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路坐擁十餘萬大軍,豈是黃祖可比?"
"若此戰失利,江東是否就此..."
朱治聞言,眉頭愈發緊鎖。
……
中年老兵尚未答話,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喝斥:"其一,主公向來算無遺策,此番必能大獲全勝。
其二,縱使伏擊失利,只要江東將士尚存一息,主公仍在,江東軍就永不言敗!"
衆人循聲望去,說話者正是朱治。
中年老兵猛然醒悟,慌忙跪地叩首:"朱...朱長史!"
朱治踱步上前,冷眼掃過老兵:"起來吧。
念你初犯,暫且饒恕你動搖軍心之罪,若再犯,定斬不饒!"
"謝將軍開恩,小人再不敢了!"老兵如蒙大赦,連連稱是。
久經沙場的老兵深知,若朱治真要治他擾亂軍心之罪,當場斬首都算從輕發落。
見衆人仍心神不寧,朱治沉聲道:"休要胡思亂想,主公神機妙算,此番奇襲必能大破敵軍!"這話既是安撫士卒,亦似在爲自己壯膽。
巡視途中,朱治又接連遇到數起類似情形,頓覺事態嚴重——若伏擊失利,江東軍心恐將土崩瓦解。
正沉思間,城外驟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朱治舉目遠眺,只見黑暗中似有千軍萬馬正向樊城逼近,心頭一緊:莫非我軍敗退,袁術大軍已兵臨城下?
"全軍戒備!嚴防敵軍偷襲!"朱治急令守軍嚴陣以待。
馬蹄聲漸近,朱治的心弦也越繃越緊。
忽見一騎飛馳至吊橋前,高聲喊道:"捷報!主公設伏全殲袁軍,速開城門迎大軍入城!"
"全殲?"朱治暗自皺眉。
若說小勝尚在情理之中,但以少勝多全殲敵軍,實在匪夷所思。
"莫非是敵軍詐城之計?"
這念頭一起便再難遏制。
爲穩妥起見,朱治一面令守軍暫緩開城,一面盤問來使身份。
耽擱間,孫賁已帶着甘寧親至城下。
朱治見是主公親臨,連忙下令開城。
入城後,朱治立即請罪:"屬下愚鈍,延誤主公入城,請主公責罰!"
孫賁扶起朱治笑道:"朱長史謹慎行事,何罪之有?此乃守城良將之本分。”
"主公英明!"朱治由衷贊嘆,又忍不住追問:"袁軍當真全軍覆沒?"
"確是如此。”孫賁頷首。
雖早有預料,親耳聽聞仍令朱治震撼不已。
以寡敵衆竟能全殲強敵,實乃曠世奇功。
"主公神機妙算,真乃天神下凡!"朱治由衷贊嘆。
孫賁擺手道:"此言差矣。
我不過凡夫俗子,豈敢與仙神比肩?此番得勝,全賴袁軍輕敵冒進,又拒納忠言,才讓我有機可乘。”
"先遣斥候掌握敵情,再因勢利導擒獲紀靈,勸降殘部,方能一舉定乾坤。”
孫賁心知此戰頗有僥幸——若袁軍采納閻象之謀,莫說大勝,便是小勝也難如登天。
可惜閻象這等賢才,不能爲己所用。
朱治不知主公心中遺憾,只見孫賁勝而不驕,愈發敬服:"得遇明主,實乃臣子之幸。”
次日,孫賁犒賞三軍,在府衙設宴慶功。
大堂之上,孫賁端坐主位,文武分列左右。
案上美酒佳肴琳琅滿目,衆人 ** 言歡,其樂融融。
席間,孫賁封紀靈爲勇毅校尉,嚴令其恪守軍紀。
雖官職不及預期,紀靈仍感恩戴德,連連叩首保證。
見其恭順,孫賁又賜宅院一座、白銀千兩,允諾接回家眷。
紀靈感激涕零,再拜稱謝。
封賞畢,宴席重開,觥籌交錯間盡顯凱旋之歡。
酒宴正酣,衆人推杯換盞之際,甘寧舉杯來到孫賁面前:"主公神機妙算,先聲奪人贏得比試,江東軍統帥之位已是囊中之物,末將敬主公一杯。”
孫賁含笑飲盡杯中酒,衆將見狀紛紛上前敬酒。
一時間觥籌交錯,廳內歡聲笑語不斷。
宴席散後,孫賁召甘寧、朱治、張猛、李崢、陳輝等心腹至書房議事。
書房陳設雅致,牆上掛着山水畫卷,書架上竹簡整齊排列,窗前幾盆綠植更添幾分雅趣。
待衆人到齊,孫賁溫言道:"此番征戰,諸位勞苦功高,稍後必有重賞。”
衆將齊聲應道:"爲主公效力,不敢求賞!"
孫賁眼中泛起淚光,動情道:"諸君待我以誠,我必不負諸君!"衆將聞言,紛紛拜倒:"願爲主公效死!"
待衆人平復情緒,孫賁問道:"此戰傷亡如何?俘虜多少?甘將軍且報來。”
甘寧出列稟報:"我軍陣亡兩千餘,重傷八百,輕傷六千。
俘虜近三萬之衆。”衆人聞言皆驚,不想此戰竟使江東軍實力倍增。
孫賁肅然道:"陣亡將士撫恤務必及時發放,違者嚴懲不貸!"又對朱治道:"朱長史即刻着手建立軍醫制度,每營配備專職大夫救治傷員。
軍醫可先享小吏待遇,立功後再行擢升。”
朱治領命後,孫賁繼續道:"袁術損兵五萬,短期內無力來犯。
明日我親率精兵一萬前往鄧城,甘將軍留守樊城整訓俘虜。”
次日天朗氣清,大軍開赴鄧城。
途中李崢問道:"主公,抵達鄧城後是否直接與孫策將軍會師?"
孫賁搖頭:"你率軍隱蔽山林,我自帶親兵潛入大營。
文聘多謀,黃忠驍勇,正面交鋒難有勝算,須用計破之。”
"具體方案還需完善,但核心思路是用假情報迷惑蔡瑁,讓他重新執掌荊州軍,再佯裝不敵,引誘蔡瑁率軍突襲。
屆時江東軍在大營設伏,你則趁機攻取鄧城。”
"主公此計甚妙,末將佩服!"
......
江東軍大營哨樓上,兩名守衛望着敗退而歸的部隊竊竊私語。
"張大哥,我看孫將軍、黃將軍他們臉色難看,想必又吃了敗仗。”
"這已經是第六次失利了吧?"
"正是,實在令人沮喪。”
"要是孫賁主公在此就好了,他智謀超群,總能帶領我們以弱勝強。”
"確實,孫策將軍雖是嫡長子,但論統兵打仗,還是遜色不少。”
"但願孫賁主公能早日取勝,我們也好重振雄風!"
"小聲些,如今大營由孫策將軍主事,說話要謹慎。”
"怕什麼,事實如此。”
"小馬,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
類似的對話在軍營中已屢見不鮮。
孫策雖武藝超群,但比起巔峰黃忠仍稍遜一籌,百回合後便漸露敗象。
論謀略,更不及文聘老練,屢次計謀皆被識破。
軍中崇尚實力,接連失利讓將士們對這位少主逐漸失去信心。
中軍帳內,孫策面色陰鬱地盯着地圖。
兩個月來,他使盡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戰勝文聘與黃忠。
當初與孫賁分兵比試時,他自信滿滿,以爲憑借武藝和精兵能輕鬆取勝。
誰知引以爲傲的武藝屢敗於黃忠,自詡精通的兵法更被文聘處處壓制。
每次出征都铩羽而歸,這讓心高氣傲的孫策倍感屈辱。
譁啦!
盛怒之下,孫策將案上地圖筆墨盡數掃落。
親衛們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帳簾掀起,孫靜快步而入。
看到滿地狼藉,他先是一怔,隨即苦笑。
作爲長輩,他必須開導這位年輕的統帥。
"策兒,營中近來有些流言......"
"什麼流言?"孫策心不在焉。
"將士們都說...你不如賁兒。”
"哦?他們怎麼說?"
"說賁兒用兵如神,而你......"
"而我一敗再敗!"孫策突然暴怒。
"策兒......"
"他們沒說錯。”孫策突然泄了氣,頹然道:"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
曾經他以爲憑借武藝和父親留下的精兵就能縱橫天下。
如今連區區荊州軍都難以應付,何談宏圖霸業?
或許自己只適合爲將,不適爲帥。
孫策暗自思忖。
見侄兒如此頹喪,孫靜有些後悔提及此事。
"勝敗乃兵家常事。
況且賁兒那邊也未必順利。”
"大丈夫豈能因小挫而氣餒?"
"論武藝,三個賁兒也非你敵手;論兵法,你讀的兵書比他多;論對手,荊州軍遠不及袁軍強大。”
"只要你重整旗鼓,必能先於賁兒取勝!"
孫靜語重心長。
在他心中,孫策才是孫氏的未來。
感受到叔父的期望,孫策漸漸重拾鬥志。
但一個念頭突然閃過:
"叔父,你說堂兄會不會已經擊敗了袁術?"
"絕無可能!"孫靜斬釘截鐵。
“堂兄明明屢戰屢勝,爲何叔父如此擔憂?”
孫策面露不解。
孫靜負手踱步,沉聲分析道:“袁術兵力是賁兒兩倍有餘,更有大將紀靈坐鎮,謀士閻象運籌帷幄。
能在如此強敵面前保全主力已屬不易,更遑論取勝?”
“賁兒此前的對手,豈能與袁術相提並論?”
“你且記住,若賁兒兵敗歸來,切莫給他難堪。”
孫策聞言細想,覺得叔父所言不無道理。
轉念想到自己戰績亦不遜色,心中稍感寬慰,遂重拾信心,與孫靜繼續研討戰局。
......
江東軍寨外三裏,百餘鐵騎驟然止步。
爲首的將領手持雷音錘,恭敬請示道:“主公,當真不表明身份?”
作士卒打扮的孫賁頷首:“此乃計策關鍵,不可聲張。”
“末將明白了!”
這支由孫賁、張猛率領的輕騎很快抵達營門。
守營曲長認出張猛,連忙行禮:“參見將軍!”
張猛擺手道:“速去通傳孫策將軍。”
中軍帳內,孫策與孫靜正商議軍務,忽聞親衛來報:“張猛將軍回營!”
孫靜驚疑不定:“他不是在樊城嗎?莫非戰事有變?”
孫策沉吟道:“怕是堂兄求援來了。”
“快傳!”
孫靜急道。
不多時,張猛帶着一名蒙面親衛入帳見禮。
孫策開門見山:“樊城戰事如何?”
張猛正欲答話,孫靜已搶先道:“可是要增援?袁術勢大,敗陣在所難免......”
“二位誤會了。”
張猛打斷道,“我軍已全殲袁術主力,俘敵三萬。”
“荒謬!”
孫靜拍案而起,“紀靈、閻象豈是易與之輩?”
張猛不卑不亢:“末將豈敢虛報戰功?”
孫策目光閃爍,突然注意到張猛身後那名始終低頭的親衛。
只見那人緩緩摘下面罩,赫然是——
“堂兄?!”
孫策失聲驚呼。
"可你非說賁兒全殲了袁術大軍,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以寡敵衆本就艱難,更何況面對如此強敵,更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