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能是她的表現太過反常,江之望緊盯了她片刻,便一聲不吭的離開。
夏梔子卻不關心他在想什麼,
晚間放學了,她得先想辦法應對家裏那位一直想讓她出賣身體還賭債的父親。
下了公交,夏梔子七拐八拐的走進了一棟破敗的居民樓。
樓房前栽着一顆高大粗壯的香樟樹,茂密的綠蔭遮蔽了整棟樓的陽光,將它籠罩在陰影裏,從底子裏透着股腐朽的味道
可能因爲樹根動搖了根基,牆面已經出現了些裂縫。
順着裂縫往上,她在頂樓的窗台上看到了表姐夏迎春。
夏迎春正沖着她笑。
夏梔子垂眼上樓。
樓道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正要拿鑰匙開門,門卻從裏面打開。
父親夏盛指間夾着香煙,坐在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看見她進來撣了撣煙灰,語氣淡淡的“你外婆的心髒病又犯了。”
“不過你別擔心。”
“我讓你媽去給她送了藥。”
外婆是整個夏家唯一對夏梔子好的人。
聞言,她皺眉道,“外婆不是很久沒犯病了嗎,這次是怎麼回事,送醫院了嗎?”
夏盛嘆了一口氣,煙圈順着那台嘎吱作響的破風扇飄到夏梔子的臉上,熏得人頭腦發蒙。
一如他臉上那虛僞的擔心,讓人厭惡。
他說,“你外婆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必須抓緊時間做手術,可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
夏梔子知道接下來父親要說什麼。
無非又是勸她輟學,爲他欠下的五百萬債款買單。
她主動打斷他的話:“你又要我做什麼?”
“去勾引歐陽錦程,懷上歐陽家的孩子,這樣我們就能從歐陽家拿到一筆錢。”
他話一出,夏梔子眯了眯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這位名義上的父親。
似是看出女兒的抗拒,夏盛情緒激動:
“沒有辦法,爸爸實在是還不上這錢了!”
“只要你懷個孩子,我拿去要挾歐陽家,別說你外婆手術錢,咱們家後半輩子就能衣食無憂了!”
“你也不想你外婆這麼早就死掉吧!”
後面這話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夏梔子冷笑。
原本夏家也是一個中產家庭。
夏盛是大學教師,母親經營一家舞蹈機構。
家比較寬裕,對夏梔子也不像現在惡劣。
可惜後來夏盛染上炒股和賭博,背上巨額債務,被學校辭退後給歐陽家做了個普通的司機。
恰逢表姐父母雙雙死於火災,夏家夫婦收養了她。
一家三口被她哄得團團轉,表姐把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從中作梗。
不斷壓縮她的生存空間,讓她舉步維艱。
夏梔子知道不鬆口夏盛是不會放過她的。
夏梔子譏諷地扯了扯唇角。
夏盛想完全把她變成犧牲品,她不可能坐以待斃,現在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或許她可以順水推舟,勾引歐陽,從他身上爆一筆金幣,再讓他把自己送出國。
既能拿到錢給外婆看病,也能應付了夏盛,從此遠離夏家。
夏梔子眼底氤氳着一股銳利的恨意,抬眼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爸,這麼好的主意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啊。”
她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
夏盛張了張嘴,看着自家女兒甜美的笑容,準備好的一堆勸說詞全堆在嗓子眼,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他沉默許久,懷疑的問:“你,同意?”
“當然。”夏梔子走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蹲在他面前,“只要能救咱家我什麼都願意做。”
她的表情像是比他還興奮,不似作假。
夏盛欣慰的點了點頭,拍梔子的肩,笑得比中彩票還開心。
“我的好女兒!”
現在笑得多開心,以後她就會讓他哭得多慘,除了外婆,這個家她一個人都不會放過。
應付了夏盛,夏梔子轉眼回到房間便冷下臉。
她放下書包,有些疲憊的倚坐在冷硬的床上。
盤算着接下來該如何解決掉歐陽和江之望這兩個麻煩。
視線落在桌子上,那裏放着一面鏡子。
鏡子正對着門,裏面突兀的出現一張濃豔的五官。
是夏迎春推門走了進來。
“姐姐對我房裏的東西感興趣?是那張掉漆的桌子,還是那個缺條腿的椅子?”
夏梔子聲音懶懶的。
是了,她房間布置的東西少的可憐。
有任何好東西都會被表姐夏迎春挖走。
夏迎春聞言,踩環視一圈,嫌棄地捏起鼻子,
“你這些破玩意兒,送我我都不要!”
夏梔子不做聲,等着她開口。
“爸跟你說什麼了?”
“姐姐不是偷聽到了嗎?”
夏迎春面色一僵,咬牙威脅道:“歐陽是我的!你要是真敢去勾引他,我會要你生不如死!”
“可是這是爸讓我做的。”夏梔子面上盡顯無辜。
她知道夏迎春喜歡歐陽錦程。
歐陽家是豪門貴族,長得又帥,性格溫柔善良,要是能嫁給他將一輩子吃喝不愁,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學校裏外有無數他的夢女期待着嫁給他,而夏迎春也是其中之一。
“怎麼辦啊?爸的話我不能不聽。”
夏迎春想了半天,對夏梔子說,
“我允許你去接近歐陽,但前提是你得幫我追他!”
她說着,臉上浮現出一種興奮到極致的紅暈,“對,我現在就去寫一封情書,明天你幫我帶給歐陽!”
蒲蘭高校離夏迎春的大學不遠,只隔了兩條街。
但是歐陽有潔癖,他不喜歡被陌生人靠近。
所以夏迎春喜歡了他五年,卻沒有機會近距離接觸。
現如今夏梔子運氣好上了蒲蘭。
一定是老天爺都在給她和歐陽牽線搭橋!
夏迎春越想越覺得合理,一把握住夏梔子的手,兩眼放光。
“好梔子,幫幫姐!我要是做了歐陽家的女主人,就送你出國讀書,你要多少錢有多少!”
夏梔子點了點頭。
見她同意,夏迎春便風風火火去寫情書去了。
在她身後,夏梔子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意。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