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節
07
紀凌然瘋了一樣撥開人群走到我面前,顫抖着蹲下身子,猩紅的眸子看向我。
「夏夏......?」
紀凌然復雜的眼神看向我,他伸手想要觸碰我,似乎是想到什麼,又收了回去。
「夏夏,我不知道是你。」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他慌張焦急地解釋,眼神裏滿是痛苦和懊悔。
我抬頭,對上他痛苦的臉,慘然一笑,「然然。」
「好痛啊......」
強撐着說完這句話,我如願看到紀凌然神色崩塌。
「啊......!」
他一拳頭砸在我旁邊的地上,撕心裂肺地低吼,雙眸猩紅如血。
「紀凌然,我們分......」
我話還沒說完,他手指堵住唇後退,似乎無法面對,轉身直接跑開。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
真是個膽小鬼。
不敢面對就可以當沒發生過嗎?
紀凌然找了同班的女生送我去醫院,他在後面偷偷跟着。
在醫院檢查完,醫生說我的手骨折,不能再畫畫。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我努力擠出一抹笑,對着紀凌然躲藏的那個位置輕聲道,「畫畫是我的夢想啊......」
我知道紀凌然能聽到。
砰——
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
紀凌然踉蹌着離開。
我拿出手機給紀凌然發了句「我們分手」,之後就拉黑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然然,再見。
從初二到高三,將近五年的陪伴,到此結束。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的然然,你是文麗麗的男友,校霸紀凌然,是害我再也不能畫畫的劊子手。
從醫院出來,我收起學校裏的繪畫工具。
我不該癡心妄想。
不該不乖。
不該加重家庭的負擔。
我放棄畫畫了。
08
禍不單行。
當天,爸爸出了車禍,原來他是知道我受了欺負,拿着證據去報警,路上被車撞了。
他被接回來時,全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唯一能用的眼睛也滿是血。
他瞎了,徹底瞎了,再也看不到這個光彩美麗的世界。
都怪我!
都是因爲我,是我害了爸爸......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爸爸媽媽,我不該不乖,不該吵着要學畫畫。
文麗麗一開始針對我,大概是因爲我繪畫成績比她好,搶了她的第一名。
如果我不學畫畫,也不會被她霸凌,爸爸也不會在去幫我報警的路上出車禍......
......
我決定學金融。
學金融賺錢,這個世界只給有錢人公道。
從藝術生轉爲普通生後,我拼命學習。
我只有比別人努力,成績才能追上他們;我更要付出幾倍的努力,才能以普通生的身份考進金融專業排名前幾的高校。
紀凌然消失了一周,又來學校找我。
彼時我正從圖書館往外走,他攔在我身前。
「夏夏,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他聲音沙啞落寞,整個人瘦了一圈,跟之前那個囂張桀驁的紀凌然判若兩人。
「如果我不答應,你又要像之前那樣打翻我的杯子,叫我喝地上的咖啡嗎?」
「或者拿煙頭燙我的胳膊?」
紀凌然臉色大變,半天說不出話。
我繞過他徑直離開。
回家之後紀凌然又用小號加我,這已經是他第九十九次用小號加我。
我不厭其煩,通過之後,想讓他別再煩我。
我還沒打完字,,紀凌然就信息轟炸我。
【夏夏......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夏夏,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好不好?】
【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別不要我,我什麼都可以改。】
我重新編輯文字給他發過去。
【紀凌然,別犯賤。】
【別再煩我,別讓我看不起你。】
發完,我直接拉黑他的小號。
09
再次見到紀凌然,是第二天的公共體育課。
紀凌然在操場上等我一下午。
他找了一個跟我熟悉的女生,喊我出去。
我見到他時,他正叼着跟煙,見我過去立刻把煙掐滅。
「夏夏......」
他一開口,聲音嘶啞不堪,像是被滾燙的開水燙壞了喉嚨。
「有事就說。」
「夏夏,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他抬眸看向我,黑沉的眸子裏蓄滿痛苦。
好像我不原諒,他就活不下去。
我嗤笑一聲,糾正他道,「紀凌然,幹嘛裝得那麼深情。」
紀凌然錯愕不解的目光看向我。
我諷刺地笑,「你還有文麗麗。」
「不,不是的,夏夏,我可以解釋。」紀凌然急切地說,「文麗麗是我表妹的朋友,我表妹出國之前托我照顧她。」
「我和她沒有其他的關系。」
「我除了你從來沒有別人......」
他語氣真摯焦急,似乎生怕我不相信一樣。
見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看,我只覺得好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是,紀凌然,你爲了文麗麗,害慘了我。」
第一次美術課結束後,文麗麗就開始跟我作對。
她背地裏說我窮酸,罵我醜陋,在我凳子上沾膠水,故意毀掉我的作業,後來更是誣陷我,折辱我,毀了我的手。
紀凌然與文麗麗爲伍,一起霸凌我。
他和文麗麗的關系,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我只知道他助紂爲虐,毀了我的夢想。
「夏夏......」
紀凌然面如死灰,嘴唇都在顫抖。片刻後他緊緊握着拳頭,似乎像是下了決心。
「我會讓文麗麗付出代價!」
我搖頭。
我已經讓文麗麗付出代價。
我不需要紀凌然爲我做什麼。
他最好永遠對我愧疚,永遠悔恨。
10
「你她媽到底是怎麼勾搭上凌哥的?」
我正在吃午飯,文麗麗又急又怒地走過來,她臉色扭曲,語氣囂張拿手指我。
「凌哥爲了你這個賤人讓學校把我開除了你知不知道!」
我手裏的筷子微微一頓。
開除?
紀凌然這算什麼,幫我欺負回來?
我只覺得諷刺。
文麗麗看我不說話,猛地砸一下桌子。
「夏珠,你他媽的給我說話!」
她一邊說一邊激動地敲桌子,像極了瘋婆子。
我抬頭輕輕對她笑,「文麗麗,難道你不應該被開除嗎?」
她霸凌我,欺壓其他同學,甚至做過違法亂紀的事。
早就該被開除了。
她不過是仗着自己家有錢有背景,橫行霸道。
結果呢?
紀凌然也用同樣用他的錢和背景碾壓她,以暴制暴。
辱人者,人恒辱之。
有紀凌然出手,其他學校也不會再收留文麗麗。
「夏珠,我被毀了你知道嗎!我上不了大學,我的人生都被毀了!你高興了嗎?」
文麗麗滿眼猩紅,怒目瞪我,她眼睛裏燃着一團嫉妒不甘的火,仿佛要把我燒死。
我沒理會她,繼續吃着飯。
文麗麗憤怒地奪過我的飯碗,碗裏的湯汁還在冒熱氣,她抬手就要潑向我。
「你他媽敢動一下試試?」
紀凌然從我身後走到她面前,陰鷙憤怒,像是來自陰寒地獄裏的修羅。
文麗麗手一抖,湯碗直接掉在地上。
「夏夏,你沒事吧。」
紀凌然護住我,急切地問道。
我退開兩步,沒有出聲。
文麗麗卻越發憤怒,「凌哥,你怎麼向着這個賤人!」
「她到底哪裏比得過我!你竟然爲了她讓我退學!」
紀凌然皺眉,「把她拖走。」
他旁邊的小弟得到命令立刻去拉文麗麗,文麗麗抓着桌子死活不鬆手。
「我不走!」
「我到底哪裏不如這個賤人!凌哥,你不能爲了那個賤人這樣對我,你不能!」
「夏珠!我不會放過你!」
「啪——」
紀凌然用碗狠狠敲文麗麗扒着桌子的手,直接把碗敲碎,文麗麗也滿手鮮血。
「啊!」文麗麗發出殺豬一般尖銳刺耳的尖叫。
「文麗麗,你再說賤人這兩個字試試?」
紀凌然吃人的目光瞪着她。
「還不快拖走!」
文麗麗哭着喊着被拖走,囂張不再,哭着求饒。
紀凌然沒心軟。
這一場鬧劇在食堂上演,被成百上千的學生看到,文麗麗顏面盡失。
文麗麗消失後,紀凌然重新打一份飯放在我面前。
「夏夏,對不起,我不會讓她再傷害你。」
我低着頭,眼睛有點紅,抬眼看向他時收起眼淚。
「紀凌然。」
「晚了。」
11
紀凌然有些慌。
「夏夏......別這樣。」
「我已經懲罰文麗麗了?你要是不解氣,我還可以繼續打壓她!」
看他自顧自的解釋,我又忍不住笑了。
「可是,你也欺負我了。」
紀凌然眼中一點點浮現出痛苦。
他死死抿着唇,最終微微開口:「我知道了。」
他語氣決然,帶着一股狠勁兒。
「明天這個時間來籃球場。」
「我讓你消氣。」
他說完後,轉身走了,像是怕聽到我拒絕的話。
我諷刺地笑笑,看着紀凌然倉惶的背影,心裏有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夏夏,我讓你消氣。】
【明天一定要來。】
紀凌然又用小號給我發消息,我直接拉黑,然後關機。
我翻出從圖書館借的復習資料開始學習,從白天學到晚上凌晨一點。
「咚咚——」
房間的門被敲醒,爸爸拄着拐杖,摸索着走進來。
他小心翼翼,試探着往前走的模樣,看得我鼻尖一酸,連忙用手捂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夏夏,別熬夜,明天再學。身體重要。」
爸爸走到我面前,把一摞冊子小心地放在我面前。
「爸爸買了份習題,希望幫到你。」
借着昏暗的台燈,我看到那一摞青大復習資料,我一直想要的,但因爲太貴沒買。
眼淚瞬間決堤,我再也忍不住,低低哭出聲。
「爸,你拿去退了。」
這份資料很貴的,夠我一個月的夥食費。爸爸一定是省下藥錢買的資料。
「傻孩子。」爸爸輕輕摟住我的頭,「爸爸有錢,他們給了十萬塊補償金,爸爸不告了。」
我哭得更大聲了。
爸爸被撞壞了眼睛,那個酒駕的肇事者卻能四處逍遙,只因爲有錢。
以我們的家庭,打官司耗得起嗎?
爸爸拿了十萬,可以治病,可以解決一家人的生活問題......
十萬,可真值錢啊。
12
接受補償金後,爸爸蒼老許多。
媽媽也得沉默寡言,又多打了兩份工。
而我徹夜未眠。
我發誓要成爲有錢人,讓這些欺負我們的人,都付出代價。
紀凌然如約去了籃球場,他叫他手下的兄弟拿着籃球狠狠朝他身上砸。
他的兄弟不敢用力,他就自己發狠,一下下用籃球砸自己的腦袋,直到頭破血流。
同班同學來找我,給我看了紀凌然在操場發瘋的視頻。
「夏珠,你快去看看紀凌然吧,他要把自己打死了!」
我看着視頻裏最終站不起來的紀凌然,心無波瀾。
同學催促我:「紀凌然誰的勸都不聽,你要是再不去就鬧出人命了!」
我去了籃球場。
「夏夏,你終於......來了啊。」
紀凌然看到我,青紫的唇角扯出一抹笑。
「這樣,消氣了嗎。」
他扣着我的手拿起球,迅速砸到自己頭上。
「砰——」
紀凌然瞬間倒了下去。
我輕輕搖頭。
紀凌然又掏出兜裏的打火機,攥着我的手把火打開,熊熊火焰猛地懟在自己胳膊上。
「這樣呢?」
紀凌然忍着劇痛,額頭開始冒汗。
燒焦的氣味很重,我的手一抖,打火機瞬間掉了下來。
「這樣可以原諒我了嗎,夏夏?」
我很平靜,「紀凌然,我給過你機會。」
紀凌然痛苦萬分。
「夏夏,是我錯,我改!」
「我答應你做善良的人,我以後絕不會再做壞事。我再也不打架,再也不欺負別人,我全都改好,求求你別不要我。」
他語氣嗚咽,似乎下一秒就會嚎啕大哭。
我笑了笑,「紀凌然,沒用的。」
紀凌然,你再怎麼彌補,都改變不了害得我不能再畫畫、間接害我爸爸徹底失明的事實。
今後,我們之間只有仇恨。
13
「聽說我那個弟弟爲了你命都不要了?」
「嘖嘖,沒想到他也有今天。」
紀凌然的繼兄紀凌風找到我時,他手裏的平板正播放着紀凌然自殘的視頻,他臉上滿是暢快的笑意。
「你找我有什麼事?」我十分警惕。
「我想,或許可以合作。」
「我爲什麼要跟你合作?」
「因爲,我們有共同的仇人啊。」
他拿出一疊資料遞給我,我看完後驚訝不已。
......
之後我日子,我仍然拼命學習,最後考上了心儀的大學,選的財經專業。
填志願那天,紀凌然找到我,「夏夏,你怎麼不學畫畫了?」
「別賭氣好不好,你還可以畫,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
我勾唇,諷刺,「紀凌然,是你毀了我的手。」
紀凌然梗住,什麼話都說不出。
後來他又來勸我,始終沒有改變我的決定。
開學前一個月,我就去了s市,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沒想到紀凌然追過來了,房子租在我隔壁。
這是一棟老舊的小區,環境極差,我能從紀凌然眼中看出嫌棄和不適,可他還是堅持每天住在這裏。
「夏夏,我還是不能沒有你,怎麼辦?」
紀凌然開始糾纏我,甚至纏到學校,每天去我班裏蹭課,盡管我不理他,他也自顧自的給我送零食飲料,在我教學樓底下擺玫瑰花......
同學們都羨慕我,有個這麼帥氣多金的人真誠地追求我,勸我好好考慮。
我沒解釋。
可後來卻演變成他們罵我不識好歹,裝逼婊之類的話。
我找到紀凌然時,他非常高興:「夏夏,你來了......」
我滿臉厭惡:「紀凌然,別再糾纏我,別再影響我的人生!」
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夏夏......」
我掉頭就走,他跟上我。
我走一步,他跟一步,我拐過一條小路,他也跟着拐過一條小路。
我煩躁地轉過身,「紀凌然,你有完沒完,你......」
我突然發現他臉色慘白,手上插了把刀子,直直穿透手背,血滴答滴答往下落。
我整個人怔住。
「夏夏,這樣欠你的算還清了嗎?」
14
紀凌然痛苦得直冒冷汗,卻苦苦哀求我。
「夏夏,求你心疼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笑了,「紀凌然,當初我求你不要毀了我的手,你心疼我了嗎?當時你們怎麼說的來着?說我家裏窮,就算我畫得再好也供不起我,你們說......」
「夏夏,別說了......」他痛苦地看着我,「你讓我慢慢償還,用一輩子償還你好不好?」
我沒有理會他,快步離開。
隱約聽見他說:「她當時該有多痛啊,我都承受不住,她當時該有多痛啊......」
......
【考慮好了嗎?要不要跟我合作?】
紀凌風又給我發信息。
這一年來,紀凌風堅持不懈要跟我合作:他想毀掉紀凌然,搞垮紀家。
紀父強迫他母親,還讓他父親「意外身亡」,他母親因此重度抑鬱,生下他後就自殺了。
這些年,紀父對他不管不問,紀凌風在紀家受盡白眼和屈辱,艱難長大。
後來紀父娶了紀凌然的母親,生下紀凌然,直接忘了紀凌風。
紀凌風恨紀父,恨紀家每一個人。
【夏珠,你爸爸比較幸運,至少沒被撞死。】
紀凌風應該是在挑撥我的恨意。
我十指緊緊收攏,最終做出我的決定:【好,我跟你合作。】
15
【夏夏,三年前我爲你種的樹開花了,我們一起去看吧。】
【我們約好了不管發生什麼,每年開花的時候都要一起去看,你還記得嗎?】
晚上,紀凌然又發消息,單方面不同意分手。
【夏夏,我母親死的那年,你答應過我會一直陪着我的。】
【別不要我,求你了......】
他的話讓我記起,他的童年也是不幸的。
婚後,紀父沒有改掉流連花叢的性子,常年不回家,紀凌然只有母親。
母親去世,對他來說是沉重的打擊,我當時答應會一直陪着他,只可惜......
我剛要回消息,紀凌然給我打語音。
我這次接了起來。
想了想說,【好。】
紀凌然十分激動,整夜沒睡,給我發各種消息。
16
三年前,紀凌然在他家後山的花園爲我種了一片海棠樹,現在已經開滿了花。
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就是在這裏。
他小心翼翼拉起我的手,這一次我沒有掙脫。
他歡欣雀躍,喜上眉梢。
「夏夏,以後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回來看花好不好?」
我笑而不語,他不敢強求。
紀凌然變成了十分貼心的男朋友。
他每天都送我禮物,溫柔耐心地陪我逛街吃飯,在街邊看到小孩子,他還跟我說想要個女兒。
他還會在學業上幫我,給我最好的資源,他對我從不吝嗇。
即便這樣,我也會發脾氣翻舊賬。
紀凌然一遍遍認錯譴責自己,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因爲我一不高興,他就心疼得要命。
大三,有學姐看上紀凌然,給我使絆子,紀凌然直接當着面讓她滾。
「紀凌然,你還真是招蜂引蝶啊。」
當年有文麗麗,現在有學姐學妹們。
紀凌然連忙發誓不會再跟別的女人說話。
此後他真的刻意跟其他女生保持距離。
我讓他不用草木皆兵,他說,「夏夏,我只愛你,我此生有你一個就夠了。你也會永遠愛我對嗎。」
他越陷越深,每天圍着我轉,傾盡所有對我好。
我突然覺得沒勁。
是時候結束了。
這兩年跟他在一起,我搜集了不少紀父犯罪的證據,有紀凌風出面,成功讓紀父坐牢。
紀凌風的仇報了。
知道真相後,紀凌然真的生氣了,他眼角遍布紅血絲,發狠地問我:
「爲什麼要這樣?」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他一拳砸在我身後的牆上。
「夏珠,你從沒原諒我,也從來不是真心跟我在一起,對不對?爲什麼對我那麼狠心!」
「紀凌然,你爸爸是罪有應得。」我笑着欣賞他崩潰的神色。
我的仇也報了。
「不!告訴我到底爲什麼!」
他猩紅着眼睛看着我,仿佛只要一個答案。
我緩緩開口。
「我的手被你們毀掉那天,我爸爸出車禍了」
「他想報警,爲我討回公道。」
「而你爸,爲了阻止,找車撞了他!」
紀凌然也是幸運的。
他等到了紀父浪子回頭,等到紀父的縱容與溺愛。
卻害了我的爸爸!
「紀凌然,我爸爸永遠看不見色彩,我也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幾乎是吼着說完最後一句。
紀凌然聽完我的話,頹廢地蹲坐在地上。
「夏夏,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17
後來,我依然努力學習,得到留學保研的名額。
而紀父進監獄之後,紀氏公司股東徹股,亂的一團糟。
我忙着準備出國,他忙着處理公司,徹底形同陌路。
我臨走前,他趕到機場求我留下。
三年前,我苦苦哀求紀凌然放過我,他踩着我的手居高臨下的罵我垃圾。
現在風水輪流轉,看着他跪着求我,卑微到塵埃,我回以同樣看垃圾的眼神。
我出國後,再次拉黑了他,之後幾年都沒有他的消息。
有次,他朋友聯系上我,說他從我走後就整日酗酒,頹廢放縱,讓我勸勸他。
我想了想,登上了我三年沒登qq,翻到他那個頭像。
他還在我唯一的分組裏,頭像還是我們當初的情侶頭像,名字也是情侶名。
我跟紀凌然說分手後,再沒登過這個賬號。
他曾陪我度過漫長的年少時光。
我也曾真誠炙熱的愛過他:就因爲那般愛過,恨得也更徹底。
我嚐試着給他打語音,本以爲會打不通,沒想到他很快就接了,似乎不可置信,「夏夏?」
我淡淡回應他,他卻很高興。
他抱着電話說想我,說每天都看我們的聊天記錄,說每天都在等我回去。
他說他還沒有放棄。
「夏夏,今年海棠花開的時候你能回來嗎?你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什麼,開花的時候都要和我一起來這裏的。」
我的心莫名的軟了一下。
「紀凌然,你不欠我什麼了。」
「你應該站在陽光下,過自己的生活。」
我讓他振作起來,不要浪費時間把自己陷入泥潭之中。
紀凌然用極其歡喜的聲音問我,「夏夏,是不是我振作起來,好好生活,你就可以回來?」
我沉默了。
他卻像是聽到了赦令,「夏夏,我一定會好好生活,我等你回來!」
之後的每一年,海棠花開的時候,總有一個身影在樹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