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聽好了!”老疤的聲音在死寂的村落裏炸開,顯得格外突兀刺耳。他站在井口旁邊一塊稍高的、布滿苔蘚的石頭上,短刀插回腰間的皮鞘,雙手叉腰,儼然一副首領姿態。“我是老疤,經歷過兩次副本,活着出來的。”他刻意強調了“活着出來”,目光掃過幾個新人,帶着明顯的威懾。“她是‘刺玫’,”他指了指旁邊那個短發女人,刺玫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地掃視着周圍破敗的房屋陰影,“也活過一次。不想死的,接下來就按我們說的做!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他的目光着重掃過幾個明顯是新人的面孔,包括那個抖如篩糠的少年、驚魂未定的套裙女人(沈默聽到有人叫她“林經理”),最後在沈默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和審視,隨即被更深的冷漠取代。

“第一,”老疤豎起一根粗糙的手指,“鬼無法被物理傷害!子彈?刀?拳頭?全是放屁!任何攻擊都是徒勞,只會激怒它們,加速你的死亡!別做蠢貨!”他聲音斬釘截鐵。

“第二,”第二根手指豎起,“它們的行動受制於某種特定的‘規則’!找到它,避開它,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規則就是保命符!”

“第三,”他加重語氣,目光如刀,“規則不會他媽直接寫在牆上!‘禁止喧譁’?‘小心水邊’?做夢!需要你自己去觀察!去試!去猜!用眼睛看,用腦子想,或者……”他嘴角扯出一個殘酷的弧度,“用命去填!”

“第四,”他豎起第四根手指,眼神陡然變得無比陰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看起來‘好心’的資深者。”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過刺玫,帶着毫不掩飾的警告和敵意。

刺玫則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絲同樣冰冷的弧度,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匕首柄,針鋒相對之意不言而喻。空氣瞬間充滿了火藥味。

“試?怎麼試?”林經理聲音發顫,帶着哭腔,“拿命去試嗎?就像…就像小白鼠一樣?”

“不然呢?”刺玫開口了,聲音像冰棱劃過玻璃,沒有絲毫起伏,只有赤裸裸的殘酷,“你以爲這是過家家?還是你們公司團建?在這裏,人命就是最廉價的消耗品。用新人的命去試探規則,是最快、最有效、成本最低的方法!不然,大家一起死?你願意當那個‘大家’嗎?”她的話語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一一刺向那幾個新人,如同看着待宰的、注定要被消耗的羔羊。

沈默的心沉了下去,冰冷一片。人性的陰暗面,在生存絕境下會以最赤裸、最殘酷的方式展現。資深者視新人爲可以犧牲的探路石、規則測試器,而新人群體內部,在巨大的恐懼和資深者的挑動下,猜忌、出賣、甚至互相陷害也必然會發生。他下意識地、更仔細地觀察着衆人的反應:少年(他聽到有人叫他“小傑”)嚇得幾乎癱軟在地,雙手死死捂住耳朵;林經理捂住了嘴,眼淚無聲滑落,精致的眼線糊成一團;一個穿着藍色工裝、看起來老實巴交、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老張)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着,手指神經質地絞着衣角;唯有那個中山裝老者(老周),依舊沉默,只是渾濁的眼底掠過一絲看透世事的悲涼,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好了,廢話說完了。”老疤不耐煩地揮揮手,如同驅趕蒼蠅,“現在,所有人,立刻!馬上!散開!各自找地方躲起來!天黑之後,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許出聲!不許亂跑!更不許點燈!天亮前,誰亂動,誰死!聽清楚沒有?!”

“分開?”小傑驚恐地抬起頭,聲音帶着哭腔,“不能…不能待在一起嗎?人多…人多不是安全點嗎?”

“聚在一起?”老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厲聲打斷他,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小傑臉上,“聚在一起目標更大,死得更快!一個蠢貨觸發了規則,所有人都得陪葬!散開!立刻!馬上!再磨蹭,老子現在就送你上路!”他猛地拔出了短刀,寒光一閃。

在資深者冰冷的命令、赤裸裸的威脅和死亡的陰影下,人群如同被驚散的鳥雀,帶着絕望的倉惶,撲向村落那些黑洞洞、如同怪獸巨口般擇人而噬的破屋。腳步聲雜亂而急促,伴隨着壓抑的喘息和啜泣,迅速消失在迷宮般的巷道和敞開的破敗門洞中。

沈默沒有猶豫,他快速掃視,選擇了一間相對偏僻、牆壁也稍顯完整(至少沒有大的裂縫)、門前有一小片相對幹燥空地的土屋。屋子很小,低矮,推開發出刺耳“吱呀”聲的腐朽木門,一股濃重的塵土和黴味混合着動物糞便的氣味撲面而來。裏面只有一張歪斜的木床,上面鋪着發黑發黴的稻草,一個缺了腿、靠牆放着的破木櫃,角落裏堆着些看不清的雜物。他快速檢查了唯一的窗戶——用破舊的木板歪歪扭扭地釘死,只留下幾道狹窄的縫隙,透進外面最後一絲微光。門同樣腐朽,無法完全關嚴,留下一條指頭寬的縫隙,像一個窺視的眼。

他背靠着冰冷的土牆坐下,將身體隱藏在門後視野的死角,強迫自己進入一種高度專注而又極度放鬆的狀態——這是他在進行高強度心理診療或應對危機事件時的本能反應。感官被有意識地提升到極致。視覺努力適應着迅速加深、如同墨汁浸染般的黑暗,聽覺如同最靈敏的雷達,捕捉着村落裏每一絲細微的響動——遠處某個角落傳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啜泣(像是小傑?),更遠處似乎有重物被拖動的、沉悶的摩擦聲(方向不明),還有風聲穿過破敗房屋縫隙時發出的嗚咽,如同女人的低泣,越來越清晰

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徹底淹沒了整個夜哭古村,也吞噬了最後的光線和聲音。那嗚咽般的風聲,不知何時變得清晰而連貫起來,絲絲縷縷,鑽入耳膜,盤旋不去,仿佛真有一個看不見的女人在無盡的黑暗中哀哀哭泣,聲音飄忽不定,時而在東,時而在西,帶着一種滲入骨髓的悲切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引誘。

沈默閉着眼,靠着冰冷的土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聽覺上。心理學訓練的成果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他過濾掉無意義的背景噪音(風聲、蟲鳴的缺失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異常信號),將全部注意力聚焦在那飄忽的“夜哭”之上,分析着它的頻率、音調變化、移動軌跡。

哭聲並非持續不斷,而是帶着某種難以言喻的、如同某種古老咒語般的節奏感。每當哭聲的音調陡然拔高,變得異常尖銳、刺耳,如同指甲刮過玻璃時,村落的某個方向,總會緊接着響起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被哭聲掩蓋的異響。那異響……像是某種極其堅韌的絲線在空氣中快速繃緊、摩擦?又像是一根巨大的弓弦被無形的手指輕輕撥動?沈默的腦海中瞬間構建出畫面:無形的絲線,如同巨大的、覆蓋整個村落的蛛網,而哭聲,就是撥動蛛網、傳遞信號的源頭!

就在這時!

“呃——嗬!”

一聲短促到極點、仿佛被人扼住喉嚨強行擠出的吸氣聲,猛地從離他不算太遠的一間屋子裏炸開!那聲音裏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極致恐懼,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但僅僅半秒不到,聲音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硬生生掐斷!只剩下一個戛然而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尾音!

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連那飄忽的“夜哭”聲都詭異地停頓了一瞬,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死亡所吸引。

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加速。他知道,有人觸發了規則。死亡,如同潛伏的毒蛇,第一次露出了它的獠牙。而方向……他默默記下了方位,是那個工裝男人老張躲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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