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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月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期間陸青城一次都沒有出現過,他倒是給林疏月發了兩條消息,輕描淡寫地解釋他和柳淺淺沒有特別的關系,讓她不要多心。
他明知道林疏月已經看出了他們的關系,
但他連演都不演了。
或許他巴不得她能夠發現,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把這段關系擺到台面上。
林疏月忽然心髒疼得喘不過氣,踉蹌着腳步想要出去透口氣,卻突然注意到在走廊盡頭的病房外,站着七八個神色緊張的醫生護士。
院長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對陸青城道歉:“陸總,實在抱歉,所有檢查結果都顯示正常,我們真的找不到柳小姐腹痛的病因。”
言下之意,柳淺淺在裝病。
可偏偏陸青城關心則亂,他神色陰沉,聲音冷得像冰:“滾。都是沒用的東西,淺淺要是出現任何問題,你們的職業生涯就到頭了!”
七八個醫生連連點頭,慌亂地離開。
林疏月站在拐角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指尖掐進掌心。
多荒唐啊。
他把全部的愛都傾注在柳淺淺身上,生怕他們的孩子出半點意外。
卻恨不得用世間最殘忍的手段虐待林疏月,只爲讓她流產。
病房門被推開。
柳淺淺眼裏含淚,臉色蒼白地拉住陸青城的手,聲音哽咽:“城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們的寶寶不會有事吧?都怪我不好,我的身體太虛弱了,寶寶只能跟着我受苦......害得你只能天天守在我床邊,林小姐不會生氣吧?”
“生氣?”他溫柔地摸了摸柳淺淺的臉,“她不會,這幾天你好好休息,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柳淺淺的眼淚緩緩流下,
“算了吧,你多關心關心林小姐吧,畢竟她養了十多年的狗被活活打死,現在心裏肯定很難受......”
陸青城淡淡道:“只是死了一條狗而已。”
“即使當時傷害你的是林疏月,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林疏月全身血液瞬間凝結。
只是一條狗而已。
可是他忘了,
皮皮是他們一起領養的。
那時,陸青城輕輕牽起她的手,深情地許諾:“月月,你愛皮皮一輩子,我愛你一輩子,我們兩人一狗永遠都不分開。”
原來他許諾的一輩子,都是假的。
心髒就像是被鈍刀一點點割開,疼得連呼吸都喘不上氣。
林疏月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打車去了療養院。
自從林父當初破產自殺後,林母由於悲傷過度整天以淚洗面,沒過多久就患上了老年癡呆,清醒的時間少得可憐。
她看着在擺弄盆栽的母親,鼻尖酸澀強忍着沒有落淚。
林母足足五六分鍾才注意到她,她看到林疏月一臉悲傷,立刻心疼地拉住她的手:“乖乖,怎麼了?是不是受委屈了?陸青城欺負你了?”
母親今天竟然記得她......
她強撐着笑了:“媽,我想要和陸青城離婚了,他其實沒有那麼愛我,我不想繼續過這樣的生活了。你跟着我走好不好?以後我們倆一起生活。”
林母把她抱在了懷裏,
“媽媽怎麼樣都好,媽媽都聽你的。”
可沒有想到的是,
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林母卻又一把將她推開,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你是誰!你爲什麼在我房間裏?我不認識你,你快點給我走,我不認識你!”
母親又把她忘了…
這一刻,
林疏月的胸膛好像被挖了一個洞,痛得她渾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顫抖,她不顧林母不停的掙扎,強硬地把林母抱在懷裏,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來......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
她站在別墅外剛要推門而入,卻聽見裏面傳來細微的聲響。
她走到窗邊一看──
陸青城正把柳淺淺壓在客廳的沙發上,深情擁吻。
柳淺淺輕輕推搡他:“不要......萬一被別人看到了怎麼辦?特別是林小姐,她會不高興的。”
“無所謂,她離不開我,就算她知道你肚裏的孩子是我的,她也只會忍氣吞聲,”陸青城的聲音低沉暗啞,“你懷孕真是讓我忍得太辛苦了。”
柳淺淺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哭腔,
“城哥哥,對不起......我只是想爲你生下一個孩子,我真的很愛你的,我離不開你,你不要把我送出國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分開。”
陸青城頓時心疼得不行,接連許下承諾:“淺淺,你放心,就算你出國了,我也會經常去看你的......”
隨後,是衣物摩挲的窸窸窣窣聲和陸青城的輕聲喘息。
林疏月站在門外,她用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眼淚也隨之從臉頰滑過。
她想起他們的初吻,
十八歲的陸青城手捧鮮花,羞澀地半跪在林疏月的面前,他眼神真摯而誠懇,就連接吻都要得到她的同意,
“林疏月,我可以吻你嗎?我會永遠永遠只吻你一個女人,你就是我此生最愛不釋手的珍寶。”
可現在,
陸青城把他們之間的感情稱爲習慣。
陸青城早已背棄了他的承諾,他早就讓林疏月遍體鱗傷。
陸青城啊陸青城,你爲什麼要傷我至深啊!
林疏月的心髒像是同時被數千萬根鋼針同時扎穿,疼得她連站都站不穩,她沒有哭,她只是笑,她笑他荒唐,笑自己可憐。
她始終不敢推門進去當面對峙,她只能在別墅門外,枯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