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不過什麼?"
"我家主公以仁義治軍,將士皆願效死力!"傅巽的聲音雖輕,卻字字鏗鏘。
孫賁暗自贊賞傅巽的機敏,但面上不顯。
他拔劍指天,氣勢逼人:"既然如此,本將更要領教劉荊州這支仁義之師了!"
傅巽聞言大驚。
他本意是讓孫賁知難而退,不想反倒激起了對方的戰意。
情急之下,傅巽想起蔡瑁的囑咐,試探道:"孫將軍要如何才肯退兵?"
孫賁轉向程普:"攻襄在即,突然撤軍,怕是不妥吧?"
程普會意:"除非劉表願出重利相酬。”
傅巽心知這是主臣二人唱雙簧,卻不得不低頭:"將軍有何條件,但說無妨。”
孫賁直截了當:"若要議和,須以江夏郡相讓。”
"江夏?絕無可能!"傅巽脫口而出。
作爲荊州要地,江夏北接豫揚,東臨江東,豈能輕讓?
"看來劉表是要與我決一死戰了?"孫賁臉色驟冷。
傅巽連忙賠禮:"將軍息怒。
江夏乃荊州命脈,實在難以割舍。”
"可我江東將士浴血奮戰,若無重賞,如何交代?"孫賁說着,向程普使了個眼色。
程普心領神會,立即接話道:"主公,我軍數萬精銳在此,既然劉州牧不願交出江夏,不如我們自行攻取!不過在此之前,應當先兵臨襄陽城下。”
孫賁頷首贊同:"程將軍說得不錯!"他猛然提高聲調:"既然劉州牧不肯給,那我們就自己動手!"
洪亮的聲音回蕩在軍營上空,兩萬精兵聞聲齊呼:
"自己動手!"
"自己動手!"
"自己動手!"
聲浪此起彼伏。
面對江東軍的氣勢,傅巽一時躊躇不定。
江夏雖是要地,但與襄陽乃至整個荊州相比,分量還是輕了些。
想起蔡瑁臨行前的叮囑,要他盡量拖延時間以待援軍,他頓時有了主意。
從樊城到襄陽快馬也要一日有餘,他完全可以假意應允割讓江夏,再以請示爲由拖延時日。
"孫將軍且慢動怒,江夏之事還需稟明我家主公,待他定奪。”傅巽恭敬地說道。
孫賁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傅曹掾所言極是。
只是將士們求戰心切,恐怕等不了太久。
就以三日爲限,若劉州牧仍未應允,本將便揮師襄陽!"
傅巽暗自苦笑,明白自己的緩兵之計已被識破。
他仍試圖爭取:"三日未免倉促,不如寬限五日?"
"五日太長,三日正好。”孫賁斷然拒絕。
傅巽再次提議:"三日實在緊迫,往返路途都顯匆忙。
不如各退一步,四日如何?"
這次孫賁未再堅持:"好,就以四日爲限。”
多爭取到一日,傅巽略鬆一口氣,匆匆行禮告退。
兩日後,襄陽鎮南將軍府中,劉表剛處理完公務,正欲前往書房讀書。
作爲聞名遐邇的"荊州八駿",他素來勤學不輟,即便政務繁忙也要抽空研讀。
侍從突然呈上傅巽的奏報,劉表欣然接過,心想傅巽果然能幹,短短三日便穩住了江東軍。
然而細讀之後,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孫賁小兒,竟敢覬覦我江夏,欺人太甚!"
盛怒之下,劉表幾乎要立即回絕,豪言與孫賁決一死戰。
但冷靜思量後,想到江東軍能殲滅黃祖三萬大軍,實力不容小覷。
在文聘援軍抵達前,實在不宜輕啓戰端。
"可恨!可恨啊!"劉表怒不可遏,將滿案竹簡掃落在地。
這位向來愛書如命的州牧,此刻竟拿竹簡撒氣,足見其心中憤懣。
最終劉表還是強忍怒火,寫下割讓江夏的文書。”暫且讓你得意,待文將軍援兵一到,定叫你生不如死!"他陰冷地想着,臉色稍霽。
兩日後,文書送達樊城。
傅巽辦完差事便匆匆離去,來時的意氣風發早已不見,只剩黯然背影。
破虜將軍府內,孫賁將文書遞給朱治、程普傳閱,自己則陷入沉思。
文書中只字未提江東軍占據的樊城、鄧城,這反常的沉默令人生疑。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孫賁暗忖,劉表必是在積蓄力量,準備一舉反撲。
"主公打算如何安排江夏?"看完文書的朱治問道。
孫賁笑道:"我欲委任程將軍爲江夏太守。”
朱治點頭:"程將軍老成持重,確是不二人選。”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劉表被迫割地,日後必會反悔。
況且我們雖有文書,卻無太守印信,要讓江夏官民歸心,恐怕不易。”
朱治的憂慮同樣浮現在孫賁心頭,他略作思索便有了主意:"朱長史,立即安排人將劉表的文書大量謄抄,在荊州境內廣爲散布,務必要讓這個消息傳遍荊襄。”
朱治眼中精光一閃,擊掌贊道:"主公此計高明!只要江夏易主的消息坐實,我們便師出有名,屆時劉表即便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孫賁頷首示意,轉向程普下令:"程將軍,現任命你爲江夏太守,率五千精兵即刻接管江夏。
若遇阻撓,格殺勿論!"
"末將必不負所托,定當守住江夏要地,爲主公籌措充足糧餉兵源。”程普抱拳領命,動作幹脆利落。
待衆人散去,朱治卻去而復返。
孫賁挑眉問道:"朱長史還有要事?"
朱治面露難色:"如今政務繁重,僅靠下官一人實在難以兼顧樊城、鄧縣兩地事務。”孫賁這才注意到他眼窩深陷,面容憔悴,顯然已多日未得安眠。
看着這位自孫堅時代就鞠躬盡瘁的老臣,孫賁心頭一熱,鄭重起身深施一禮。
朱治見狀身形微震,眼中閃過感動之色。
四目相對間,盡是不言而喻的信任。
孫賁深知人才匱乏的症結所在。
孫堅當年四處征戰,未曾用心經營根基,加之重武輕文,導致如今雖擁兵數萬,卻難覓治國良才。
原本計劃親自訪賢,眼下軍情緊急只得另謀他策。
"我欲設立招賢館,頒布求賢令。”孫賁沉聲道,"凡有一技之長者,皆可量才錄用。”
朱治眼前一亮:"主公英明!此舉必能網羅四方英才。”兩人隨即詳議細則,直至胸有成竹方散。
兩日後,樊城南門。
"破虜將軍昭告天下:今四海鼎沸,奸佞橫行。
爲肅清寰宇,重振漢室,特招賢納士。
凡懷才抱藝者,不論出身,皆可入館應試。
另設比武擂台,優勝者可挑戰黃蓋、韓當二位將軍!"
守軍剛貼出告示,百姓便蜂擁而至,議論聲此起彼伏。
士卒高聲維持秩序,將求賢令的內容傳遍街巷。
“凡能擊敗黃蓋、韓當二位將軍者,皆可封爲校尉;若未能取勝卻表現優異者,亦可酌情授予都尉、曲長或屯長之職!”
宣讀告示的江東軍士眼中燃起熾熱光芒。
這告示明明白白寫着,只要身手不凡,至少能當個屯長;若能戰勝黃蓋、韓當,更可一躍成爲校尉,簡直是天大的機遇!
對尋常百姓而言,但凡身懷絕技者,皆可前往招賢館應征。
一旦入選,便能躋身官場,這簡直是草根翻身、鯉魚躍龍門的良機!
圍觀百姓瞬間沸騰,有人直奔招賢館,有人趕回家中告知親友。
轉眼間,原本摩肩接踵的街道竟變得空蕩冷清。
不多時,一名膚色黝黑、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來到告示前。
他雖不算魁梧,卻渾身透着剛毅之氣。
快速掃過告示內容,他緊握雙拳,眼中迸發激動之色,低聲自語:“比武!爲將!”
次日,城南校場。
五座擂台矗立校場 ** ,外圍四座皆五米見方,用於初選。
唯獨 ** 那座十米見方的擂台格外醒目,最終對決將在此展開。
擂台前方的觀戰台上,孫賁與朱治正興致勃勃地打量着場中壯漢。
兩側則立着銀甲披身的黃蓋與韓當——一人橫握鐵鞭,一人肩扛虎翼刀,盡顯猛將風範。
時辰已至,孫賁對張猛令道:“擂鼓!”
張猛挽袖揮槌,重擊牛皮大鼓。
“咚!咚!咚!”
鏗鏘鼓聲回蕩校場,參試者紛紛噤聲,目光聚焦於孫賁。
孫賁從虎皮椅上起身,穩步登 ** 擂台,抬手止住鼓聲。
待場中肅靜,他朗聲道:
“諸位今日來此,必是願與孫某共襄‘掃除賊寇,中興大漢’之業的義士!比武雖刀劍無眼,但孫某不忍見義士枉送性命,故請諸位點到爲止!”
言罷,他指向黃蓋、韓當:“此二位乃我軍大將。
凡入圍前十者,皆可挑戰他們。
勝者授校尉,敗者亦可得都尉、曲長或屯長之職!”
餘光掃過台下衆人漲紅的面龐,孫賁聲調驟揚:
“大丈夫豈能庸碌一生?當投身軍旅,爲子孫搏個前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機遇在此,諸君自決——比武開始!”
戰鼓再響,群情激昂。
比武規則嚴苛:或連勝二十場,或強至無人敢戰,方能晉級終局。
孫賁如此設計,正是要選拔智勇雙全之才——唯有善擇時機、巧應敵手者,方可連戰連捷。
“哈哈哈,既然無人敢上,老子先來!”
一名持刀壯漢躍上首座擂台。
其餘擂台亦陸續有人登台。
那壯漢揚刀大喝:“這頭名老子要定了!不服的盡管上來!”
台下,一名二十出頭的白袍青年略作遲疑,挺槍飛身而上。
“殺!”
青年槍出如龍,直刺壯漢。
“找死!”
壯漢獰笑揮刀,以力劈華山之勢壓向槍尖。
“鏘!”
刀槍相擊,青年虎口迸裂,槍身幾欲脫手。
“小子,沒吃飯嗎?”
壯漢狂笑着揮刀斬向青年腰腹。
青年羞怒交加,卻不敢怠慢。
他沉腰扎馬,橫槍格擋,隨即踏步挺槍——
“嗖!”
槍尖如毒蛇吐信,倏忽抵住壯漢咽喉。
壯漢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承讓!”
白袍青年收槍抱拳,向壯漢致意。
“ ** ,這小子藏得夠深!”
壯漢心中暗罵,滿臉不甘地走下擂台。
白袍青年以弱勝強,贏得滿堂喝彩。
但他雖勝,卻顯疲態。
陳輝見狀眼珠一轉,提刀躍上擂台。
白袍青年正要行禮,陳輝卻突然發難,刀鋒直取面門。
白袍青年猝不及防,轉眼間已被刀尖抵住額頭。
勝負立判,場下頓時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