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螢被關進了柴房裏。
門板被推開,繡着金線的裙角掃過門檻,沈如意倚在門框上輕笑:“妹妹呀妹妹,要不是你跑去勾引太子殿下,怎麼會有今天?”
這句話像根淬了毒的針,扎進沈螢記憶深處。
簪花宴那日,太子親手將玉簪別進她發間,溫熱的指尖擦過耳際:“花襯人嬌。”
她抬眼時,正撞見沈如意攥着帕子的手骨節發白,眼底燒着嫉恨的火。
誰能想到,回到侯府不過半個時辰,她就被推進了結着薄冰的池塘。
“二姐如果喜歡太子,和我直說便是,”沈螢喉嚨發緊,指甲掐進掌心,“我必不會和二姐搶,你又何必推我下水?”
沈如意踩着滿地稻草走近,挑起她的下巴:“直說?你當我傻?”
她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是仗着一張狐媚臉,就想攀龍附鳳。”
“我沒有!”沈螢掙扎着想要推開她,卻被掐得更緊。
“沒有?”
沈如意冷笑,“你也不看看太子殿下看你的眼神,一副鬼迷心竅的模樣。若不是你故意勾引,太子怎會對你另眼相看?”
“我不過是正常參加簪花宴,何曾刻意勾引?”
沈螢眼眶發紅,“二姐若真的愛慕太子,就該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用這些下作手段!”
“本事?”
沈如意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裏滿是輕蔑,“在這侯府裏,你我誰不知道誰?憑你的出身,若不是靠着這張臉,又怎會有機會接近太子?”
她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誰讓你生得這般禍國殃民,那就別怪我咯。”
“即便我不能嫁給太子,”
沈螢猛地偏頭甩開那只手,恨意在眼眶裏打轉,“太子也不會喜歡上你!你這般心狠手辣,他若知道你的真面目,只會厭惡你!”
“厭惡又如何?”
沈如意撣了撣袖口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地說,“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誰都可以攀高枝,就你不可。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侯府裏多餘的人罷了。”
她轉身,“你還是乖乖的,去當你的軍妓吧,省得在這裏礙眼。”
木門重重合上。
指尖觸到發間那支銀簪。
簪花宴上,太子隨手折下的白梅,被她連夜熔了打成這只素簪。
“我不能坐以待斃!”
她踉蹌着扒住窗櫺,月光漏進縫隙,照亮牆上那道裂縫。
從窗口爬出去後,她來到侯府裏的狗洞。
小時候她就經常鑽這裏的狗洞,雖然如今長大了,但因爲她身形瘦削,仍是順利鑽了出來。
狗洞的青苔沾了滿身,沈螢蜷着身子滾出侯府圍牆。
寒夜的風灌進單衣,她卻覺得渾身發燙。
宮牆在月色下泛着冷白,她攥緊胸口的銀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那片燈火通明處奔去。
巡邏的侍衛呵斥聲傳來時,她朝着宮門哭喊:“太子殿下救命——”
沈螢的手掌拍在冰涼的朱漆門上,指節都磕出了血。
宮門兩側的銅釘刺得她眼眶發酸,遠處傳來梆子聲,驚得棲在檐角的烏鴉撲棱棱飛起來。
“求你讓我見太子!”她拽住侍衛的袖口,聲音帶着哭腔,“我有要緊事!”
“宮門已下鑰!”
侍衛猛地甩開她的手,鐵槍杆撞在青磚地上發出悶響,“太子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趕緊滾!”
沈螢踉蹌着又撲過去,額角撞在門框上:“我真的有事!他、他那日說過……”
“說過什麼?”
侍衛不耐煩地推搡,“深更半夜裝瘋賣傻,再不走可要動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