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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重新收拾好心情。
裴文慈三人覺得已經完全把我拿捏住,又裝作大孝女一樣把我送回家。
沈家公館的門匾被換成“裴家公館”。
“老爺,您明天之後就要去療養院了,您今天就最後一次在這裏好好享受吧。”
這個公館是在收下兒子這三個童養媳後,我給兒子點天燈拍下的婚房。
沈山武一副男主人的樣子,命人將兒子的衣服和飾品全部打包扔出去。
“哥哥結婚了弟弟就是外人了,再住這裏不合適。”
我在手機上讓那人幫我查了一下,房產證已經被換成裴文慈的名字。
“沈叔,您別擔心,這件事我去解決。”
看到那人的承諾,我才鬆了一口氣。
因爲這套公館是京市權利和財富的象征,所以婚禮也被安排在公館裏。
她們邀請了幾乎所有的京圈權貴。
“感謝各位的到來,我裴文慈今天起就是沈氏唯一的女總裁,日後還往各位同僚多多包涵。”
“天哪,沈家任何一個產業拿出來都夠普通人吃十輩子,裴文慈也太幸運了吧!”
“早就聽說沈家幼子沈昀生活混亂,驕橫跋扈,反倒是領養的長子沈山武有世家公子的樣子,裴文慈可真有眼光。”
“沈弘天先生親自出席,看來沈家掌門人真的是要換人了。”
沈山武扭着身子走到我面前,“爸,還差最後一個儀式,您上台宣布由文慈和我繼承所有家業。”
他滿眼期待,全是對權利和金錢的渴望。
裴文慈也恭敬地將話筒遞給我。
裴文妍和裴文妮兩人則高傲地看着台下。
我清了清嗓子,讓助理拿來一箱厚厚的文件。
“感謝各位今日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我身後這一箱文件就是沈家所有產業的管理轉讓書。”
台下發出一陣又一陣驚呼。
那四人的喜悅溢於言表,她們控制不住地催促。
“爸,您快宣布啊!”
“快說啊老爺,我一定會幫您打理好的!”
“台下記者朋友們快記錄下這歷史性的一刻,從前那些對我裴家落井下石的小人,以後都別想在京市混!”
“太好了!那麼多錢老娘一天換一個男模。”
我斂了斂眉,助理接了個電話,在我耳邊低聲道:
“大少爺安全了。”
我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我沈弘天今天宣布。”
四人同時屏住呼吸,記者的閃光燈布滿整個大廳。
全國都在直播這場“改朝換代”的盛世婚禮。
“沈家所有的產業將由我的兒子沈昀全部繼承!”“我將取消裴家三姐妹作爲我沈家童養媳的身份,爲我兒子沈昀公開招妻。”
“至於沈山武?呵,他算什麼東西,也配當我沈弘天的兒子?不管誰嫁給他都不會得到我沈家一分錢!”
6.
四人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裴文慈手中的高腳杯“啪”地掉在地上,連忙搶過我的話筒。
“沈老爺只是開個玩笑,大家不要當真啊。”
她的聲音抖得可怕,連話筒拿反了都反應不過來。
沈山武魔怔一般看着我,隨後又換上尷尬的笑臉,“我爸比較幽默,開個玩笑而已,大家繼續用餐。”
裴文妍和裴文妮臉上血色褪盡,嘴唇張張合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再次拿過話筒,此刻所有的鏡頭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沈弘天向來說一不二,剛才的話不是玩笑,請各位記者朋友、各位同僚們做個見證。”
“可沈昀是個癡傻的!”裴文慈打斷我,“難道您忍心沈家家業都敗在他手上嗎?”
“是啊沈老爺,沈昀天天混跡酒吧,您真的放心嗎?”
“他做的那些事可都在京圈裏傳遍了,就算您答應,您手下幾千人也不會同意由沈昀接管吧?”
“沈昀什麼樣我們都清楚得狠,您確定不再考慮一下嗎?”
台下有人大聲問。
直播彈幕上已經刷滿了“抗議”的字樣。
兒子的名聲早已經被她們敗壞。
裴文慈她們料定我就算要一意孤行,也不得不考慮沈家幾千名員工的意見。
更何況沈家產業牽扯甚廣,不知涉及多少名門貴族,就是她們也不願意把偌大的產業交給一個傻子。
裴文慈再次冷冷開口:
“您是沈家一把手,但也要順應民心啊。”
沈山武得意地挑眉,
“是啊爸爸,如果大家都不願意,只怕沈家多年的基業會毀於一旦。”
我狠狠甩上一巴掌,
“一個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野雞也配叫我爸?”
他捂着臉哭得委屈:
“我十五歲就被您接來沈家,不僅要忍受沈昀的欺負,還要受盡流言蜚語,可現在在您眼裏,我連您兒子都不配當了?”
我捏着他的下巴,眼神冷峻,
“我有說過是接你來當兒子的?”
沈山武的眼神一寸一寸冷下去。
“別忘了我可從來沒有辦過收養手續。”
此話一出,裴文慈踉蹌着後退兩步。
“山武......你不是說你是沈家長子,你才是最有可能繼承家產的嗎?”
沈家家規,不管是男孩女孩,若是獨生,那麼至少都會得到50%的家產。
但如果是有多個孩子,那麼就以長子(女)爲先。
所以沈山武應該是看準了這一條,才糊弄裴家三姐妹一起算計我們父子。
裴文妍沖上來瘋狂搖晃沈山武,
“你一直在騙我們?沈家根本就沒有領養你!”
裴文妮也崩潰了,她一天換一個男模的夢想就此泡湯,朝沈山武吼道:
“你說話啊沈山武!你不是沈家長子嗎?啊?不是唯一繼承人嗎?”
沈山武大驚失色,被拆穿的難堪和一瞬間美夢破滅的崩潰將他瞬間淹沒。
他跪到我腳邊,
“在孤兒院是您第一眼就看中我,現在怎麼能不認我呢?我也是您兒子啊!”
“我把你帶走之前就說過,是想給兒子找個玩伴。”
或許是這些年我對他寵愛太過了。
基本上只要是買給兒子的東西,我都會給他準備一份。
甚至是婚房,一個月之前我還給他挑了三套想以後讓他自己選。
想起他對兒子做的那些事,我一腳把他踢開。
裴文慈絕望地跪在我面前。
7.
“老爺......我......我們都被他騙了。”
裴文妍也痛哭流涕,“我們只是不希望沈家產業被沈昀給作沒了,一心爲沈家好。”
“是啊老爺。”裴文妮滿臉懊悔,“這一切都是沈山武的錯,我們不過是被蒙蔽了而已。”
“我們三姐妹是您親自挑選的童養媳,怎麼能說不認就不認了呢?”
我雙手環胸,對她們的假惺惺嗤之以鼻。
裴文慈嘆了口氣,
“既然這樣,您就把沈家的產業交給我們三姐妹吧,我們累點沒關系,您和阿昀能夠安心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兩人也眼冒金光。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癡心妄想了,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裴文妍上前一步,拍了拍胸脯,“如果實在不行,就讓我娶阿昀,這下您開心了吧。”
裴文慈投給她一記感激的眼神。
我真是不知道她們哪裏來的自信能說出這樣的話。
“就是這裏現在是裴家公館,未來我父親母親肯定是要來同住的。”
“阿昀和我們住一起方便伺候公婆還說得過去。”
“您要是也住這的話就不合適了。”
“不過您放心,”裴文慈堅定地打包票,“我們一定會給您養老送終。”
助理遞給我公館的房產證,原本上面只有兒子一個人的名字,現在卻變成了裴家三姐妹的名字。
“這是阿昀自己要求的,說我們陪他那麼多年,這是我們應得的。”
裴文慈有些心虛地說。
“原來是這樣啊。”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們,“既然給你們那你們就安心收着吧。”
三人滿是奸計得逞的得意。
就在這時,門口來了一群人。
“沈老爺您好,我們是這間公館的代理,您當初承諾在今天結完剩下的金額,我們是來收款的。”
當初點天燈拍下這個公館時,剛好沈氏在拓展海外業務,現金流量不足,所以就先用我名下幾十套別墅做抵押。
我是拍賣行長期合作的高淨值客戶,完全有支付的能力,所以拍賣行會接受高價值抵押物。
不過這件事裴家三姐妹是完全不知情的,她們以爲我早就已經結清款項。
我將房產證丟給代理人和律師。
“看清楚了,上面寫的是誰的名字,你們就找誰付款!”
代理人微笑着恭敬地給那三人遞上刷卡機,
“請問哪位女士付款?”
8.
裴文妍一臉窘迫。
“這......怎麼會,老爺,您耍我們好玩嗎?”
裴文妮一看需要付款的金額,嚇得後退幾步,
“三十億!三十個裴家都還不起啊!”
拍賣行和我的律師已經將我抵押的別墅全部歸還到我的名下,這三十億現在是他們三人的負債,與我無關!
裴文慈一臉鐵青,奈何那麼多記者同僚都在下面,要是現在撒潑抵賴恐怕既然都別想在京市混了。
三人摸遍全身拿出三張卡遞給代理人。
片刻後,代理人微笑着說:
“抱歉三位女士,銀行卡餘額不足一百元。”
台下發出一陣陣哄笑聲。
“一百塊連這三十億一天的利息都不夠吧?”
“別亂說,人家都不足一百元!”
裴文慈窘迫地轉來轉去,惱怒地將矛頭指向我。
“我們來沈家那麼多年,當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士可殺不可辱,您就這麼對待我們的誠心誠意?”
我笑了。
她們三個來了後,過的不比在裴家差,所有衣食住行的待遇可都是按照沈家千金的規格來的。
我更是將她們視如己出。
裴文慈想學經商,我就給她介紹各行業大佬,帶她出門在投資人面前混臉熟。
裴文妍想當明星,我就收購全國最大的娛樂公司,換了幾個億捧她到頂流。
裴文妮遊手好閒,我雖然不高興,但是也給她幾家公司讓她玩個盡興。
這些年我無愧於心,是她們永遠不知足。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到底是你們當牛做馬,還是逼我兒子當牛做馬?”
裴文慈眼神閃爍,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我看着剛剛發到我手機上的兒子的身體檢查報告,忍不住大聲嘶吼:
“難道他身上的那些傷都是意外嗎?!”
“不是你們一直在折磨他嗎!”
沈山武上前推着我的肩膀。
“你以爲你兒子有多好?他不知道在酒吧陪多少女人睡了!”
裴文慈搭腔,
“身上有傷就是我們折磨?你有證據嗎?”
“他啊,早就被那些女人睡爛了!”
“你不讓他和我們結婚,你看全京市誰會想要爛貨!”
我恨得牙齒打顫,恨不得直接手撕了這幾個畜生。
昨晚那人給我發來視頻資料和驗傷報告。
在我出國的第二年,兒子就開始被她們折磨。
一開始只是所謂小打小鬧,到後來就變成了掐身體,扯頭發,把他的頭按進水池裏,半夜輪流裝鬼嚇他,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處在驚恐之中,精神也出了問題。
那個精神病院被他們動手腳拿下後,就成了兒子的監獄!
甚至,甚至他們放任兒子被那些醫生猥褻,並拍下視頻以此威脅兒子。
至於酒吧裏的那些視頻,都是在兒子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故意拍的。
我可憐的兒子就這樣慢慢被折磨到精神失常。
兒子淪爲千人所指,她們卻貪婪的享受一切。
我只怪自己太低估了人性!
8.
裴文慈話音剛落,突然痛苦地大喊一聲滾落到台下。
只見她額頭腫起一個大包,鮮血直流。
段米琪嘴裏叼根煙,一身匪氣地走到裴文慈面前,腳踩在她胸口上。
“下次嘴在這麼不幹淨,老娘就一針一針給你縫上!”
記者們的閃光燈再次聚焦在段米琪身上。
“這不是京市活閻王段米琪嗎?”
“聽說幾年前去了M國,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的真面目!”
段米琪來到我面前,恭敬地微微頷首,
“沈叔,阿昀沒事了,他和阿耀稍後就來。”
我點點頭,心情稍微平復下來。
段米琪和段米耀是一對龍鳳胎,我和他們的父母是高中摯友。
當年我曾有意兩家結親,只不過在M國的段家當時遭遇危機,又受到那邊幫派的制約,腹背受敵,不得已她才放棄,帶着弟弟回美國主持大局。
我這才給兒子找童養媳。
那天回國之前我就先聯系段米琪姐弟,將真相告訴他們。
兒子在精神病院被帶走後不久,段家就動用關系將醫院查封。
裴文慈不屑地擦了擦額頭的血,
“你又是誰?沈昀的情婦可真不少,一個傻子都能讓你爲他出頭......”
裴文慈話還沒說完便是一陣又一陣地悶哼。
在道上混過段米琪可太知道打哪裏讓人疼又死不了。
看着裴文慈吐出一口又一口鮮血,我心裏才暢快一點。
記者們對這位活閻王的做法也見怪不怪。
台下還是有人不滿。
“不管怎樣,沈昀私生活混亂是事實啊。”
“對啊,而且他患有精神病,根本不可能掌管沈氏。”
“要是選沈昀,我李家第一個退股!”
“退股!退股!”
台下的喊聲越來越大。
“李阿姨稍安勿躁,您要是退股了,這三個億的盈利我給誰去啊?”
兒子踩着真皮鞋,梳着利落的發型和段米耀走上台來。
他熟練地打開電腦。
大廳裏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大屏幕那組猩紅的數字上。
直到數字停頓:
年度淨利潤400億!
台下的討論聲此起彼伏。
兒子拿着話筒,一點一點介紹自己是如何在幾人的折磨導致精神恍惚的情況下創下盈利新高,又慷慨激昂地講了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其實我很早就發現,他完美地繼承了我的經商天賦,甚至和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我確實沒想到,他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是把國內企業打理得如此出色。
突然有人開始鼓掌,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兒子調皮地笑着問:
“各位還要不要撤資退股啊?”
李家老總大喊:
“不退!老娘就跟你了!”
惹得衆人一陣發笑。
兒子走到我面前,張開手,我欣慰地抱着他。
“真棒!爸就知道阿昀是最厲害的。”
他撇嘴撒嬌,
“那也是爸爸教的,爸爸,以後不走了好不好?”
“好,好,爸不走!”
我的聲音已經哽咽不已。
“她們想跑!”
一聲驚呼打破此刻溫情。
9.
段米琪一個揮手,門外的保鏢將準備逃跑的四人壓到台上來。
兒子忍住這些年的委屈,打開那些他曾被傷害的視頻。
視頻經過處理,兒子被打碼,但是四個人醜惡的嘴臉都拍下了。
他指着裴文慈,冷聲道:
“你們不是要證據嗎?是不是以爲我永遠不敢將你們這些醜惡行徑爆出來?”
兒子一巴掌將裴文慈扇歪了臉,他再也不畏懼她們的威脅和傷害。
當一個人敢直視恐懼時,那就證明他已經戰勝恐懼。
兒子做到了。
“天呐這幾個人是惡魔嗎?竟然這樣傷害一個小男孩。”
“畜生啊,真不知道沈公子當時該有多害怕。”
“明明受恩受惠於沈家,竟然恩將仇報,真是白眼狼!”
“我呸!一群畜生!”
視頻最後還有當時裴文慈假死時,兒子跪在太平間門口哭,而裴文慈和沈山武躲在樓梯角落苟且。
“太放蕩了,就該全部拿去浸豬籠才對。”
“假死這種缺德事都能想得出來,真該死。”
沈山武哭着用身體去擋大屏幕。
“不是,不是,這不是我!”
“你們一個一個陷害我,我從來就沒有做過!”
台下的人可沒有眼瞎,他們指着沈山武的臉,把“放蕩”“賤人”“畜生”這樣的詞吐在他身上。
就像當初他把兒子的視頻放在網上,和網上的人一起網曝他一樣。
裴家三姐妹齊齊跪在我和兒子面前。
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和理直氣壯。
“阿昀,老爺,看在我們那麼多年的情分上,饒過我們這一次吧!”
“阿昀,你不是說最喜歡文妮姐姐帶你出去玩嗎?我們回到以前那樣,文妮姐姐每天都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裴文慈顫顫巍巍地拿出一枚銀戒指。
“阿昀。”她苦笑,“我剛來沈家第一天,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定了這輩子是你。”
“那時裴家破產,我全身上下只有三十塊錢,這枚戒指五十八,我連夜去血站賣血湊齊錢把它買下來。”
“因爲戒環上印着一朵雲。”
她的手抖得厲害,“但是你太耀眼太尊貴了,我一直不敢送給你。”
“哪怕,哪怕最後我變了,不知道爲什麼,這枚戒指一直放在身邊。”
“每次那朵白雲的痕跡,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別說了裴文慈。”
兒子冷漠地打斷。
“演出來的深情你也不嫌惡心!”
那枚戒指從裴文慈手裏滑落,他笑得癲狂。
沈山武惡毒地大喊:
“你明明說對我真心的!”
“裴文慈我殺了你!”
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原本那把要用來分新婚蛋糕的水果刀染滿鮮血。
裴文慈看向兒子,眼裏是我讀不懂的情緒,一行濁淚落下。
她一聲怒吼,拉住沈山武的手將刀子拔出,從身後刺入他的身體。
我擋住兒子的眼睛。
“別看,髒。”
警察適時趕來,剩下的兩人被拖走。
一切塵埃落定。
一年後,段米琪向兒子求第三次婚。
兒子將戴着和段米琪求婚戒指同款的鴿子蛋鑽戒伸到她面前。
“你能給我的我都有,憑什麼是你向我求婚?”
段米琪求助地看向我,我聳聳肩,表示做不了主。
她敗下陣來,
“要我當賢妻也行啊!”
我和兒子哄堂大笑。
段米耀惋惜地搖搖頭。
“姐,你任重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