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時光流轉,數個紀元在星海中悄然更迭。昔日融合獸靈、精靈、機械三界、叩問創世紀圓的元界,早已褪去“無冕之王”的青澀,成長爲無盡洪荒公認的“主世界”——它的邊界不再是固定的星軌,而是以元荒星爲核心,輻射千萬光年的“元界域”。域內的星圖被重新繪制,每一顆星辰都標注着元界的法則印記,連虛空亂流都遵循着元界制定的軌跡流動;獸靈界的獸魂圖騰刻在每座城池的頂端,與精靈界的生命之樹共生,圖騰散發的魂光滋養着樹木,樹木的根系又深入地脈,穩固着城池的根基;機械界的星艦與蛟龍族的鱗甲艦隊共巡星海,星艦的能量光束與蛟龍的先天水炮交錯,將試圖入侵元界域的混沌異獸驅逐到洪荒邊緣;人族修士的陣法更是遍布星域,從守護星球的“界域陣”到連接萬界的“星門陣”,將不同世界的法則熔鑄成統一的“元界道則”——這套道則兼容了獸魂的狂野、生命的柔和、機械的精準與靈氣的綿長,連洪荒深處最古老的混沌生靈,那些曾見證過數個創世紀元的存在,都要尊元界域的秩序,不敢輕易踏足元界域的邊界。

只是,歲月早已磨平了最初的記憶。如今元界域的生靈,大多只知“元界爲主”,卻不知這一切的起源。在獸靈原的“獸魂學堂”裏,孩童們聽長輩講起“誅魔之戰”中狼族戰士撕裂魔氣的英勇,“融合三界”時熊族薩滿與精靈族共喚地脈的傳奇,會睜着好奇的眼睛追問:“那是誰開辟了元荒,讓我們有這樣的家園呀?”得到的往往是模糊的答案——年長的獸人薩滿會指着天空的星辰:“是天地自生的靈脈,滋養了最初的生靈”;在南荒的生命之樹下,精靈族的孩童纏着族老講上古故事,族老只會摩挲着生命之樹的紋路:“是初代精靈首領綠曦找到的靈木通道,讓我們能在元荒扎根”;就連昆侖聖城的修士學院裏,導師講授《元界史》時,也多將元荒的起源歸功於初代人族議長炎——說他以斬魔劍劈開混沌,引先天靈氣孕育了元荒,卻再無人提及“創世神龍”的名字。

連記載着鴻蒙起源的《元荒秘錄》,也成了昆侖聖城藏經閣裏蒙塵的孤本。藏經閣的閣樓深處,蛛網纏繞着泛黃的書頁,秘錄封面的“元荒”二字早已褪色,只有書頁邊緣還殘留着淡淡的先天靈墨氣息。只有少數研究上古史的修士,比如人族的星軌師“硯”,才會偶爾踩着木梯爬上閣樓,小心翼翼地拂去書頁上的灰塵。硯曾在秘錄中看到“龍自鴻蒙生,辟混沌爲元荒”的描述,他拿着放大鏡反復查看,卻只當是古人對天地起源的想象——畢竟在如今的元界域,連混沌都能被鴻蒙戰艦穿梭,哪還有需要“創世神”開辟的天地?

更無人記得“創世紀圓”。當年叩天軍團帶回的鴻蒙清氣,早已融入元界域的靈脈,成了驅動星艦、穩固法則的能量本源——機械界的能量核心裏,摻着一絲鴻蒙清氣,讓星艦的速度提升數倍;精靈族的生命之樹根部,浸潤着鴻蒙清氣,讓樹木的壽命延長千年;人族修士修煉時,能汲取空氣中的鴻蒙清氣,突破修爲瓶頸的概率大大增加。而那處曾佇立着創世神的空域,如今只剩一片流轉的星雲,星雲呈淡金色,裏面漂浮着細碎的光粒,老一輩修士口中“指引道標的圓”,漸漸被傳成“星雲禁地”——有人說星雲裏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混沌巨獸,有人說星雲的法則混亂,進去的人會被撕裂神魂,卻無人知曉它曾是創世神的居所。

偶有年輕修士好奇闖入星雲,比如機械族的發明家“鋒”,他駕駛着自己研制的“探荒號”傀儡船,想采集星雲裏的光粒研究。傀儡船進入星雲後,鋒只感受到純粹的鴻蒙氣息,那氣息溫和卻強大,讓傀儡船的能量核心都變得更加活躍,可他在星雲裏穿梭了三個月,卻看不見任何屏障與身影,更沒有傳說中的混沌巨獸。離開星雲時,鋒只帶回了一些光粒,他在研究報告裏寫道:“星雲內爲純淨鴻蒙能量區,無危險,無特殊結構”,久而久之,連“創世紀圓”的名字,都從典籍中淡去,只在少數殘破的上古石碑上,還能找到模糊的“圓”字印記。

這一切,龍都看在眼裏。

他依舊站在混沌與元荒域的交界處,身形比數個紀元前更顯縹緲,周身的先天神力不再如以往般凝聚成光帶,而是化作淡淡的霧氣,仿佛隨時會融入周圍的混沌氣流。他看着元界域的星艦從最初的木石結構,演變成能撕裂混沌的“鴻蒙戰艦”——艦身由機械界的合金與元荒的先天玉石鍛造,能抵御混沌氣流的侵蝕,艦首的主炮能發射蘊含鴻蒙清氣的能量炮,一擊便能摧毀小行星;看着各族生靈不再局限於本族之力,而是能融合獸魂、生命、機械與靈氣,修煉出更強大的“元界道體”——獸人戰士能在肉身中植入機械核心,提升力量的同時還能操控能量武器;精靈族能將生命之力注入機械傀儡,讓傀儡擁有自主修復的能力;人族修士更是能召喚獸魂、驅動機械、操控靈植,成爲元界域的中堅力量。

他看着元界議會從最初的各族共治,發展成統領千萬小世界的“洪荒主盟”——盟址設在元荒星的“凌霄聖殿”,殿內有來自不同小世界的代表,他們按照元界道則議事,解決小世界之間的沖突,傳授共生之道。洪荒主盟還組建了“洪荒守護軍”,由五界生靈共同組成,哪裏有混沌異獸作亂,哪裏有小世界遭遇危機,守護軍就會第一時間趕到,將元界的秩序與生機,播撒到無盡洪荒的每一個角落。

有人遺忘,他不悲;無人知曉,他不寂。

當年賜下的“順天應人”“同心共濟”“薪火相傳”,早已化作元界生靈血脈裏的本能——元界域的修士在遭遇危險時,會本能地與其他族群聯手,這是“同心共濟”的印記;他們會將自己的修煉心得、發明創造傳給後代,讓元界的文明不斷延續,這是“薪火相傳”的傳承;他們能感知天地法則的變化,提前規避天災,這是“順天應人”的指引。他留下的鴻蒙清氣,成了元界域生生不息的根源,讓這片星域在數個紀元的時光裏,不僅沒有走向衰敗,反而愈發繁榮——新的族群不斷誕生,新的技術不斷涌現,新的小世界不斷加入元界域,讓元界的邊界越來越廣闊。

對龍而言,被遺忘從不是遺憾。他想起千萬年前,自己在混沌中蘇醒,生出開辟元荒的念頭時,從不是爲了讓生靈銘記自己的名字,而是爲了打破永恒的沉寂,讓“生”的痕跡在虛無中綻放。如今,元界的生靈早已掙脫了“起源”的束縛,不再需要依賴他的守護,而是能靠自己的力量探索洪荒、守護家園、創造文明,這才是創世的真正意義——不是做高高在上的神,而是做一個默默的見證者,看着自己創造的生命,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如今,他依舊靜靜看着。看着元界域的修士駕駛着鴻蒙戰艦,探索更遙遠的混沌,在未知的星域中發現新的生命跡象;看着新的小世界在元界的影響下誕生,那些小世界的生靈學着元界的樣子,建立秩序、發展文明,與周邊的世界和平共處;看着無盡洪荒因元界的存在,從混亂走向有序——混沌異獸不再隨意侵擾生靈,小世界之間不再爲爭奪資源而戰爭,不同族群的生靈能坐在一起交流,分享彼此的文化與技術。

混沌依舊無始無終,黑暗依舊籠罩着大部分虛無,而元界域的光,卻越發明亮——那光是星艦的燈光,是生命之樹的綠光,是獸魂圖騰的金光,是修士修煉時的靈光,這光穿透混沌氣流,照亮了更深處的黑暗,讓那些原本沉寂的空域,也開始有了“生”的可能。

這便是龍最想看到的“永恒”:不是自己的名字被刻在石碑上,被千萬代生靈傳頌;而是自己創造的世界,成爲照亮洪荒的光,讓“生”的希望在無盡的混沌中蔓延,讓“共生”的理念在不同的世界中扎根,讓這份從元荒開始的傳奇,在星海中永遠延續下去。

龍的身影愈發縹緲,幾乎與混沌融爲一體,只有在元界域有新的突破時——比如修士們發現了新的鴻蒙能量源,比如新的小世界加入元荒主盟,他周身才會泛起一絲極淡的微光,像是在爲元界的成長祝福,又像是在爲這片自己親手創造的天地,感到由衷的欣慰。

元荒的故事,早已不是龍一個人的故事,而是屬於元界域所有生靈的故事。而龍,會永遠站在混沌邊緣,做這片故事最忠實的見證者,直到元界的光,照亮整個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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