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爲自由港灣的屋頂鍍上一層金色。洛千羽和艾麗卡藏身於碼頭區的一座廢棄倉庫,空氣中彌漫着鹹腥的海風和黴變的木材氣味。洛千羽將殘頁平鋪在木箱上,借着晨光仔細研究那些流動的符文。
"這上面說,"他指着中心的一個節點,"自由港灣下方有一個'本源節點',是封印湮滅之影的七大支柱之一。"
艾麗卡擦拭着短弓:"所以維綸想收集七把鑰匙,就是爲了破壞這些節點?"
"不完全是。"洛千羽指向殘頁邊緣的小字,"節點本身也是控制裝置。如果有人能同時掌控七個節點和七把鑰匙,就能...重塑封印。"
"重塑?"艾麗卡挑眉,"你是說維綸不是想釋放那個怪物,而是想控制它?"
洛千羽點頭:"用聖印作爲媒介。但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導致封印完全崩潰。"他卷起殘頁,"我們必須先救出米洛,他脖子上的契約可能是對抗淨罪之焰儀式的關鍵。"
倉庫外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艾麗卡立刻搭箭上弦,洛千羽則悄然移動到門側。
"潮汐漲落?"一個沙啞的女聲問道。
艾麗卡鬆了口氣:"月相盈虧。"她拉開一條門縫,"綠頭巾,你差點吃我一箭。"
門外站着綠頭巾弓手,她的左臂纏着滲血的繃帶,臉色蒼白得嚇人。"莉莉絲讓我來傳話,"她喘息着說,"淨罪之焰把那個男孩轉移到了克萊頓伯爵府的地下室。今晚午夜,維綸要親自舉行儀式。"
洛千羽扶她坐下:"什麼儀式?"
"鑰匙激活。"弓手從懷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他們已經有四把鑰匙了,加上你的兩把和精靈使者的那把...剛好七把。"
艾麗卡檢查着她的傷口:"你怎麼逃出來的?"
"沒逃,"弓手苦笑,"是莉莉絲用三個重要線人換的。"她突然抓住洛千羽的手腕,"聽着,今晚不只是儀式...伯爵府會有一場拍賣會,表面上是出售古董,實則是淨罪之焰招募盟友的幌子。莉莉絲已經混進去了。"
洛千羽展開紙條,上面是伯爵府的簡易布局圖,地下室被標紅。"守衛情況?"
"外鬆內緊。"弓手咬牙忍痛,"正門只有普通衛兵,但內廳全是紫袍術士。地下室入口有兩名銀甲騎士把守,他們胸前的徽章能看破隱形。"
艾麗卡翻出剩餘的藥劑:"我們得制定計劃。"
"不,"弓手搖頭,"莉莉絲說必須分頭行動。東方人去拍賣會接近維綸,弓箭手去西翼制造混亂。"她指向圖紙上的一個側門,"那裏是廚房入口,守衛每半小時換一次崗,有90秒的空檔。"
當夜幕再次降臨自由港灣時,克萊頓伯爵府比前一晚更加燈火通明。華麗的馬車絡繹不絕,衣着光鮮的貴族們戴着面具進入府邸。洛千羽混在侍從隊伍中,低垂着頭,手中托盤上的酒杯映出大廳內的景象。
水晶吊燈下,維綸大主教身着紫金長袍,銀面具在燈光下泛着冷光。他正與幾位貴族交談,權杖輕輕點地,每一下都讓洛千羽懷中的殘頁微微震動。
"大人,您的酒。"洛千羽恭敬地遞上酒杯。
維綸接過酒杯,突然停頓:"等等。"他轉向洛千羽,"抬頭。"
洛千羽保持侍從應有的惶恐表情,慢慢抬頭。維綸的銀面具後,一雙銳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新來的?"維綸問。
"是的,大人。今天剛被伯爵夫人雇傭。"
維綸似乎還想問什麼,這時大廳中心傳來一陣騷動。一位戴着孔雀面具的貴婦高聲宣布:"先生們,今晚的重頭戲即將開始!請隨我移步展示廳。"
人群向側廳移動,維綸最後看了洛千羽一眼,轉身跟上。洛千羽鬆了口氣,正準備按計劃前往地下室,突然在人群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莉莉絲。她扮成貴族小姐,孔雀藍的長裙和羽毛面具完美融入上流社會,但左手中指上的蛇形戒指暴露了身份。
莉莉絲經過時"不小心"碰掉了洛千羽的托盤。"蠢貨!"她尖聲罵道,同時將一個冰涼的小物件塞進他手心。
洛千羽低頭道歉,趁機查看手中的東西——一枚紫水晶耳釘,內部封存着一滴鮮血。米洛的血!他立刻明白了莉莉絲的暗示:耳釘能指引米洛的位置。
跟隨耳釘的微弱脈動,洛千羽穿過忙碌的廚房,來到儲藏室後的樓梯間。這裏沒有守衛,但空氣中彌漫着壓抑的魔力波動。剛下到一半,耳釘突然變得滾燙,指向右側的牆壁。
洛千羽摸索着牆壁,發現一塊鬆動的磚石。移開後,露出一個狹窄的觀察孔。透過小孔,他看到下方是一個圓形石室,七名紫袍術士圍成一圈,中心的石台上躺着米洛。男孩被鐵鏈固定,脖子上的項圈連接着七條銀色細線,延伸到房間各處的立柱上。每根立柱頂端都放着一件物品——六把形態各異的鑰匙,以及一個空置的水晶托盤。
"第七把鑰匙還沒到,"一個術士說,"大主教說精靈使者的那把出了點問題。"
"不等了,"領頭的術士命令,"先激活這六把。等大主教帶着第七把鑰匙下來,立刻開始最終儀式。"
術士們開始吟唱,立柱上的鑰匙逐漸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芒。米洛痛苦地扭動着,項圈開始吸收那些光芒,轉化爲紫黑色的能量沿着銀線流動。
洛千羽正要尋找入口,耳釘突然劇烈震動——莉莉絲的警告!他迅速退回樓梯間,片刻後,沉重的腳步聲從下方傳來。維綸帶着四名銀甲騎士走上樓梯,其中一名騎士手中捧着一個水晶匣子,裏面是一枚樹葉形狀的吊墜。
"加快進度,"維綸對身後的騎士說,"去西翼看看,剛才的騷動不對勁。"
騎士領命離去,維綸則繼續向下走向儀式間。洛千羽屏住呼吸,緊貼牆壁。就在維綸經過的瞬間,大主教的權杖突然亮起:"誰在那裏?"
洛千羽知道僞裝已被識破,索性主動出擊。他從陰影中躍出,短刀直取維綸咽喉。大主教雖驚不亂,權杖格擋的瞬間爆發出一陣強光,將洛千羽震退數步。
"銘刻者,"維綸的聲音帶着冰冷的笑意,"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他掀開長袍,露出腰間掛着的一把鑰匙——正是洛千羽之前被繳獲的戰斧縮小版。
兩人在狹窄的樓梯間對峙,維綸的權杖與洛千羽的短刀在黑暗中碰撞出火花。洛千羽試圖銘刻對方的武器,但權杖上的聖印抵抗着外來魔力。幾次交鋒後,他的手臂已被劃出數道傷口。
"投降吧,"維綸步步緊逼,"加入我們,你的銘刻天賦可以成爲新世界的基石。"
洛千羽啐出一口血沫:"然後變成像米洛那樣的電池?"
"那個男孩?"維綸輕笑,"他的契約只是工具。精靈族的生命魔法最適合作爲媒介..."
話音未落,整座建築突然劇烈震動,頂端簌簌落下灰塵。遠處傳來爆炸聲和尖叫,緊接着是艾麗卡的喊聲:"着火了!快跑!"
維綸分神的刹那,洛千羽猛地撞向他,兩人一起滾下樓梯。落地時,洛千羽趁機奪走了權杖,但維綸已經按動了牆上的某個機關。警報聲響徹整個地下室,所有出口開始降下鐵柵欄。
"你逃不掉的,"維綸擦去嘴角的血跡,"第七把鑰匙已經激活,儀式不可逆轉!"
洛千羽沒有理會他的叫囂,轉身沖向儀式間。鐵柵欄在他身後一道道落下,最終在距離石室還有十步之遙時,最後一道柵欄將他徹底阻隔。
透過柵欄,他看到術士們的吟唱達到高潮。六把鑰匙的光芒通過米洛的項圈匯聚到中心的水晶托盤上,形成一個扭曲的黑色漩渦。漩渦中伸出無數細絲,開始侵蝕周圍的石壁。
最糟糕的是,米洛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仿佛生命被那漩渦一點點吞噬。