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麗莎的動作,帶着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三重螺旋密鑰,那枚流轉着溫潤象牙白光澤、承載着父母最後希望的鑰匙,在她染血的掌心,如同燃燒的流星,狠狠撞向控制面板上那冰冷的凹槽!

“咔噠!”

一聲清脆、帶着精密機械咬合質感的輕響,在三條幽藍聚合巨蟒破空而來的恐怖嘶鳴與反應堆低沉的咆哮中,微弱卻清晰地傳入羅峰的耳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拉長。

羅峰眼中映出的是三條如同遠古深淵魔物般、張開螺旋利齒巨口、裹挾着毀滅腥風撲噬而來的幽藍巨影!它們的速度太快,覆蓋的角度太刁鑽,他和白麗莎身處橋架盡頭,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他甚至能聞到那巨口中噴出的、混合着輻射灼燒與有機物腐爛的甜膩惡臭!

而就在這死亡的陰影即將吞噬一切的瞬間——

嗡——!!!

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的、純淨到極致的、仿佛蘊含着宇宙初生時第一縷光的乳白色光環,以那個凹陷的控制面板爲中心,猛地爆發開來!

這光芒並非熾烈,卻帶着一種穿透一切污穢、撫平一切混亂的絕對“秩序”感!它如同一個瞬間膨脹的、絕對潔淨的球體,無聲地掃過整個巨大的洞窟空間!

奇跡發生了!

首當其沖的,是那條撲在最前方、距離白麗莎和羅峰已不足五米的幽藍巨蟒!它那布滿螺旋利齒、如同粉碎機般的恐怖口器,在接觸到乳白色光環邊緣的刹那——

嗤啦!!!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了最污穢的油脂上!刺耳的、仿佛靈魂被撕裂的尖嘯,直接在羅峰和白麗莎的意識深處驟然爆發!巨蟒猙獰的頭部,那由無數苔蘚聚合而成的厚重角質鱗片和螺旋利齒,在純淨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被投入王水的金屬,瞬間沸騰、溶解、汽化!大股大股粘稠、冒着黑煙的污穢物質從它被“淨化”的創口處瘋狂噴濺出來!巨蟒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發出痛苦的、瘋狂的扭曲和痙攣,猛地向後彈開,重重砸在反應堆蠕動的漆黑外殼上,激起一片粘稠的黑色浪涌!

緊隨其後的另外兩條巨蟒,雖然距離稍遠,但同樣被這爆發的乳白色光環狠狠掃中!它們龐大的身軀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燃燒着淨化之火的嘆息之牆!身體接觸光環的部分,同樣發出嗤嗤的消融聲,冒出滾滾黑煙!它們發出更加淒厲、更加混亂的意識尖嘯,龐大的身軀在劇痛和本能的恐懼下瘋狂扭動、退縮,再也不敢靠近那散發着恐怖淨化力量的核心區域!

以控制節點爲中心,一個半徑接近二十米的、相對穩定的“純淨領域”瞬間成型!三條恐怖的幽藍聚合巨蟒被狠狠逼退,如同被燙傷的野獸,在領域外圍逡巡、嘶吼,幽藍的磷光在純淨光環的壓制下顯得黯淡而狂躁。

危機,暫時解除!

羅峰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猛地一鬆,巨大的脫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來,差點讓他癱軟在地。他靠着冰冷的金屬支架,劇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着血腥味和灼痛。右腿的傷口在剛才的生死搏殺和劇烈動作中,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種深沉的、仿佛不屬於自己的鈍痛。

他看向白麗莎。

她背對着他,站在那個凹陷的控制面板前,身體微微顫抖。剛才那不顧一切按下密鑰的動作,顯然也耗盡了她最後的氣力。她的右手依舊緊緊按在已經嵌入凹槽的三重螺旋密鑰上。那枚古樸的鑰匙,此刻正散發出柔和而穩定的乳白色光暈,如同活物般微微脈動着,與控制面板上亮起的、同樣散發着純淨光芒的復雜符文回路交相輝映。

“成……成功了?”羅峰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白麗莎沒有立刻回答。她凝視着眼前亮起的控制面板。復雜的全息投影在密鑰嵌入後瞬間激活,懸浮在面板上方。無數代表着能量流動、污染指數、堆芯狀態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其中,一個核心區域的讀數,正從令人絕望的深紅,快速向着代表中和狀態的、柔和的乳白色轉變!

“穩定器啓動了……”白麗莎的聲音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更多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激動,“父親和母親,他們留下的頻率正在中和‘起源’的污染!”

羅峰掙扎着挪到她身邊,看向那懸浮的全息投影。雖然他看不懂那些復雜的專業參數,但核心區域那不斷攀升的乳白色光柱和急速下降的污染指數條,清晰地傳遞着希望的信號!反應堆核心那不斷旋轉的幽藍能量漩渦,旋轉速度明顯變慢,光芒也黯淡了許多!覆蓋在反應堆外殼上的蠕動漆黑物質和那些幽藍苔蘚,如同被陽光直射的黴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幹枯!

“太好了!門……門是不是要關閉了?”羅峰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

然而,白麗莎臉上剛剛浮現的一絲激動,卻在仔細審視全息投影上某個極其隱蔽的次級系統界面時,瞬間凝固!她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變得比剛才更加慘白!

“不……不對!”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巨大的驚恐和難以置信,“弗萊德這個瘋子!他……他改造了核心防護協議!”

“什麼?!”羅峰的心猛地一沉。

白麗莎的手指如同閃電般在控制面板的虛擬鍵盤上飛速敲擊,調出一個深紅色的、帶着巨大骷髏頭警告標志的子窗口。窗口內,一條冰冷的系統提示如同死亡的判決書:

【警告:穩定器啓動成功。檢測到高濃度非授權“起源”能量污染。】

【執行最高級應急防護協議(弗萊德·維蘭德權限設定):污染中和進程將觸發核心熔毀程序。】

【熔毀倒計時啓動:00:04:59…00:04:58…】

一個猩紅的、不斷跳動的倒計時數字,如同惡魔的眼睛,死死釘在全息投影最醒目的位置!

四分鍾五十九秒!四分鍾五十八秒!

“熔毀?”羅峰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當然明白核反應堆熔毀意味着什麼!那將是毀滅性的爆炸和無法想象的輻射災難!足以將整個島嶼,甚至更大範圍的海域,徹底化爲死地!弗萊德這個瘋子!他竟然在穩定器啓動、中和污染的同時,設定了自毀程序!這是何等歹毒的後手!他不僅要竊取力量,還要在失敗時,拉着所有人和證據一起陪葬!

“能……能中止嗎?”羅峰的聲音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白麗莎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已經快成了殘影,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權限被鎖死了!最高級協議!弗萊德的權限……該死!他用的是生物-意識雙重綁定密鑰!只有他本人或者擁有他完整生物特征和意識波動的人才能中止!”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我們……我們只有不到五分鍾!”

五分鍾!逃離這個深埋地下的巨大洞窟?在重傷瀕死、隔着百米深淵、外面還有基地的縫合怪物和未知危險的情況下?這無異於癡人說夢!

絕望,如同冰冷的鐵鉗,再次狠狠扼住了兩人的咽喉!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澆滅,只剩下冰冷的灰燼和倒計時的滴答聲,如同喪鍾般敲打在心頭!

“不……不能放棄!”羅峰猛地低吼一聲,強行壓下翻騰的恐懼和眩暈感,眼中爆發出困獸般的凶光,“一定有辦法!一定有後門!艾莉森博士,你母親,她有沒有留下什麼?”他死死抓住白麗莎的肩膀,試圖傳遞一絲力量。

“母親……”白麗莎混亂而絕望的思緒被羅峰的低吼刺破一道縫隙。艾莉森,那個總是帶着溫柔笑容,卻在最後關頭用生命保護她、留下密鑰的母親,她一定知道弗萊德的瘋狂!她一定……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白麗莎猛地甩開羅峰的手,幾乎是撲到控制面板前!她的目光如同掃描儀般,瘋狂地掃視着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和系統界面。父親陳星留下的穩定器頻率圖譜在她腦海中飛速旋轉,與眼前弗萊德改造的系統結構瘋狂對比、碰撞!母親艾莉森工作台上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筆記碎片、那些被反復摩挲的舊照片、那枚三重螺旋密鑰的觸感…所有關於父母的記憶碎片,在這一刻被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責任驅動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整合、推演!

“穩定器……頻率……中和……核心防護協議……熔毀觸發條件……”白麗莎口中飛快地念着晦澀的專業術語,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出殘影,調出一個又一個深層的系統日志和底層代碼界面。

時間在飛速流逝!

倒計時:00:03:45……00:03:44……

羅峰緊張地看着白麗莎,他能感覺到她精神力的高度集中和巨大消耗,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嘴角再次溢出血絲。他幫不上忙,只能強撐着身體,警惕地注視着領域外圍那三條雖然被壓制、卻依舊在蠢蠢欲動的幽藍巨蟒,以及反應堆核心那個雖然黯淡卻並未消失的幽藍漩渦。他知道,一旦倒計時結束,或者白麗莎支撐不住,他們瞬間就會被撕碎!

突然!

白麗莎敲擊鍵盤的手指猛地一頓!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全息投影上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被標記爲【廢棄冗餘數據緩存區】的子目錄上!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被系統日志淹沒的、由三重螺旋符號組成的文件標識符,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一閃而過!

“找到了!”白麗莎的聲音帶着一種近乎虛脫的狂喜!她不顧一切地調動權限,試圖訪問那個被系統視爲垃圾數據的區域!

【訪問請求被拒絕。權限不足。需最高管理員或特定生物密鑰授權。】

冰冷的系統提示再次澆下一盆冷水!

“特定生物密鑰……”白麗莎的目光瞬間落在自己右手依舊緊按着的三重螺旋密鑰上!她猛地意識到什麼!艾莉森留下的,不僅僅是開啓控制節點的物理鑰匙!這枚鑰匙本身,就是艾莉森利用她和陳星共同研究的生物加密技術制作的、承載着她部分生物特征和精神印記的終極密鑰!它是啓動穩定器的憑證,或許也是訪問母親留下後門的唯一通行證!

沒有絲毫猶豫!白麗莎猛地將左手食指按在密鑰柄部那精密的三重螺旋結構中心!同時,她閉上雙眼,將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最虔誠的祈禱,灌注到那枚溫潤的密鑰之中!她在心中呼喚着母親的名字,回憶着母親的氣息、母親的笑容、母親最後推她進入通風管道時指尖的溫度……

嗡……

三重螺旋密鑰微微震動起來!它散發出的乳白色光暈驟然變得明亮而柔和!一道肉眼可見的、極其細微的乳白色光絲,從密鑰中心射出,瞬間沒入控制面板深處!

【生物密鑰特征吻合…精神印記波動匹配度97.8%…】

【授權通過。訪問廢棄冗餘數據緩存區…】

一個極其簡潔、沒有任何花哨裝飾的純文本文件界面,瞬間覆蓋了之前復雜的全息投影!文件標題只有一行字:

【給麗莎:當希望成爲絕望的引信時,愛你的媽媽。】

白麗莎的淚水瞬間涌出!她強忍着巨大的悲痛,飛速掃過文件內容。裏面沒有復雜的代碼,只有一段極其簡潔的指令序列,以及一行用加粗字體標注的警告:

指令序列:【SIGMA-7 / OMEGA OVERRIDE / CHEN-FREQ.REINITIATE】

警告:強行覆蓋熔毀協議將導致諾亞核心邏輯沖突!可能引發不可預測的全局系統宕機或崩潰!後果未知!僅作爲最後手段!

覆蓋熔毀協議!代價是可能引發整個諾亞系統的崩潰!

白麗莎瞬間明白了母親的用意和決絕!她留下這條後路,不是爲了中止熔毀,而是爲了在熔毀無法阻止時,強行覆蓋弗萊德的協議,賭一個同歸於盡!用整個諾亞系統的可能崩潰,來換取一絲中斷熔毀進程的渺茫希望!這是何等慘烈、何等絕望的後手!

倒計時:00:02:10……00:02:09……

時間不多了!

“羅峰!”白麗莎猛地抬頭,眼中燃燒着孤注一擲的火焰,“沒有選擇了!我要強行覆蓋協議!但諾亞系統可能會崩潰!整個基地甚至包括維持我們隊員生命的維生系統都可能瞬間停止!後果無法預料!”

羅峰看着那猩紅的倒計時,看着領域外三條愈發焦躁、似乎感應到什麼的幽藍巨蟒,又看向白麗莎眼中那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瞬間明白了艾莉森這條指令意味着什麼——這是用所有現存的一切,去賭一個中斷毀滅的機會!是真正的背水一戰!

“幹!”羅峰的回答只有一個字,斬釘截鐵!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猶豫,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凶狠!“我們沒得選!動手!”

白麗莎深深看了羅峰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信任、托付、訣別……以及一絲對渺茫希望的瘋狂執着!她不再猶豫,手指如同敲下命運之錘,在虛擬鍵盤上輸入了那串冰冷的指令序列:

【SIGMA-7 / OMEGA OVERRIDE / CHEN-FREQ.REINITIATE】

指令確認!

嗡——!!!

整個洞窟,不,是整個基地,仿佛都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反應堆核心那原本被乳白色光環壓制着的幽藍漩渦,如同被激怒的巨獸,猛地向內收縮,然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粘稠如實質的幽暗光芒!一股冰冷、混亂、帶着瘋狂囈語的精神沖擊波,如同海嘯般從漩渦中心爆發開來,狠狠撞向羅峰和白麗莎的意識!

“呃!”白麗莎首當其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按在密鑰上的手劇烈顫抖,鼻孔和耳朵瞬間溢出鮮血!強行覆蓋協議的操作,顯然徹底激怒了“門”內的存在!

覆蓋在反應堆外殼上的漆黑物質和殘餘的幽藍苔蘚,如同被注入強心劑,再次瘋狂蠕動、增殖!那三條被逼退的幽藍巨蟒,更是發出震耳欲聾的狂暴嘶鳴,它們龐大的身軀猛地膨脹了一圈,表面的幽藍磷光刺眼欲裂,頂着純淨光環帶來的巨大痛苦,再次悍不畏死地朝着控制節點區域猛撲過來!這一次,它們的目標不再是吞噬,而是毀滅!毀滅那個膽敢挑戰“門”內意志的節點!

“攔住它們!”羅峰目眥欲裂!他猛地將虛脫的白麗莎護在身後,背靠着冰冷的控制面板!他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只有一具重傷瀕死的身體和燃燒的意志!

他看到了旁邊一根從洞壁垂落、被剛才光環沖擊震得半脫落、鏽跡斑斑但足有手臂粗細的金屬電纜!沒有時間思考!羅峰爆發出生命中最後的力量,拖着幾乎失去知覺的右腿,猛地撲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條沉重的電纜從固定卡扣中狠狠扯了下來!斷裂的電纜頭閃爍着危險的電火花!

第一條撲到近前的幽藍巨蟒,那布滿螺旋利齒的巨口帶着腥風,已經近在咫尺!

“滾開!”羅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雙眼赤紅!他雙手掄起那根沉重的、帶着電火花的鏽蝕電纜,如同揮舞着遠古的戰錘,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扭轉腰腹的爆發力,朝着巨蟒那張開的、散發着惡臭的巨口,狠狠砸了過去!

嘭!!!

沉重的金屬電纜結結實實地砸在巨蟒布滿粘液的猙獰口器上!巨大的撞擊力讓羅峰雙臂劇震,虎口瞬間崩裂!電纜頭爆開的電火花在巨蟒的口腔內噼啪炸響!雖然無法造成實質性的物理傷害,但這突如其來的、帶着羞辱性的打擊,顯然讓這由污染能量聚合而成的怪物感到了巨大的“不適”和暴怒!

“嘶——!!!”巨蟒發出更加狂怒的尖嘯,巨大的頭顱猛地向後一仰,攻勢爲之一滯!

然而,另外兩條巨蟒已經從側面和上方,如同致命的毒蛇,狠狠噬咬而來!角度刁鑽,速度更快!

羅峰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眼看着那兩張布滿螺旋利齒的巨口就要將他連同身後的白麗莎一起吞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控制面板前,白麗莎承受着來自“門”內意志最狂暴的精神沖擊和強行覆蓋協議帶來的巨大負荷,身體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般劇烈顫抖,鮮血從她的七竅中不斷滲出!但她按在密鑰上的右手,卻如同焊死在了上面,紋絲不動!她的眼神死死盯着全息投影上那條飛速滾動的指令執行進度條!99%…99.5%…99.8%…

“給我完成啊!!!”白麗莎在精神層面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將最後一絲殘存的精神力,如同燃燒生命般,狠狠注入到密鑰之中!

嗡——!!!!

覆蓋指令執行進度——100%!

【指令執行完畢!熔毀協議覆蓋成功!】

【警告:核心邏輯沖突!諾亞主系統…錯誤…錯誤…嚴重錯誤…】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的、仿佛來自整個基地靈魂深處的震顫,猛地席卷了所有空間!

撲向羅峰和白麗莎的那兩條幽藍巨蟒,動作猛地一僵!它們龐大的身軀如同信號不良的投影般劇烈閃爍起來!體表刺眼的幽藍磷光瘋狂明滅!發出混亂而痛苦的嘶鳴!

反應堆核心那個不斷旋轉的幽藍能量漩渦,旋轉速度驟然降至幾乎停滯!散發出的光芒瞬間黯淡到近乎熄滅!覆蓋在反應堆外殼上的蠕動漆黑物質和幽藍苔蘚,如同被抽幹了生命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灰敗!

猩紅的熔毀倒計時,在劇烈閃爍了幾下之後——

徹底消失了!

熔毀中止了!

然而,還沒等羅峰和白麗莎感受到一絲劫後餘生的喜悅——

整個洞窟,不,是整個基地,所有的燈光,無論是反應堆散發的暗紅光芒,還是控制面板的微光,抑或是遠處可能存在的應急燈,在劇烈的閃爍了幾下之後——

驟然熄滅!

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間降臨!

只剩下反應堆基座深處,那個幾乎熄滅的幽藍漩渦中心,還殘留着一點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幽光。

絕對的死寂!反應堆低沉的轟鳴消失了!幽藍巨蟒的嘶鳴消失了!連翻涌的海水聲都仿佛被這無邊的黑暗吞噬了!

諾亞系統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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