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993年10月10日的津海,入夜後刮起了北風,卷着開發區舊鋼鐵廠的鐵鏽味,往衣領裏鑽。楊長生蹲在廢棄的煉鋼爐後面,手指凍得發僵,卻緊緊攥着腰間的手銬——這是他第三次檢查裝備,槍裏壓滿了子彈,傳呼機調到震動檔,屏幕上還停留在蘇婉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注意安全,等你回來吃熱湯面。”

“楊副所,李三的車來了!”民警小李壓低聲音,指了指鋼鐵廠門口。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車緩緩駛進來,車燈掃過滿地的廢鋼,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楊長生屏住呼吸,看着沈若曦從另一側的磚牆後比了個“準備”的手勢——軍區的十個戰士已經分散在鋼鐵廠的各個出口,像一張無形的網,等着“黑狐”落網。

面包車停在鋼鐵廠中央的空地上,李三從副駕下來,手裏拿着個黑色的公文包,左右張望了半天,才對着車後座喊:“斌哥,沒人,下來吧。”

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下來,左臉的刀疤在月光下格外扎眼,正是“黑狐”陳文斌。他戴着副金絲眼鏡,手裏拎着個密碼箱,看起來像個正經商人,可眼神裏的陰鷙,卻藏不住骨子裏的狠勁。“李三,錢帶來了嗎?”“黑狐”的聲音很低,帶着股滇省口音。

“帶來了,五十萬,一分不少。”李三打開公文包,露出裏面的現金,“斌哥,貨呢?”

“急什麼?”“黑狐”笑了笑,打開密碼箱,裏面不是軍火,而是一疊疊的文件,“這是第一批貨的清單,明天早上在津海港提貨,有人會跟你對接。”

楊長生心裏一沉——“黑狐”竟然沒帶軍火,還把提貨地點改到了津海港,看來是早有防備。他剛想跟沈若曦發信號,就看見“黑狐”突然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把手槍,對準李三:“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早就被警察盯上了?今天就是來釣你們的!”

李三嚇得臉色慘白,轉身就想跑,卻被“黑狐”一腳踹在地上:“想跑?晚了!”

“動手!”楊長生再也忍不住,大喊一聲,從煉鋼爐後面沖了出去。沈若曦也帶着戰士們圍上來,槍口齊刷刷地對準“黑狐”:“不許動!放下武器!”

“黑狐”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警察和軍人,臉色變了變,卻沒放下槍,反而把槍口轉向楊長生:“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打死他!”

楊長生停下腳步,慢慢舉起手:“陳文斌,你已經被包圍了,跑不了了。放下槍,爭取寬大處理,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寬大處理?”“黑狐”冷笑一聲,“我手上有五條人命,你們會放過我?別做夢了!”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往面包車退,“你們要是再逼我,我就引爆車裏的炸彈,大家同歸於盡!”

楊長生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黑狐”還在車上裝了炸彈。他看了眼沈若曦,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沈若曦悄悄示意戰士們從側面包抄,楊長生則繼續跟“黑狐”周旋:“陳文斌,你家裏還有老婆孩子吧?你要是死了,他們怎麼辦?難道你想讓他們一輩子抬不起頭?”

“黑狐”的身體明顯頓了一下,眼神裏閃過一絲猶豫。楊長生知道,他說中了“黑狐”的軟肋,趕緊趁熱打鐵:“只要你放下槍,我保證會善待你的家人,讓他們過上安穩日子。要是你引爆炸彈,不僅你會死,你的家人也會因爲你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

“黑狐”攥着槍的手開始發抖,臉上的刀疤因爲用力而扭曲。就在這時,沈若曦帶來的一個戰士突然從後面撲過去,一把抱住“黑狐”的腰。“黑狐”反應過來,揮起槍托就往戰士的頭上砸,楊長生趁機沖上去,一把抓住“黑狐”的手腕,用力一擰,手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抓起來!”沈若曦大喊,戰士們趕緊沖上來,把“黑狐”按在地上,戴上手銬。李三也被小李和另外兩個民警抓住,癱在地上,渾身發抖。

楊長生撿起地上的手槍,心裏鬆了口氣,剛想跟沈若曦說句話,傳呼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家裏發來的:“你媽突發心髒病,在冀北縣醫院搶救,速回!”

楊長生的腦子“嗡”的一聲,手裏的槍差點掉在地上。他想起上次回冀北,母親還笑着跟他說“身體好得很,不用惦記”,怎麼突然就心髒病發作了?他趕緊跟沈若曦說:“沈少校,我媽生病了,我得回冀北,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你趕緊回去,這裏有我們。”沈若曦看出他的着急,“有事隨時聯系,要是需要幫忙,跟我說。”

楊長生點點頭,沒顧上跟小李他們交代,就往鋼鐵廠外面跑。北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可他一點都感覺不到——他滿腦子都是母親的樣子,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一定要見到母親。”

他騎着自行車,往火車站趕,路上給蘇婉發了條傳呼:“我媽突發心髒病,在冀北搶救,我現在去火車站,回冀北。”

蘇婉的回復來得很快:“我跟你一起去,我已經在去火車站的路上了,你在火車站門口等我。”

楊長生心裏一暖,眼淚差點掉下來。在他最着急、最無助的時候,蘇婉總是能陪在他身邊,給她支持和安慰。他加快速度,往火車站趕,心裏默默祈禱:“媽,你一定要挺住,我還沒跟你說我要跟蘇婉結婚呢。”

到了火車站,蘇婉已經在門口等着了,手裏拎着個行李箱,裏面裝着幾件換洗衣物和藥品。“長生,別着急,阿姨會沒事的。”蘇婉走過來,幫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領,“我已經買了最快的火車票,還有十分鍾就發車。”

楊長生接過蘇婉手裏的行李箱,聲音哽咽:“謝謝你,蘇婉,每次在我最難的時候,你都在。”

“跟我還客氣什麼?”蘇婉笑了笑,眼裏卻滿是擔憂,“我們快上車吧,路上再給家裏打電話問問情況。”

火車開動後,楊長生趕緊給家裏打了個電話,是鄰居張嬸接的:“長生,你可算回電話了,你媽已經搶救過來了,現在還在昏迷,醫生說情況不太穩定,你趕緊回來吧。”

“謝謝張嬸,我明天一早就到。”楊長生掛了電話,心裏稍微鬆了點,可還是很擔心——母親一直有心髒病,這次突然發作,肯定很嚴重。

蘇婉靠在楊長生的肩膀上,輕聲說:“別太擔心,阿姨吉人天相,肯定會沒事的。我已經跟我爸說了,讓他在冀北找最好的心髒科醫生,等我們到了,就把阿姨轉到冀北市醫院,那裏的條件比縣醫院好。”

楊長生心裏暖暖的,緊緊握住蘇婉的手:“蘇婉,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我也是。”蘇婉的聲音很輕,卻帶着堅定,“以後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們都一起面對。”

火車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六點多,終於到達冀北縣城火車站。楊長生和蘇婉打車往縣醫院趕,路上給張嬸打了個電話,張嬸說母親已經醒了,能說話了,就是還很虛弱。

到了縣醫院,楊長生沖進病房,看見母親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身上插着輸液管,父親坐在床邊,眼睛紅紅的。“媽!”楊長生跑過去,握住母親的手。

母親睜開眼睛,看見楊長生,笑了笑:“長生,你回來了,別擔心,媽沒事。”

“媽,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楊長生的眼淚掉了下來,“都是我不好,平時沒多回來看你,讓你受委屈了。”

“傻孩子,說什麼呢。”母親拍了拍他的手,“你在津海工作忙,媽知道。這位是……”

“媽,這是蘇婉,我的朋友,她陪我回來的。”楊長生介紹道。

蘇婉走過來,笑着說:“阿姨,您好,我是蘇婉。您身體不舒服,就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已經跟冀北市醫院的醫生聯系好了,今天上午就把您轉到市醫院,那裏的條件好,能更好地照顧您。”

母親看着蘇婉,越看越喜歡:“姑娘,謝謝你,還麻煩你跑這麼遠。”

“阿姨,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蘇婉說。

父親站起來,拉着楊長生的手,往病房外走:“長生,你媽這次發作,是因爲前天聽說你在津海抓走私犯,擔心你,晚上沒睡好,早上起來就暈倒了。”

楊長生心裏一酸,更覺得愧疚:“爸,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以後我會多給家裏打電話,常回來看你們。”

“我們不用你常回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父親嘆了口氣,“你媽一直想看着你結婚,蘇婉這姑娘不錯,你要是真心喜歡她,就早點定下來,別讓你媽再操心。”

“我知道,爸,我跟蘇婉打算明年結婚,等媽身體好了,我就帶她來冀北,跟你們商量結婚的事。”楊長生說。

父親點了點頭,眼裏滿是欣慰:“好,好,只要你幸福,我們就放心了。”

上午十點,蘇婉聯系的救護車到了,把母親轉到了冀北市醫院。市醫院的心髒科主任親自給母親做了檢查,說“情況比想象中好,只要好好休養,就能恢復”。楊長生心裏的石頭徹底落地,對蘇婉充滿了感激——要是沒有蘇婉,母親可能還在縣醫院受苦,恢復得也不會這麼快。

接下來的幾天,楊長生一直在醫院照顧母親,蘇婉也陪着他,幫着買飯、洗衣服,還跟醫生溝通母親的病情,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母親很喜歡蘇婉,經常拉着她的手,跟她說楊長生小時候的趣事,蘇婉聽得很認真,偶爾還會跟母親開玩笑,病房裏經常充滿笑聲。

10月15日,母親的病情穩定下來,醫生說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楊長生和蘇婉幫母親辦理了出院手續,一起回了家。冀北的老家還是老樣子,院子裏的那棵老槐樹還在,只是葉子已經黃了,落了一地。

母親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曬着太陽,蘇婉幫她剝着橘子,楊長生和父親在廚房做飯。父親一邊切菜,一邊跟楊長生說:“長生,你媽跟我說,想讓你們明年五一結婚,正好農忙前,家裏也有空,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問題,只要蘇婉同意。”楊長生說,心裏滿是期待。

“蘇婉那姑娘肯定同意,你媽跟她說的時候,她臉都紅了。”父親笑了笑,“以後你結婚了,就把蘇婉的父母也接來冀北,咱們一起吃頓飯,熱鬧熱鬧。”

“好,我跟蘇婉商量一下,等她爸媽有空,就過來。”楊長生說,心裏充滿了幸福。

中午,楊長生做了一桌子菜,有母親愛吃的紅燒肉,蘇婉愛吃的糖醋排骨,還有父親愛吃的炒青菜。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說說笑笑,氣氛很溫馨。母親看着楊長生和蘇婉,笑着說:“以後你們結婚了,要好好過日子,互相照顧,別吵架。”

“媽,我們知道。”楊長生說,給母親夾了塊紅燒肉。

蘇婉也給母親夾了塊排骨:“阿姨,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長生的。”

吃完飯,楊長生和蘇婉坐在院子裏的槐樹下,看着夕陽。蘇婉靠在楊長生的肩膀上,輕聲說:“你爸媽真好,我很喜歡他們。”

“他們也很喜歡你。”楊長生說,握住蘇婉的手,“明年五一,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好。”蘇婉點了點頭,眼裏滿是幸福。

晚上,楊長生給沈若曦發了條傳呼,問“黑狐”的案子怎麼樣了。沈若曦的回復很快:“黑狐已經認罪,交代了走私軍火的全部事實,還供出了幾個境外同夥,市局和軍區正在聯合追捕。你安心照顧阿姨,案子的事不用操心。”

楊長生看着傳呼機上的文字,心裏鬆了口氣。“黑狐”的案子結了,母親的身體也恢復了,他和蘇婉的婚期也定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知道,這一切都離不開蘇婉的支持,離不開沈若曦的幫助,離不開父母的理解,更離不開自己的堅持。

10月18日,楊長生和蘇婉要回津海了。母親拉着蘇婉的手,給了她一個金鐲子:“姑娘,這是我年輕時你姥爺給我的,現在傳給你,算是我們楊家的一點心意。”

蘇婉趕緊推辭:“阿姨,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這是我們冀北的規矩,傳給兒媳婦的。”母親把金鐲子塞進蘇婉手裏,“以後你就是我們楊家的人了,要好好跟長生過日子。”

蘇婉的眼淚掉了下來,點了點頭:“阿姨,我會的。”

父親給楊長生塞了個布包,裏面是曬幹的花生和紅棗:“這是你媽特意給你曬的,你在津海工作忙,別忘了吃點好的,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蘇婉。”

“我知道,爸。”楊長生接過布包,心裏滿是感動。

楊長生和蘇婉坐上火車,往津海趕。火車開動的時候,母親和父親站在站台上,揮手送別,眼裏滿是不舍。楊長生看着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心裏暗暗發誓:“爸,媽,我一定會好好跟蘇婉過日子,常回來看你們,不讓你們失望。”

蘇婉靠在楊長生的肩膀上,輕聲說:“以後我們常回冀北看看,陪陪叔叔阿姨。”

“好。”楊長生點頭,心裏充滿了期待。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將進入新的階段,有蘇婉的陪伴,有父母的支持,有朋友的幫助,不管以後遇到多大的困難,他都有信心克服,過上幸福的生活。

回到津海,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楊長生送蘇婉回招待所,剛到門口,就看見老鄭在等着他。“長生,你可回來了!”老鄭笑着說,“有好消息,‘黑狐’的案子破了,你立了大功,市局決定給你記個人一等功,還準備提拔你爲向陽派出所所長!”

楊長生心裏一喜:“真的?”

“當然是真的!”老鄭笑着說,“王所已經跟分局申請了,下個月就公示,你以後就是楊所長了!”

楊長生看着蘇婉,眼裏滿是興奮。蘇婉也笑着說:“楊所長,恭喜你!我就知道你能行!”

楊長生握住蘇婉的手,心裏滿是幸福。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不僅得到了組織的認可,還找到了想守護一生的人。以後,他會以所長的身份,更好地爲津海的老百姓服務,守護好這座城市的治安,也守護好自己和蘇婉的幸福生活。

夜色裏,津海的路燈亮了起來,溫暖的光灑在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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