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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裏陰森森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腐朽的黴味。
“把她關到西廂房去,省得看見心煩。”陸宴像丟垃圾一樣,將我推進一間漆黑的屋子,然後“哐當”一聲鎖上了門。
我踉蹌幾步,穩住身形,沒有哭也沒有鬧。
這裏我很熟悉。
西廂房,是陸瑤生前的房間,也是後來堆放我爲她扎的那些紙人的地方。
上一世,他們也把我關在這裏,說是讓我提前和“姐姐”培養感情。那些紙人一個個做得栩栩如生,在黑暗中仿佛都有了生命,將一個普通的孩子嚇得夜夜啼哭,精神崩潰。
可我不是普通的孩子。
我是蘇念,一個與紙魅爲伍的扎紙匠。
黑暗中,我的眼睛很快適應了。月光從雕花的窗櫺透進來,照亮了屋子的一角。
角落裏,靜靜地立着幾個紙人。
那是陸瑤等身大小的紙人,穿着她生前最喜歡的裙子,畫着精致的妝容,嘴角甚至還帶着一絲詭異的微笑。
它們是我上一世的傑作。
也是催我命的符。
我緩緩走過去,伸出小小的手,輕輕撫摸着紙人冰涼的臉頰。
“姐姐,我又來看你了。”我在心裏默念。
這一世,你們不再是我的催命符,而是我的復仇刃。
我踮起腳,費力地將其中一個紙人挪動了半分,讓它的臉正好對着門口的方向。然後,我從自己衣服的夾層裏,摸出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這是我重生後,拼命從針線盒裏藏起來的。
我咬破指尖,擠出一滴血珠,用銀針蘸着,飛快地在紙人背後的脊柱位置,畫下了一個微不可查的“鎖魂”符文。
做完這一切,我蜷縮到角落裏,靜靜等待。
沒過多久,門鎖轉動,陸宴端着一碗冷掉的飯菜走了進來,重重地放在地上。
“吃!”他居高臨下地命令道。
我抬頭,怯生生地看着他,沒有動。
“怎麼?還想絕食?”陸宴冷笑一聲,一腳踢在碗邊,米飯和菜湯灑了一地,“不吃就餓着,反正明天你吃不吃都一樣。”
我看着地上的狼藉,忽然用稚嫩的童音幽幽地開口:
“哥哥,你不該踢掉姐姐的飯。”
陸宴的動作一僵,皺眉看我:“你胡說八道什麼?”
“是姐姐說她餓了,”我抬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空洞得嚇人,“她還說,她的裙子被你弄髒了,她很不高興。”
陸宴順着我的視線看去,正好看見那個被我挪動過的紙人。它的裙角,正好被他剛才踢翻的菜湯濺上了幾滴油污。
慘白的月光下,紙人臉上的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陸宴心裏“咯噔”一下,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但他很快就惱羞成怒。
“裝神弄鬼!”他沖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你個小雜種,再敢胡說,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他力氣很大,我被他提得雙腳離地,幾乎窒息。
但我沒有掙扎,反而對着他,緩緩地笑了一下。
“哥哥,姐姐就在你身後看着你呢。”
陸宴的身體猛地一震,下意識地回頭。
身後空空如也,只有那些沉默的紙人。
可他卻覺得,那幾個紙人臉上的笑容,似乎比剛才更深了。
“瘋子!”他咒罵一聲,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將我甩在地上,狼狽地逃了出去,連門都忘了鎖。
我趴在地上,聽着他倉皇遠去的腳步聲,慢慢地撐起身體。
疼痛不算什麼。
恐懼,才是最好的開胃菜。
陸宴,這只是個開始。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