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悻澤拿起手機翻了翻丟給謝成朝看,語氣不太好:“我跟你們謝家是過不去了,一個兩個的跟鬼一樣纏着我。”
那天在飯桌上,沈悻澤礙於兩家的面子同意了謝昀的好友申請。自那之後謝昀就陰魂不散的,時不時發兩條信息刷一下存在感。
有了對比之下沈悻澤甚至覺得看謝竹年都順眼多了,謝竹年之前雖然也纏着他但沒腦子忽悠兩句就能把人支走。
謝昀不一樣,可能是怕謝家不看重他這個真少爺,刷存在感刷的頻繁,連帶着跟謝成朝玩的好的這幾個都遭受着謝昀的騷擾。
謝成朝隨手翻了幾下聊天記錄,眉頭緊鎖:“我回頭跟他說一聲,沈家跟謝家的婚事八字沒一撇。”
這話說到沈悻澤心坎上去了,當初沈悻澤死活不同意沈老爺子就發了好大的脾氣。沈家父母沒辦法好說歹說最後打着謝竹年還在上學的理由讓兩人先訂婚,老爺子同意了。
沈悻澤轉念一想,四年時間,他有的是辦法讓謝竹年移情別戀或者取消婚禮。訂婚而已,走個過場的事兒。
沈悻澤計劃的挺好,結果謝竹年這個沒腦子的轉頭就輟學不讀了,一副安心待嫁的架勢,氣的他都想撬開謝竹年腦子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沈老爺子還沒來得及籌備兩人的婚禮,謝昀這個真少爺就找上門來了。雞飛狗跳鬧了三個多月總算安寧了幾天,沈悻澤原本打算故技重施。
誰知道老爺子跟被下了蠱一樣死活只認謝竹年一個,沈悻澤覺得挺好。老爺子只認謝竹年,謝家只認謝昀,這事兒八成得黃。
沈悻澤摸不準謝家的態度來套謝成朝的話,謝成朝也說不好:“小年走的那天只提了一個要求,不準拿他的婚事做文章,我爸同意了。”
同意了不代表不能反悔,謝庭好歹是個生意人,保不準看着謝竹年還有些價值反悔。
沈悻澤心煩意亂,按滅了手上的煙:“謝竹年這段時間沒跟你要錢?”
提起謝竹年,謝成朝莫名又想到那晚謝竹年隨口一句“跟你結也行”。
謝成朝低垂着眸說:“沒,他在西平街租了房子,看着是不打算再回家住了。”
沈悻澤眉頭一挑:“謝竹年過了二十年的少爺生活,能在西平街那種破地方住的下去?”
腦海裏閃過漆黑的巷子和斑駁的鐵欄門,謝成朝嘖了一聲:“讓他搬到我哪兒去他又不肯,一個人住在哪破地方就算了,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在破地方住的相當順心的謝竹年正拿着膠帶封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遊戲機模型賣完家裏寬敞了不少,錢也進賬不少。
謝竹年心情好,準備出門吃頓大餐慶祝一下他今天頭七。
吃完飯,謝竹年買了些紙錢想了想又去超市買了包煙和幾瓶酒。找了個僻靜的路口謝竹年給自己點了根煙就蹲在邊上燒紙錢,把酒全部打開依次擺在旁邊。
謝竹年絲毫沒有祭拜的經驗,他連他祖宗十八代是誰都不知道。就連自己的頭七也相當敷衍,本來沒想起來這回事。
前兩天上網刷到人死後燒紙錢底下的人能收到,謝竹年不迷信,但話又說回來錢的事兒怎麼能叫迷信呢。
謝竹年燒完紙錢又丟了半包煙進去有模有樣的說:“有空給你多燒點,窮了一輩子了到下面過得富裕點。生前的事兒就忘了吧,別怨氣不散嚇着人。”
說完拍拍手準備走人,轉身就看見不遠處的桑宇正一臉古怪的盯着他。謝竹年閉了閉眼:“你也過頭七?”
桑宇走過來,看着還冒着火星的紙堆以及地上擺着的幾瓶酒:“你剛剛是在祭拜?祭拜誰?”
“我”謝竹年說的隨意:“年輕時候多燒點紙錢,死了下去直接當富二代。”
桑宇的臉色十分怪異,他就路過看着有人好像在燒紙錢祭拜好奇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那人像謝竹年,下了車過來一看還真是。
謝竹年在前面走,桑宇就在後面跟着。翻了翻手機的打車軟件,謝竹年關掉手機:“去那兒?送我一程?”
桑宇頓了一下說:“行”
上車前,謝竹年還確認了一遍,確定不要車費才放心上了車。
桑宇也沒問去那兒,車門一鎖直接把謝竹年拉到了酒吧。等沈悻澤跟謝成朝幾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謝竹年才冒出“早知道花七十八塊錢打車回去算了”的想法。
桑宇跟個缺心眼似的,大手一揮讓人上了很多酒,還叫了幾個陪酒的。
男男女女的好幾個,什麼樣的都有。謝成朝不滿的皺起眉,桑宇一手搭在他肩上:“人也不小了,該見見世面了。”
說着隨手指着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去,陪謝小少爺喝喝酒,給爺陪高興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美女嗔怪一聲,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就過來了。謝竹年太陽穴突突直跳,在美女要摟上他脖子前伸手制止了:“抱歉,我喜歡男的。”
美女愣了一下,沈悻澤幾人也愣了。桑宇最先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隨手又指了一個小男孩過去。
謝竹年看上去很局促,沈悻澤看人神色不自然歪靠在沙發上看戲。
小男孩長得還行,端着酒杯就往謝竹年身上靠。謝竹年閉了閉眼,偏頭躲過小男孩喂到嘴邊的酒起身跨步坐在了謝成朝跟沈悻澤中間。
“抱歉,我酒精過敏。”
見過謝竹年喝酒的三人壓根不信,桑宇壞笑着湊過來:“別害羞啊,都是男人,這種事很正常。”
謝竹年盯着他看了半響才說:“點陪酒要錢!”
“所以?”桑宇沒明白
謝竹年上下掃了他一眼,似是打量又似是試探:“你想騙我錢吧”
“……”
沈悻澤沒忍住笑了,他摸出根煙叼在嘴裏,笑的手都在抖。
桑宇一噎,話哽在喉裏。過會兒臉色怪異:“我看着像是缺你那仨瓜倆棗?”
“誰知道呢”謝竹年在手機上敲敲打打:“我剛查了,這酒吧有你一半的股份。我跟你打官司,勝算不大。”
“……”桑宇氣笑了,指着謝竹年半天一句話沒憋出來。最後大手一揮掏出一疊現金塞給懷裏摟着的美人兒:“去,都去給我把謝小少爺陪高興了,今晚消費老子買單!”
包廂裏的人看見錢眼睛都亮了,紛紛對着謝竹年使出渾身解數。最後還是被謝成朝擋了回去:“別鬧了”
謝竹年看着美女懷中的一疊現金舔了舔唇,有錢人最喜歡來的就是這種地方。上輩子謝竹年也算半只腳踏入有錢人的圈子,因爲生意也沒少來這種地方。
點男模點陪酒,一個就得一萬八。這還是光看的費用,不包括其他服務。讓人唱首歌跳支舞都得另外加錢,謝竹年知道那晚抽了一宿的煙,最窮那幾年要知道這門路還用大冬天給人擦鞋端盤子?
早他媽去當男模算了,甚至一度想在下班後去當陪酒。被助理連拖帶扛的弄回去了,現在讓謝竹年花一萬八點一個陪酒?
那不行,他沒去當陪酒就算不錯的了。
幾人在酒吧玩的很晚,幾次謝竹年想走被桑宇拽回來了。等一行人出了酒吧時都凌晨三點多了,桑宇晃晃悠悠的過去摟謝竹年的肩膀。
手剛搭上謝竹年肩膀一縮,捏着手機的一端抵着桑宇的手挪到一邊:“稍等”
謝竹年怕他再把手搭上來禮貌出聲,然後在桑宇的注視下謝竹年在衣兜裏掏了掏。掏出一小瓶消毒酒精,先是對着自己的手機噴了噴,然後對着桑宇又是一頓噴。
最後將自己全身上下全噴了個遍才對人微微一笑:“再見”
謝竹年走出去好遠桑宇才回過神來,轉頭望着身後兩人看戲的表情罵罵咧咧:“他剛剛是在嫌棄我!!!”
等人徹底消失之後,剛剛還晃晃悠悠眸色染上些醉意的人此刻卻清明的很。
桑宇拽住準備離開的沈悻澤,看着謝竹年離開的方向:“我今天看見謝竹年在燒紙錢,好像在祭拜誰。問他,他說什麼……年輕時候多給自己燒點紙錢,死了下去直接當富二代。”
聞言,謝成朝跟沈悻澤都愣了。
謝成朝皺了皺眉:“或許……在祭拜爺爺?”
“謝爺爺祭日還得大半年”沈悻澤否定道:“而且,謝爺爺去世那麼多年謝竹年那次記得住謝爺爺的祭日?”
這話說的沒錯,桑宇猶豫了許久才拍了拍謝成朝:“成朝,我琢磨了很久覺得陳傑旭的話也許不是沒有道理。萬一謝竹年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不是謝家親生的呢?而且,你們不覺得自從謝竹年醒來之後就變了很多嗎?”
謝成朝當然知道,謝竹年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謝竹年的變化他比別人清楚的多:“如果小年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謝家親生的話……”
“那他的心思太深沉了些”沈悻澤把話接完,也看向謝成朝:“這事兒得查”
謝成朝沉默了很久還是點了頭,他拍了拍桑宇的肩膀:“謝了,欠你個人情。”
“不說這些”桑宇見他心裏有數,擺了擺手就說要走,幾人這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