那股異樣感，認真做了六道蘇亦宛喜歡的菜。
用餐時他把準備好的布置搬出來。
餐桌上花香馥鬱，燭火柔軟溫和，卻比不上他眼眸裏的暖意。
“宛宛，三周年快樂。”
繾綣的吻正欲落下。
突兀的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聞晏知接起聽了一句，臉色就沉了下來。
“出事了，人進了醫院......”
“我馬上過來。”
聞晏知立刻掛斷，歉疚掩不住焦灼，他隨意找了個借口。
“公司出了事，我得趕過去處理。”
“宛宛，對不起，那邊沒事了我立刻趕回來陪你。”
說完他拿着手機就準備離開。
“阿知。”
蘇亦宛拉住他，聲音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能不能讓助理去，這個生日陪陪我，好嗎？”
她想安安靜靜地好好跟他告別。
想再欺騙自己擁有七天的幸福。
聞晏知動作一頓，蘇亦宛很少這樣哀求他，還是在他表明有事的時候。
他轉過身，看到她蒼白的臉，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心頭莫名地一軟，但夏蓁進了醫院的消息更緊地攥住了他的心神。
他俯身揉了揉她的發頂，像安撫一只不懂事的小貓。
“別鬧，你乖乖在家，我處理完就回來。”
蘇亦宛的心泡在冰冷的海底反復浮沉。
她看着他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後。
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飯菜的香氣，和她逐漸冰涼的呼吸。
手機又響了。
她收到了一張照片。
瑰麗的晚霞在天際燃燒，金紅色的江水拍打着江岸。
鏡頭中央，一男一女親密相擁。
蘇亦宛一眼就認出了聞晏知的背影。
他穿着她沒見過的休閒襯衫，手環抱着夏蓁的腰，姿態是全然的愛憐與保護。
夕陽的餘暉將他們籠罩在溫暖的光暈裏，美好得像電影海報。
跟着照片發過來的，還有一條信息。
“他明白了什麼是累贅，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
愛情？
蘇亦宛撐着桌角站起身，抓起一件薄外套跟了出去。
她想去親眼看看，讓聞晏知拋棄她的真愛，究竟是什麼樣的。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蘇亦宛躲在走廊轉角，像個窺竊幸福的乞丐看向VIP病房。
病房開着門，夏蓁依偎在聞晏知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她原本特意穿着暴露去酒吧，想試試在蘇亦宛生日這天把他勾過來。
沒想到酒吧幾個男人打了起來，她差點被一起送進警察局。
聞晏知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低沉而溫柔。
“真的有了？”
“嗯，醫生剛確認的。”
夏蓁抬起淚眼，心裏又驚又喜。
她沒想到一檢查竟然已經懷上了。
“晏知，我害怕，我們才做......”
“別怕。”
聞晏知將她摟緊，下巴抵着她的發頂。
“醫生說沒事，我等了這麼久，終於要做爸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